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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這次重病的父親去討薪,劉栩楠的名字並不會讓這麼多人知道。他只是中國職業聯賽一個不起眼的球員,但是凡是了解他的人,都很同情他,也為他深感惋惜。
曾是省重點尖子生
記者第一次聽到劉栩楠的名字,還是本賽季中甲聯賽第二輪。當時記者在采訪湖南湘濤時,正巧他們在研究下一個對手成都謝菲聯,而那場比賽謝菲聯的對手就是南京有有。湘濤很多教練隊員都是沈陽人,對有有的隊員比較熟悉。『有有以前那個打後衛的五號,外號叫地瓜,家裡很窮。』呂剛的一句話,給記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沒想到,五個月左右,『地瓜』就坐在了記者面前。『那是我小時候的綽號。』劉栩楠只有此時纔露出了一絲難得的輕松。我們這次見面,距離他離開有有已經過去八天了。這是他第一次面對記者,或者說面對外人。自從回到沈陽後,劉栩楠除了輪流去照料醫院的爺爺奶奶,就是躲在家裡。他過去的手機雖然還開著,但是已經不隨身攜帶了。『經常有各種人來找我,每次聽到手機鈴聲,我就心慌。』他封閉了自己,試圖逃避那些無法駕馭的現實。
俱樂部的領隊吳海樂事後,曾經在電話裡責怪劉栩楠的父親,『聰明人辦了蠢事。』在外人眼裡,劉栩楠離隊,是他父親一手策劃,給俱樂部施壓。不過,如果忽視這個特殊家庭的背景,卻有失客觀。
劉栩楠小時家在沈陽北三臺,體校在南湖,經常是爺爺騎車接送。爺爺是這個家庭中,除了爸爸外,最支持小栩楠踢球的。劉栩楠很愛玩,但是卻聰明過人,一上午就可以搞好整天的學習,下午再去踢球,學習一點都沒影響。小學他拿了一大堆的獎狀,有三好學生、還有數學競賽獎狀,畢業時各科幾乎都是一百分。昇初中那年,沈飛子弟學校,就他一人考取了遼寧省重點實驗中學。
被迫棄學踢球賺錢
如果不是1995年夏天的那次意外,劉栩楠或許永遠不會成為一名職業球員。『我們當時正在軍訓,下午放學後,我與新同學踢了一會兒足球,然後坐車回家。站臺上我看到爸爸一個工廠的同事推著自行車在等我,他對我說,快走,我帶你回去。回家一看,我媽還有左鄰右捨都在。我記得有人對我媽媽說,對小孩別說這些。但是我媽媽看到我,還是一下子就哭出來了。她告訴我,爸爸出事了,情況到底怎樣,要等直昇飛機運回來纔知道。再後來,我媽媽和姑姑他們經常帶我爸去北京治病,我就一個人在家,舅舅他們過來幫我做飯洗衣服。學習上沒人管我了。那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因為考大學已經開始收費了,我想如果讀大學,將來媽媽也很困難。正好體校要成立少年隊,教練打電話找我,那時踢球能掙很多錢,我不顧媽媽反對,堅持要去踢球。媽媽只能勉強同意,她說,她也也沒時間管我,只要我別後悔就可以。』就這樣想著早點掙錢,劉栩楠不顧家人和老師的反對,選擇了足球。到了體校,班主任說他是以前教過的學習最優秀的學生,這位老師也為劉栩楠的選擇感到可惜。體校期間,劉栩楠還是班長。
因為父親脊椎受傷,下身癱瘓,大人們更加忙碌了。只有爺爺、姥姥還能多陪陪他,實際上,可以說是爺爺、姥姥他們帶大了劉栩楠。今年上半年,劉栩楠的姥姥去世,對他觸動極大。他在姥姥病危時,趁聯賽輪空回去看過姥姥,當時雖然眼睛閉著,但是當劉栩楠走進病房,她依然可以叫出外孫的名字。周三回隊後,有的隊友還問劉栩楠姥他姥病情。劉栩楠還說沒啥。『我記得是大量課,訓練完我打電話給父親,他說姥姥三點走的。姥姥從小一直帶我。』
說到這裡,劉栩楠泣不成聲,幾分鍾後纔開始我們的聊天,『我周四在南京買了燒紙,對北方叩了兩個頭。姥姥我沒能看到最後一眼,這次爺爺我不能再留遺憾了。掙再多錢,如果親人一個個沒了,也沒啥用。』此時,劉栩楠又抑制不住眼淚,傷心地哭了起來。小伙子很清楚,包括自己的父親,他家有很多人都是重病,都是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
『我們這個大家庭,就我個男孩,我要把大家橕起來,壓力挺大的。』劉栩楠一直在考慮退役後如何掙錢養家的問題。今年五月份,他報了徐州師范大學特招班,事先請好了假,耽誤一場比賽,准備去考試。『當時是我們與武漢比賽,俱樂部在考試前,突然不同意我請假了。』本來很有把握的一次昇大學的機會,就錯過了。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彌補,只是親人走了,就再也沒有了!』劉栩楠抽泣地說道。此時,他的母親也忍不住哭了出來,他父親紅著眼睛,克制著不流淚,實在忍不住了,他趕緊轉過輪椅,背對著這對可憐的母子。
劉栩楠深深地感到,與他少年時的夢想相比,綠茵場實在對他太吝嗇了。『每個月12000元的工資,已經不錯了,我很珍惜,但為此失去的也太多。我除了踢球,什麼都不會,想到未來如何支橕起這個大家庭,感覺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