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逢一個FIFA的國際比賽日,先看中國打巴拉圭,再看阿根廷槍挑西班牙,中間還順帶觀摩了一把男籃迎戰立陶宛,感覺是先回家吃點隔夜飯充飢,再換上燕尾服赴宴吃四道菜的西餐。前半夜是災民心態,看見一個饅頭都想搶;後半夜就冒充貴族了,談笑間點評天下英雄。這就是中國球迷奇怪的後現代生活。球迷自然地分裂成愛國派和普世派兩大門派,愛國派只看國足,普世派只看豪門,這兩大門派猶如丐幫的污衣幫和淨衣幫一樣,同床異夢,爭吵不休。污衣幫看球是為了愛國,淨衣幫看球就是為了看球,一派是本土至上,一派是藝術至上,各取所需。能夠兩者通吃的球迷,就為數不多了。
國足打平巴拉圭這回事,沒什麼實質意義。世界上的比賽有兩種,一種是必須拿下的,一種是無所謂勝負的,這兩者的難度差別可謂天差地遠。我親睹了4R俱全的巴西隊被國足逼平,也經歷了110萬人口的巴林乾掉中國隊。老虎不發威,巴西還不如巴林;梅西不發力,表現未必比得上陳冠希;中國人習慣的自我要求標准就是場面上過得去,友誼賽揚了把虛名,立刻覺得有資格意淫了。說到底還是根本不了解球隊迎接生死戰所必須具備的厚度和韌性。所以總是一觸即潰。就這麼一支爛球隊,還總有辦法為自己辯解。任何行業都有自己的職業尊嚴,即使出了丟臉的錯誤也不肯降低職業標准,因為降低標准就意味著承認自己不行。但是國家隊屢次用一個植物學或者一個地質學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那不是一般的沒有尊嚴。
當然,對於國足的最新表現,我們還是可以下一個判斷,他們畢竟開始用腳在踢球,這已經在進化的道路上邁出了一大步,堪比當年從猿到人的偉大轉變,這還是值得鼓勵的。但是下回到了生死戰,用腳踢能不能頂住還有待考驗。
每次談到國足,就開始有人討論長遠戰略。其實足球對於中國文化,完全是一個引進的新物種。就像西裝袖子上的商標一樣,除了表示『俺們村也和國際接軌』之外,毫無作用,反而一亮出來就引來眾人嘲笑。我們真的需要花這麼大的代價還要搞一個戰略引進培養這麼一個沒有生命力也沒有實用性的新物種嗎?30多年的失敗,難道還不足以證明這場嫁接試驗已經失敗了嗎?曾經有很多人抱怨政府對足球不夠重視,我覺得政府在財力有限的情況下不重視足球是對的,比足球更需要投入也更應該投入的地方多了去了。憑什麼為了一部分球迷輕浮的虛榮心就去花那個冤枉錢?
在污衣幫和淨衣幫之間,我偏向淨衣幫多一點。因為所謂的『自己的球隊』只會不斷證明我們不適合踢球,不斷地丟臉之外,實在是乏善可陳,而見識一下別人的足球,卻可以領略一番我們這個時代人類在足球上的藝術之光。對於不成器的國足,如果它有生命力,遲早會活下來的;如果該完蛋就完蛋好了。何必自作多情為這點事糾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