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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評論員趙震
過去的一周裡,中國足球一片黑色,隨著謝亞龍等三人被立案偵查,中國足球在外界眼中已經是一澤深不見底的黑潭。一些所謂的足球道德義士站在這個黑潭邊振臂高呼:『都是你們搞砸了中國足球。』
單純地把中國足球變黑的責任甩給足球從業人員是一件簡單而又痛快的事情,但如果你不是過於天真,你就知道這件事的難度有多大。你必須要確認中國足球確實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這樣它纔能從近13億的人群當中把一小撮人渣准確無誤地挑揀出來。這樣纔能保證全中國最道德敗壞、最良心毀滅、最貪婪的一群人都會聚到了足球圈裡,都不約而同、不擇手段地禍害起了中國足球。如果中國足球真有這樣的功能,我倒覺得國家公安機關的工作壓力會小很多,只要擴大一下中國足協的編制,然後讓公安機關定期到足協隨機抓走工作人員,那全國的犯罪率就會大大下降,中華民族的人口素質也可以大幅度提高。
如果你不是很傻很天真,自然不會相信上面那個假設。一些所謂斗士們一直忽略的一點是,中國足球問題從來不只是足球問題,它是我們這個社會的問題。中國足球只是一面鏡子,甚至連放大鏡都不是,它只是如實地照出了我們這個社會存在的問題。
這次反賭掃黑過程當中,所有的足球腐敗幾乎都能在社會上找出對應的影子。
謝、南、楊收受巨額財物看起來陌生嗎?文強還沒走遠,他被展出的受賄物品還歷歷在目……如果要列出在受賄上跌倒的局級乾部,恐怕不是我這篇文章能夠完成的。
足協工作人員與俱樂部官員合謀操縱比賽看起來陌生嗎?黃光裕因為什麼被判入獄的?周正毅因為什麼落馬的?還有不久之前剛剛案發的北京農商行7億元的騙貸案……在金融領域早就有了與足球領域作案手法極其相似的案子,不同之處就是他們的數額更加巨大。
國腳入國家隊需要進貢財物看起來陌生嗎?就在我們身邊,每年高考之時有多少家長為自己過了提檔線的孩子能夠擠上重點大學的大門而『提錢』奔走,每一筆成功交易其實都遠比國腳選拔更為無恥和殘酷,因為你們很可能毀滅的是一個貧窮孩子一生的夢想。
外人很難想像在一屆的足協班子裡,彼此爭斗的三名主要領導竟然會同時因為貪腐落馬。但這同樣並不陌生。在我居住的沈陽,上個世紀末曾經有過著名的慕馬大案,一個城市的市長和常務副市長同時因為腐敗落馬,而他們平時的關系絕不比謝亞龍和南勇更為親密。
仔細看過來,發生在足球圈裡的每一件貪腐事件都讓我們那麼熟悉,正因為熟悉纔顯得愈加可怕。其實我更希望發生在足球圈的種種不法事件只是一種偶發事件,我也希望像那些道德斗士們所說的那樣中國足球真是因為遇到了一批百年不遇的『壞蛋』。如果真的那樣,經過警方的這次掃蕩之後,中國足球當然可以煥然一新。
作為一名業餘足球參與者,平日裡我一個必做的工作是在每次踢完球之後把被人工草坪染得烏黑的足球擦乾淨。中國足球現在的掃黑很像一次『擦球』活動,警方很用力,中國足球在短期之內也會變得一片雪白。
只是如果我們還在那塊草坪上踢,無論誰在玩,最終那個足球還是會變黑。那時候我們會發現,曾經發生的一切一點都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