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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來看,2010年,郭焱的生活,著實有很大改變。
1133萬『咚!咚!』『郭焱!加油!』山西大土河華東理工俱樂部主場體育館內,由大土河焦化有限責任公司員工組成的拉拉隊擂鼓助威。8月4日下午3點,乒超聯賽第一階段,第13輪比賽正在這裡進行,山西大土河華東理工VS北京控股。此刻進行的,正是郭焱和丁寧的第三局比賽。
場上,郭焱穿著裙裝,並不如往常那樣興奮,甚至有點『小心翼翼』。直到第四局10︰9贏下賽點時,纔爆發出熟悉的怒吼。
這並不代表郭焱沒有投入,實際上,她甚至沒有聽到場邊震耳欲聾的鼓聲。稍微敏感一點的觀眾,都會覺察出郭焱近來的變化,不光是裙裝和世乒賽之前就留著的另類發型。但是到底哪兒不一樣,其實大家也說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標王』的身份,將伴隨她整個賽季,無論走到哪,郭焱必然引起大家的關注。
這正是故事的導火索。讓我們把目光再次放在4個多月前,那個驚心動魄的時刻。
3月18日,北京培新賓館會議室。『2010年全國乒超聯賽運動員公開流動會議』在此舉行。
郭焱和隊友姚彥、范瑛早早來到會議室。在門口,她遇到中心領導和不少俱樂部老板,『怎麼樣啊,有下家了嗎?』聽到這些提問,郭焱只是笑笑,其實她自己也是在幾天前纔知道要參加公開流動,她沒辦法給任何一家俱樂部承諾。
臧玉英眼睛微紅,前一天晚上,她一夜沒合眼。作為山西大土河華東理工俱樂部的主教練,她早就打起了郭焱主意。上兩個賽季,郭焱和她有著愉快的合作,再加上大土河焦化有限公司董事長賈廷亮的『硬性指標』,這位女教頭此行的目標,就是郭焱。雖然之前和其他俱樂部有過溝通,但不到現場,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臧玉英終歸心裡還是沒底。
先是男隊競拍,最高轉會價也未超過500萬,坐在會議室後排的白堅(山西大土河華東理工俱樂部總經理)給臧玉英發了條短信,『看來今天還可以,不會拍太高。』就在剛剛,他和郭焱明確表態,『我們今天就是衝著你來的。』
輪到郭焱了,只幾分鍾的時間,競拍數就從80萬、100萬漲到700萬。競拍過程超乎所有人的意料。由董事長賈廷亮、總經理白堅和主教練臧玉英組成的舉牌組,和內蒙古銀行俱樂部總經理劉偉展開了近乎肉搏的競拍。一場針對郭焱的爭奪戰,刀刀見紅。
過了1000萬,臧玉英腦子一片空白,她已經不知道已經舉牌多少次了。而郭焱發現自己進入了『失聰』狀態,她拽拽身邊的姚彥,『現在誰叫了?』當數字終於定格在1133萬時,臧玉英幾近虛脫,而郭焱臉色刷白,又問姚彥:『我拍到哪兒了?』
競拍結束後,郭焱幾乎是『逃』出了會議現場。她沒有接受電視媒體的采訪,腦子還有些『懵』的她還沒想好說點啥。離開培新賓館後的郭焱,第一件事是回訓練局吃飯,她還要准備下午的訓練。
走進訓練局大門,郭焱遇到的第一個人是施之皜。『拍完了?』『拍完了。』『拍得挺高。』『是。』緊接著遇到李隼,同為北京人的李隼是看著郭焱長大的,『哎呀,郭焱,可以啊,標王啊。』『嗨,誰拍都能這樣。』『那也是你的身價啊,1000多萬,鬧著玩的嘛?』
其實一兩個小時之後,郭焱就恢復了理智。她先給爸爸發了條短信,匯報了競拍結果,並和老爸統一了口徑——平靜面對此事。郭焱家親戚多,『標王』的消息一傳開,叔叔、嬸嬸、姑姑紛紛發來短信,要請吃飯,慶祝一下。郭焱答復:『等什麼時候我拿了奧運冠軍,咱們再去慶祝吧。』
然而,1133萬,乒超歷史新高,7年來國內體壇職業聯賽的轉會費新高的事實,還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一下子,郭焱火了,她成了乒乓球記者競相報道的焦點。訓練間隙,她接到太多的短信電話,有祝賀的,有開玩笑的,提及最多的詞就是『標王』、『千萬富婆』,甚至還有人和郭焱的父母說:『你們女兒拍這麼高,你們都不用工作了。』郭焱只當這些是善意的提醒。這麼多年來,作為職業運動員的她,早已習慣了壓力。這陣勢對她來說,不算什麼。盡管拍到了1133萬,但是按照乒協的規定,她每個賽季的薪金是封頂的,最多拿120萬。
山上的日子興奮之餘,郭焱的父母並不太情願讓女兒到山西打聯賽。兩位老人年紀大了,希望女兒常陪在身邊,更希望女兒有個安穩的生活,畢竟路途遙遠,還多是山路,擔心是必然的。
其實,郭焱的這次轉會也是不得已。按照規定,每個俱樂部只能保留一名特級運動員。北京隊有郭焱、丁寧兩名特級,這讓主教練張雷犯了難。張雷左思右想,還是找到了郭焱。位於東側路的玉庭苑一層大廳內,張雷為難地開口了,『郭焱,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今年北京隊的情況不太好,你一個老將帶著幾個小孩打壓力會很大,我們也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更好的團隊,有更好的發揮……』
一直在外漂泊的郭焱,也希望留在北京,和父母在一起。但作為一名職業球員,她能做到『公私分明』。而且,『出來鍛煉,對我來說也是好事,還能再拼幾年呢,咬咬牙,繼續堅持吧。』
事實上,再次回到大土河,讓郭焱倍感親切。對她來說,這已然成為了她的第二個家。俱樂部主場設在山西省呂梁市離石區大土河村,每次郭焱從北京到這裡,要先坐一個多小時的飛機到太原,再坐汽車走三個小時的山路。球館和宿捨都在公司行政區內,比賽、訓練、吃飯、睡覺,來回距離步行不超過五分鍾。無論出了哪個門,四周都是山。
有客隊隊員來打比賽,一看這樣,都跟郭焱說:『呦,你們能在這呆三個月,真可以。』郭焱則戲稱:『我們在這兒練的是寂寞。』能耐得住寂寞,對於她們來說並不容易。
第一年來時,郭焱還真有些不適應,俱樂部主場所在地海拔1200多米,剛上來郭焱就有了高原反應,晚上睡不好,頭疼,訓練時經常大口喘粗氣。更讓她難受的是,習慣了城市生活的她,最初真耐不住山區的寂寞。那時最大的樂趣就是上淘寶網買東西,訓練完就回房間網購,今天買個小音箱,明天買個擦臉油。買零食,大家分著吃,覺得哪個好吃,第二天接著買。『我們樓下的人都要瘋了,說你們怎麼天天這麼多包裹啊?』
後來有了經驗,郭焱和饒靜文、帖雅娜在上山前就把想買的東西買好。下了飛機第一件事,就是到超市大采購。如果還有急缺的東西,就寫個紙條,讓人幫忙從山下捎上來。『一般我們都麻煩賽場經理回波,有個什麼事,都是他來回跑,不管多累,他都會給我們辦,很辛苦。』
時間長了,郭焱覺得山裡的生活沒什麼不好。雖然業餘生活少了些,但也少了很多牽扯精力的事。每天訓練完,大家回各自房間,上上網,看看碟,要麼就是粘球板,寫寫訓練日記,頂多到別人房間來回串串。日子過得簡單,人也踏實很多。『一出去就是山,每天訓練這麼累,也沒心思出去。』在郭焱的記憶裡,最『奢侈』也是最『洋』的一次就是開上半個小時車,下山吃肯德基。
『本來俱樂部就花了那麼多錢,怎麼好意思再提什麼要求啊?總不能讓董事長在山裡開商場吧。』雖然隊員嘴裡不說,但董事長賈廷亮把這些看在眼裡,放在心上。為了讓隊員吃好,他讓廚房大師傅變著法地換樣做。每次打完比賽,不管輸贏,第一件事肯定是開車把隊員拉下山大吃一頓。『哪個隊員說想吃餃子了,他就把大家都拉到他媽媽家,大家都去,不光我們幾個主力,還有陪練的小隊員。奶奶都70多歲了,還給我們包餃子吃。他早上五點鍾就起來,去果園給我們買西瓜,其實這點小事他叫手下的人乾就行了。』郭焱指著地上的西瓜說。
『他知道我們年輕人愛玩,怕我們寂寞,只要有空就開車帶我們下山,或者陪我們一起玩玩牌什麼的。』郭焱說和賈總相處就像和自己的爸爸在一起,沒有任何壓力。
壓力說到壓力,體會最深的恐怕是臧玉英了。就在競拍結束的那個晚上,臧玉英又失眠了。『怎麼辦好呢?』1133萬,這個數字,無論是對隊員,還是對俱樂部,都是壓力啊!
在競拍剛結束的那兩天,華東理工大學的電話快被打爆了,不停有人來球館詢問情況。其中不乏質疑聲,『搞個俱樂部,花這麼多錢,值嗎?』值不值,只能用事實說話。想了一晚上,臧玉英橫下一條心,『只能把球打好,沒有任何退路。』
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第一階段進入前四,進入到第一集團後,再衝擊冠軍。
『賈總從來沒給我壓力,還一直給我們減壓。但我心裡有數啊。其實也有很多人找過我們,說賣個主場給多少多少錢,他都給拒絕了,他沒把這個當作商業行為,而是把俱樂部當作企業文化的一部分,用乒乓球精神激勵員工,完全是感情的投入。比賽也從來不賣票,都是員工來看。』臧玉英說。
但臧玉英不希望把這種壓力帶給隊員,『所有的壓力到我這就結束了。我老跟她們說,只管好好訓練,別的問題不用考慮。』
競拍剛結束,臧玉英就和郭焱說:『郭焱,任何事情都由我承擔,你就管打球,打好的是你的,打不好是我的,拍多少錢和你沒關系,這對你來說是認可,是動力,不是壓力。』
其實,郭焱的壓力不是來自1133萬,對於這個數字,她早就想得很清楚了。『這個數字不會對我在場上的發揮造成任何影響,我只是想盡心盡力地打好每場球,對俱樂部負責。』郭焱知道,雖然賈廷亮嘴上不說,但她知道他的壓力和願望,花這麼多錢拍下她,就是想拿個好成績。她不想讓賈總失望,不想讓臧教練失望,不想讓大土河的員工失望,更不想讓自己失望。
6月9日,下午2點,大土河體育館迎來了2010年乒超聯賽的揭幕戰,中央五對這場比賽進行了直播。乒羽中心主任劉鳳岩出席了開幕式,乒壇元老張燮林也來了。這注定是一場引人注目的比賽。
一方是擁有『標王』的東道主,一方是『宿敵』廣東深圳長園集團俱樂部——除了劉詩雯,今年還有福原愛、姜華珺的加入。雙方苦戰五盤,東道主獲勝,郭焱獨得兩分。
比賽結束後,劉鳳岩松了一口氣,對郭焱說:『我今天特擔心你打砸了,就怕這個「標王」對你有影響。』其實郭焱還真沒往這方面想,她只是單純地不想輸給對方。前兩年,同樣是第一場,大土河連輸給廣東兩次。為了在自家門口贏得開門紅,離比賽還有一個星期,郭焱就做起了准備。
第二場對北京控股,郭焱輸給了丁寧。『那也不是受「標王」的影響,我早就忘了,這要我打球的時候,總想著一個球多少錢,那還怎麼打?』
脾氣2010賽季乒超賽程很緊,三天一場。比賽一場比一場激烈,對手沒有一個軟柿子,每贏一場,都要花很多心思准備。9支隊伍中,山西大土河華東理工又是最累的一支。由於呂梁沒有機場,不通火車,他們用在路上的時間要比別的隊伍多一倍,路途的周轉讓大家很是苦惱。
飛機延誤是常有的事,有次在內蒙打比賽,晚上7點多打完,臧玉英訂的9點50的飛機,結果趕上天氣不好,一直到半夜兩點半纔起飛。為了盡量避免這樣的情況,有時臧玉英會直接開車過去。一次在山東比賽,全隊坐著老板的陸虎,走了整整十幾個小時的山路,下車後腿直發軟。
緊密的賽程和旅途的勞頓,讓大家幾乎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前兩年賈廷亮找時間帶隊員去山裡玩玩,吃吃農家飯,今年卻有心無力,『武當山就在旁邊,咱就去不了。』
在大土河,郭焱的生活就很規律。每天上午9點練到11點半,下午3點練到6點。晚上7點半到9點開准備會,臧玉英布置好任務,把比賽錄像復制出來,讓大家分頭回房間看。為了保證充沛的體力,郭焱對自己的要求很苛刻,『我已經很久沒有出去玩過了,出去了第二天還怎麼訓練?不能放松自己,放松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那徹底就別練了吧。』
但只要有機會,郭焱都會出山,回國家隊訓練。跟很多人不一樣,郭焱除了乒超聯賽,還肩負著很多國際比賽的任務……哪怕再累,每天晚上10點,郭焱都會准時給閻森(國家隊主管教練)發短信,匯報一天的情況。這是國家隊的要求,也是她的習慣。現在,她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聽到別人的建議。
『我不會上網關注別人對我的評論,好的、壞的我都不看,也不會當回事。我在意的是教練對我的看法,隊友對我的看法,領導、俱樂部對我的看法,那些了解我的人對我的看法。』
有時在飯桌上,賈廷亮和臧玉英會對郭焱說:『郭焱,這一年來你確實進步了。』郭焱說:『我不希望聽到說我進步的話,我身上肯定還有問題,不然我不會在場上犯錯誤。我知道我在進步,但是我希望做得更好。』
現在,無論是平時訓練,還是賽後總結,郭焱見人就問:『你覺得我這場球打得怎麼樣啊?你看我在場上是什麼狀態啊?你覺得我還有哪些地方需要改進啊?』不光問教練,問主力,連陪練的小隊員也不放過。她自己的解釋是,『旁觀者清嘛。』
如果說有問題,別人給郭焱最多的意見就是『急』。『你別急,怎麼都行。』連施之皜也和郭焱說:『郭焱,只要你頭腦不發熱,你的對手會很少。』
確實,郭焱吃了不少脾氣的虧。2009賽季,因為『摔拍子踢擋板』事件,郭焱受到了乒協的處罰。事後她做出了深刻的自我反思,並一直在克制自己。對於郭焱的變化,臧玉英給出了中肯的評價,『今年她比以前更成熟了,打球沒那麼急躁了,只有個別場次,因為身體疲勞的原因,稍微有點急躁,但總體來說她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如果說進步,郭焱覺得這兩年唯一進步的地方,就是能夠並樂於接受不一樣的聲音。『以前我受不了別人說我不好,我會用各種理由來反駁你。我這人的性格,一好點就開始飄,我需要不同的聲音來打擊我。』
不光要求別人給自己『找茬』,直脾氣的郭焱,打擊起別人來,也是毫不留情。開准備會時,看到隊友身上有問題,郭焱就直截了當地提出來,對臧玉英也是直言不諱。有一段時間,郭焱覺得隊伍有點散,在會上她就說:『臧老師,我覺得隊伍有點散,你得對我們再強硬一些,在場上得鎮住我們。』
對於郭焱的這種個性,上海人臧玉英很欣賞。『她是典型的北方女孩性格,有什麼說什麼,開心不開心都寫臉上了。她不是自己好就好了,看到誰有問題,她會直接說,幫你解決問題。更重要的是,在這個隊伍中,她知道什麼是擔當。』
今年,范瑛作為新成員,500萬元被『拍進』大土河。但還處在磨合期的范瑛狀態一直不佳。除了第一場贏了外,連續輸球。情緒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她,身體也經常出狀況,出現了發燒、胃疼等比賽綜合癥。為了幫助她盡快融入這個集體,每次開會大家都會幫她分析,郭焱更是傾囊而出。慢慢地,范瑛在場上找到了自己的點兒,打起比賽也越來越有感覺了。
偉大的球員在隊裡,沒人覺得郭焱是個世界冠軍,她自己也從不拿世界冠軍的架子,和大家的關系很融洽。幾個女孩中,數她最能鬧,能說。打得不好,練得不順的時候,郭焱也會不開心。其實,郭焱是個特別較真的人,要是輸了球,就會一直想,為什麼輸了呢?吃飯想,走路想,一直到想明白為止。
但她郁悶的時間從來不超過三天,她的秘訣就是『拉著別人說』。只要說出來了,心情就好了。經常是當別人還沈浸在她的痛苦中時,她沒事一樣,跟人說上別的了。『後來她們都了解我了,聽著聽著就乾自己的事了,就我還在那說。』
其實,郭焱並不是個健忘的人。這個賽季,就有兩場比賽一直讓她『耿耿於懷』。一場是對山東魯能,2比3輸了,郭焱輸給了金暻娥。『山東整體實力在我們之上,那天我贏了李曉霞,如果我能拿兩分,我們就能3比1贏了。』還有一場是對八一,對木子時,郭焱的思想開了小差,『當時覺得狀態不錯,以為稍微混混就能過去,賽前准備也不充分。哎呀,那場球,就是輸在我身上了。』
對於自己的這兩場不該輸的球,郭焱懊惱了很長時間,做了很多反省。『什麼是領軍人物呢?意味著責任,代表國家隊時有份責任,代表俱樂部時同樣有份責任,代表個人比賽有一份責任,打雙打時她對同伴有份責任。作為一支隊伍的領軍,你在場上的一舉一動,大家都看著呢。你穩定與否,決定整支隊伍是否穩定。』
乒超聯賽對於郭焱來說,已不僅僅是一個國內比賽。從現在開始,她給自己做減法。無論什麼比賽,對她來說是打一場少一場。不想輸球,郭焱更不想讓自己後悔。
『贏球也就那短短的十分鍾,就算拿世界冠軍也頂多高興一晚上,第二天還要重頭再來。但輸球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樣的感覺,要屬橫濱世乒賽輸給劉詩雯時最強烈。『頭天輸完沒什麼感覺,第二天早晨睜眼那一刻,是最難受的時候,腦子裡很清楚,昨天怎麼輸的,輸完之後還和別人狡辯啊……一股腦兒全湧上來了,這個後悔啊。』
本來自信能晉級決賽的她,沒想到自己連四強都沒戲。心情的抑郁加上肩傷,直接影響到她在2009賽季乒超的發揮,那段時間,她甚至想過放棄。一直到了10月份,回北京准備全運會,纔慢慢緩過來。
乒超聯賽,對於每一個職業球手來說,最直接的受益就是運動生命的延長。對郭焱來說,『標王』的稱號也僅僅意味著肯定和鞭策,讓自己更負責、更拼而已,也許明天,『標王』就成了過眼雲煙了。
『「標王」不「標王」又能怎麼樣呢?現在乒乓球新陳代謝得這麼快,就算拿了奧運冠軍,沒幾天照樣會被人淡忘。』郭焱現在想得很開,能不能拿奧運冠軍,能不能拿大滿貫,對她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她希望得到的評價是:郭焱是一個偉大的球員,是一個很棒的人。
『是不是偉大,不是一兩場球決定的,需要很長時間的積累。你在場上的作風,你的思想境界,你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滲透著這種偉大。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說,你除了打乒乓球,什麼也不會。』
現在在隊裡,郭焱聽到一些小隊員常說的一句話:我就這樣,我就這性格。郭焱聽著耳熟,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郭焱並不喜歡打乒乓球,但好勝的她覺得,既然打了,就要做到最好。為了做一個『偉大的球員』,她一直在改變,改掉極端的性格,改掉火爆的脾氣,改掉不可一世的驕傲,改掉張揚有餘內斂不足的作派。因為改變,在乒乓球這條道路上,她走得很累。
『改變對我來說是很難的一件事。收著收著我就飄出去了,這個度我找了很多次,我一直提醒自己,一定要收住,要耐得住寂寞,有時我甚至會找個安靜的小屋呆著。只有這樣,你纔能踏踏實實地乾一件事。』
2010年,郭焱參加了莫斯科世乒賽,在決賽中上場拿了分,當上了『標王』,但她的改變,遠非如此。(文/李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