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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日下午2點,記者來到馮紹順所在的住院部6樓20號病房,輕輕地敲著門,一位滿臉疲憊和懮傷的老婦人從門裡伸出頭來詢問:『你是?』地道的山東腔。這便是馮紹順的母親謝女士。說明來意後,她很豁達,『孩子剛睡下,他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咱們到門外聊。』
記者瞄了一眼病房,馮紹順的房間是單人間,條件不錯,有客廳和臥室。客廳裡有沙發和電視,電視邊放著不少的鮮花和水果。臥室在最裡面,馮紹順就在病床上休息。談到孩子的傷情,馮媽媽眼圈紅了,『現在情況還不錯,就是太疼了,因為手術在腦部,沒有用麻藥,他昨晚睡到凌晨3點就疼醒了,連連喊「媽媽,我疼」,當時我的眼淚就下來了。』由於沒麻醉,手術時他只能狠狠地用手打床邊,『手都打破了,昨晚給他洗衣服,發現衣服和褲子全是濕漉漉的,全是疼出來的汗啊,兒子太遭罪了啊。』
據醫生透露,馮紹順的第一次手術就是清理傷口並縫合。『醫生說傷口裡面縫了7針,外面縫了8針,在眼睛這麼脆弱的地方,就縫了15針啊!』
馮紹順一家都是土生土長的青島人。談到兒子,她又驕傲又擔心,『兒子9歲開始踢球,從小就非常聽話,今年剛剛從青島轉會到沈陽,今年纔24歲,他可以沒有手,沒有腳,但是不能沒有眼睛啊,要是眼睛壞了,今後怎麼生活啊。』到動情處,馮媽媽淚如雨下。
馮媽媽告訴記者,兒子怕自己擔心,一度隱瞞了自己的傷情。『以前每場比賽之後,他都會主動給我打電話,說說比賽的情況,但是打完成都那場比賽後,我一直沒等到他的電話,12點多我給他發短信,問他情況怎麼樣?他回我的短信說:不錯,我們隊在客場把成都踢平了,我下半場還上了。後來我纔知道,這個時候,他已經在醫院進行治療了。兒子就是孝順,怕我知道他受傷的消息後睡不好,但是凌晨兩點鍾,他可能知道事情瞞不住了,纔給我打了電話,說他的眼睛被玻璃劃傷了。當時我一聽,急得馬上從床上蹦了起來,眼睛被玻璃劃傷可不是小事啊,他爸得了胃癌,一直在家休養,當聽到這個消息哭得不行,鬧著要和我一起來成都,我也哭了,告訴他爸說,你是家裡的頂梁柱,你可要堅持住啊,就這樣我讓他爸呆在家裡,第二天我一個人來了成都。』
談到兒子,馮媽媽一聲嘆息,『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呢?我們一直教育兒子,踢球好比做人,一定要踏踏實實走正路,如果場上犯規了,態度一定要好,去把人家拉起來,說一聲「對不起」,但是就是這樣,兒子還是出事了。』
對於砸大巴的成都球迷,馮媽媽很生氣,『我真沒想到這些球迷會這麼狠,雖然我知道這是極少數,大部分的球迷都是好的,但是他們砸大巴時想沒有想過後果?這樣做對其他人會帶來怎樣的後果?要是我兒子的眼睛真的治不好,這就害了他一輩子啊……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我惟一的心願就是,哪怕省吃儉用、砸鍋賣鐵,也一定要把兒子的眼睛治好。』
馮紹順的父母都是青島染料廠的普通工人,家中的條件並不好,『馮紹順踢足球花了不少錢,他爸因胃癌提前退休了,我跟著也退了下來,家裡就靠馮紹順了,你說他要是眼睛治不好,沒辦法踢球了,我們這個家也就算是毀了。』雖然情緒激動,但是馮媽媽還是希望把馮紹順的眼睛治好,『他纔24歲,不能沒有眼睛啊,不然今後的路,他怎麼走……』說到這裡,馮媽媽已是淚流滿面。
由於經濟拮據,昨天的早餐,馮媽媽花1元錢買了1碗稀飯,4元錢買了4個雞蛋,中午則要了兩份盒飯,『1盒10元錢,兒子那份根本沒吃完,他眼睛有傷,飯太硬不好嚼,每嚼一下傷口就疼,我就給喂他苹果,切細了喂,也沒吃完,我又給他削了個梨子,因為梨子比較軟,實在沒辦法了,最後我一狠心,到超市買了一盒肉松,花了62塊錢,兒子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啊,不然要影響傷口恢復啊。』不過現在情況有所好轉,成都市足協負責人專門與醫院食堂取得聯系,『給小馮開小灶!雞湯、魚湯……只要小馮想吃的,都弄好直接端到病房裡。』
在手術後第二天早上,馮紹順的醫生對他的傷病進行了復查,情況還算理想。此前因為左眼受傷,馮紹順的右眼眼壓迅速增加,幾乎看不清東西,甚至有白內障的跡象,醫生也特意用紗布把他雙眼都蒙上,還交代他『一天之內不准洗臉』。但是在次日上午的復查後,馮紹順的恢復情況非常不錯,『右眼基本正常了,白內障癥狀基本消除,醫生也在復查後把右眼的紗布取了,現在只蒙住了受傷的左眼。』馮媽媽說。
據了解,馮紹順的恢復比想象中的更理想,這或許得益於馮紹順出色的身體素質。護士曾經給馮紹順測量完血壓、心率等等。『這個人是不是平時心率就很低,怎麼不到60啊』,護士小姐的問題讓隊醫一笑,『他是球員,心率從來都不會超過60,50多是正常的。』正是因為身體底子好,在復查之後,主治醫生表示,『馮紹順的手術非常成功,此前曾擔心還有異物留在眼球內,但現在看來情況不錯,異物全部清除的可能性有95%,如果全部清除了,連第二次手術都不用動了。當然,還有5%的不確定因素,現在還不能下最終的結論。』
至於馮紹順以後視力恢復到何種程度,醫生的說法是,『如果不發生感染,恢復得不錯,視力會恢復到0.3,最多恢復到0.5。我不清楚職業球員對視力有什麼要求,所以不好判斷會不會影響踢球。』如果視力能恢復到0.5,馮紹順今後的足球生涯還有希望,畢竟此前有不少球員戴隱形眼鏡踢球,比如意大利的巴洛特利和英格蘭的安德頓等人。
下午3點半,馮紹順到CT室進行眼部檢查。護士問,『能自己起來走路嗎?』馮紹順點點頭,然後一個人從病床上站了起來,可能是左眼被蒙住導致平衡能力受到影響,他的身體晃了一下,差點跌倒,護士趕緊上前攙扶。為穩妥起見,護士叫來一輛輪椅,推著馮紹順去CT室檢查。檢查的醫生透露,馮紹順的恢復情況不錯,『他的情況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聽到醫生的話,小伙子兩天來第一次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