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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謝銳報道不能不說,下棋人聰明,足球規則從19世紀末到今天還只有一種,但圍棋規則就有三種:中國規則、日韓規則、應氏規則。
一個項目,三種規則並列,最起碼表明這個項目不夠嚴謹,也不夠科學。三種棋規並列的局面不改變,圍棋要想在世界范圍內普及開來,甚而想進奧運會,簡直是笑話。
統一棋規就那麼難嗎?為什麼三方都堅持己見,不肯稍作讓步呢?從本質上說,三種棋規並無質的區別,棋手參加任何一種棋規下的世界大賽,都能適應,而且也很少有規則影響勝負的情況發生(魯佳與金恩善這盤棋嚴格來說不算棋規糾紛,充其量也只能說技術操作層面的糾紛)。這也就是說,三種棋規實際上大同小異。
三大規則難以彌合的焦點在什麼地方呢?在於如何計算勝負。中國規則數子,即子目皆地,只要是你的,不管是目還是子,都會算成你的,從棋盤上提掉的死子要不要放回棋盤就變得毫無意義;應氏規則填子計點,這和中國規則數子法差不多,只是細節上略有區別而已,一個不用將棋盤填滿,一個則必須填滿,只要能數清楚,填滿與否可以商量,這個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問題;日韓規則比目,對局雙方不收單官,最後將各自的死子填回空中,然後比誰的空多。
王汝南老師說:『比目法存在的基礎其實還是子目皆地,一人一手,所以不用收單官。』因為在雙方目數已經無變的情況下,一人一手的單官確實和勝負無關。再強調一次,從這個意義上說,數子法和比目法其實沒有本質上的差異。
圍棋源於中國,最初中國就是采取比目法來計算勝負的,後來怎麼昇級成數子法呢?這肯定有它的道理,這個道理說得簡單點就是,收完最後一個單官,直到棋盤上無處下棋為止(網上耍賴玩填子游戲不能算),這樣做的目的用華以剛老師的話來解釋就是『實戰解決』。比如粘劫收後,如果我劫材有利,偏偏不粘劫,搶佔棋盤上的單官,你怎麼能人為規定我必須粘呢?比如更具代表性的『盤角曲四』,俗稱『劫盡自亡』,但為了消除對方的劫材,一方不得不往自己空中補棋,而這在比目法中無異於自殺行為,誰願意往自己空中填子?日韓規則解決不了這個難題,索性人為設置禁區,將『盤角曲四』算作死棋。
華以剛老師說得好,『一塊棋說它是活的,就一定不能從棋盤上提走;說它是死的,就一定能從棋盤上提走。』這要是在中國規則中就沒有麻煩了,反正子目皆地,我就是往自己的空中填子,也不影響我的實地,最終總能補淨劫材,實戰解決『盤角曲四』到底是死還是活的問題。
那為什麼要爭來爭去,遲遲不能統一棋規呢?根本原因在於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國際圍棋組織。中國是圍棋的生母,現在又迎來最好最強時期,數子法亦合情合理;日本是圍棋的養母,圍棋一度是國技,現今雖然在技術上、成績上甘於人後,但骨子裡的優勢意識未曾動搖;韓國一度是世界圍棋的最強國,現在亦能與中國抗衡,輕易改變自己的規則談何容易。
在外界的推動或者說形勢所迫下,2010年,日本交出了世界圍棋聯盟的領導權,但世界圍棋聯盟要成為強有力的世界統一圍棋組織,還不知要多少年的努力。日本酒井猛九段主張不管什麼規則,先統一使用再說,他說他下了一輩子棋,也沒遇到過『盤角曲四』,既如此,何必為一點點細節之爭而耽誤了規則統一的進程?事實上,日韓比賽現在也開始收單官,中國棋手也開始習慣將提掉的棋子放在棋蓋上,這都是自發統一的表現。
世間之事,並非聰明即可一蹴而就,更需責任之心和執著之念,在統一棋規這件事上,中日韓三國棋院竟然沒有深切危機感,得過且過,按照圍棋術語來說,就是『沒有大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