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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黎曉斌攝影報道昨天上午,深圳市登山戶外協會辦公室。還沒走到門口,已經可以清楚看到一個一個滿滿當當的登山包堆成了一座小山。這是深圳山地救援隊的隊員們通宵收拾出來的裝備。為了營救一個在雲南蒼山失蹤的上海小伙,他們已經忙乎了好幾天。
石欣是這次深圳山地救援隊『大理行動』的前線總指揮。別看他名字秀氣,但其實已經具備了非常豐富的救援經驗。在深圳山友中喊他的網名『老狗』,那是很有安全感的。這一次,老狗要帶著大家實施『第一次千裡之外的跨區域救援』。
『喂,等我這邊的確認信息,你們隨時准備出發……』老狗不停地接電話,然後不停地打電話。由於正值暑假旺季,深圳到昆明的航班幾乎爆滿,在市應急辦的大力支持下,深圳救援隊的8名隊員纔得以在臨時確定出發的前提下買到機票。
登山包、救援擔架、高山水壺、GPS通訊器材之中,是很多很多個忙碌的身影。僅僅是核對需要帶的器材,就佔了滿滿四張A4紙,每個隊員的個人裝備清單上,不包括食物就是59項。一個大背包套上防雨布,就是25公斤重。
後方的工作人員正在打印一張名單,上面有8名隊員的性別、身份證號、電話,每一個人後面還必須備注一個『緊急聯系人以及24小時開機的電話號碼』。在表格的最右面,是『安全第一!平安回家!』8個大字。救援失蹤山友的前提,是這些救援隊員必須每個都先能照顧好自己。今年1月,深圳山地救援隊被納入政府應急體系,成為繼消防、紅十字之後的第三支應急志願服務隊。而這一次,深圳救援隊將迎來成立後最艱巨的任務。
石欣、葉建華、王建、孫利民、羅重翰、劉小平、李旭、楊東雲(女)。3名隊員下午2時起飛,其餘5人6時起飛。這8名隊員,承載全國山友濃濃的期盼,更承載著失蹤山友家人最深切的期待。
在深圳寶安機場一稱,全隊的行李重達250公斤,還配備了專門從公安部門調用的紅外夜視成像儀、生命探測儀。對於這些器材和急救包中的器械、藥品,安檢人員全部特例放行。
昨晚10時,救援隊員發來信息:『晚上8時10分,全隊在昆明機場會合,並乘坐兩輛11座客車連夜趕往大理蒼山,由於下雨道路難走,預計七八個小時後到達……』
最大難題:人在哪?怎麼找?深圳山地救援隊如此興師動眾,只為救一個陌生人。他們的難題是:人在哪?如何找得到他?
任聖傑是7月13日獨自上蒼山的,深圳山地救援隊於7月16日0時48分第一次啟動了預警。此後的4天多時間裡,先後經歷了『人已找到』的誤會,然後是當地信息溝通嚴重不暢的麻煩。在沒有任何准確消息的情況下,深圳救援隊已經制作了近10張GPS定位圖,甚至還邀請了香港搜索隊提供海東基站和玉局峰的覆蓋圖。但問題是,這些在搜索行動中可以大派用場的專業數據,當地卻沒有相應的器材和能配合的人員。實際上,蒼山附近的山友已經自發組織了救援隊連續3天上山尋找都沒法尋覓到一點線索。於是,在當地山友的推薦下,失蹤者家屬直接找到了深圳山地救援隊。
對於深圳救援隊來說,到達當地後第一個任務建立起信息指揮中心(ICC),發揮自己在通訊和技術上的優勢。然後是必須立即收集和甄別所有信息,找到失蹤者的路線甚至是任何線索,然後根據這些線索迅速修正此前的GPS劃定范圍,然後纔是搜救中隊(SRD)上山尋找。
據前方透露的信息,大理附近連日下雨,對搜救和信息收集非常不利,但是對失蹤者維持生命比較有利。失蹤者曾經報告和曾經出現的區域很大,海拔超過3000米,這些都會對救援工作產生重大影響。對於救援者和被救援者來說,『平安』二字都顯得異常沈重。
7月14日6時36分:手機最後一格……我動不了,還有一口水。 7月14日14時25分:綠色短套,藍色傘,在溪邊左側。 7月15日7時7分:孤松、直昇機。……
這就是獨自背包上了大理蒼山、受傷被困的上海青年任聖傑最後發出的三條短信。在此之後,他的家人給他的手機充了話費,但是無論再怎麼撥打,他的手機始終是『關機』。在這8天時間裡,他的父母和女朋友已經無數次從絕望的泥潭裡爬出來,然後又再跌下去。
任聖傑是7月13日上午獨自一人上蒼山。中午1點左右,他給女朋友發了短信,說自己沒走常規路,也沒走索道。傍晚時分,女朋友勸他趕緊下山,小任回信『10點前下來』。然而在一個小時後,任聖傑告訴女友:『從高處摔下,腿部骨折,不能走了』。整個『蒼山大營救』從那個時候拉開了序幕。
出事之後,任聖傑與父母還通了電話,當時他們都以為兒子並不危險。兒子甚至還騙過他們『沒事了』。但是8天來,在馬龍峰與玉龍峰的滂沱大雨中,大理市共出動2000餘人次警力,出動了公安、消防、森警、民兵組成的搜救隊,卻竟然連失蹤者的大概位置都不清楚。
7月15日的最後一條短信後,任聖傑的手機徹底關機。『孤松』是指他身邊有一棵大樹,『直昇機』是說希望救援人員用直昇機來救他。但是他不知道,對於連日濃霧和大雨的天氣說,出動直昇機只能是徒勞無功的。而對於植被茂盛的蒼山來說,找一棵『孤松』無疑是大海撈針。
現在對於搜救人員來說,惟一有利的是,任聖傑說自己旁邊就是一條山澗,而且水聲很大。他們希望,水能幫助任聖傑書寫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