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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在南非,黑人與白人自從降生似乎就注定了兩條不同的命運道路,白人有機會獲得良好的教育,富裕的生活和高貴的工作,而黑人更多只能在貧民窟中掙紮求生,疾病和飢餓是他們必須面對的敵人,而在窮困的黑人區中要想生存下來,除了需要運氣,還需要一種超脫的生活態度,也正是因為這樣,南非的窮苦黑人纔能夠在黑白分明、貧富巨大的社會環境下找到屬於自己的一份快樂。
第一次見到艾莫斯就讓人記憶猶新!
那天我們外出采訪歸來,在駐地外面的草地上一個黑人小伙子正在翻土,橙色的半袖T恤和一頂寬邊的遮陽帽,燦爛的陽光下他黝黑的皮膚顯得是那麼健康,當看到車上的我們,他揮舞著雙手熱情地打著招呼,潔白的牙齒鑲嵌在開心的笑容中,清澈透明的雙眼似乎可以直達他的內心,這對於我們這些一直浸染在城市中的人來說的確是一種難得的心靈畫卷。
一根自己不會點燃的香煙
原以為就會這樣擦肩而過,但是沒想到當記者第二天到駐地別墅中散步時又看到了他。依舊是半袖橙色T恤,依舊是寬邊遮陽帽,依舊是在燦爛的陽光下,此時他正幾名黑人工友一起在花園中除草,看到記者,艾莫斯主動打了招呼,『嗨,你好,我昨天看到你了,在車上!聽說你們這裡住的都是來采訪比賽的記者,看比賽是不是不用花錢的?』
彼此的交流就在不經意間開始了,和他一起的五個工友一起湊過來,大家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他們的英語帶著強烈的祖魯語的口音,語法和結構相當隨意,記者必須頗費腦筋纔能與他們進行溝通。起初,記者還擔心這樣閑聊會影響他們的工作,但是一位稍微上了點年紀的工人皮特打消了記者的顧慮,『沒有人會說我們的,只要把活乾完就行,我們很自由!』隨後我們大家開始席地而坐,記者的一名同行掏出香煙分給他們,所有人都接過去美美的吸了起來,只有艾莫斯把香煙小心地捋了捋,夾雜了耳朵上,我問他為什麼不抽,他笑著搖了搖頭,這是旁邊的一個工友插話:『他是不抽煙的,那支煙是留給他哥哥的!』
『那你為什麼不抽煙?』記者還是有些奇怪,艾莫斯無奈地笑笑,左手隨意地在地上畫著圈圈,然後又快速用右手擦掉,他的眼神中突然劃過一絲落寞,職業敏感讓記者感覺這其中必有一些緣故,『和足球有關?』
艾莫斯摘下帽子,雙手不自覺地卷著帽檐兒,『如果不是16歲那年的一場車禍,我可能成為一名職業球員了,或者這一次在家鄉的世界杯也會有我的份兒!』通過後來的交流,記者終於知道艾莫斯為什麼在看到足球後會有復雜的身心反應。原來從小在黑人區長大的艾莫斯很喜歡足球,遺傳自曾經是黑市拳擊手父親的優秀基因,艾莫斯在15歲的時候就已經成為那一代的球王,之後他入選當地一家半職業俱樂部,通過僅僅一年的准專業訓練,艾莫斯驚人的天賦就得到發揮,百米12秒的速度,出色的柔韌性和聰明的頭腦,很快就被一名英國的球探相中,事情如果這樣發展下去,那麼艾莫斯很可能成為又一個貧民窟中走出的球星,但是命運在這個時候給艾莫斯開了一個魔鬼般的玩笑。
一張永遠無法登機的機票
英國球探訂好了機票,要艾莫斯飛到倫敦到一家俱樂部試訓,拿到機票的艾莫斯異常興奮,和好朋友們喝酒慶祝,但是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嚴重的車禍,艾莫斯的髖骨碎裂,大腿骨折,雖然僥幸撿了一條命,但是要想踢球已經不可能了。再後來,球探沒有再聯系他,那張機票也成為廢紙,他也不得不面對生存的壓力,必須去乾活,否則就沒有飯吃。
美麗的夢想被意外擊得粉碎,艾莫斯不得不將自己的夢想從天堂重新拽回到殘酷的現實生活中,從此他也不得不重復身邊其他黑人兄弟的生存軌跡:乾活,掙錢,娶妻,生子。當然,這其中也必然夾雜著痛苦的人生經歷。
艾莫斯向記者講述了自己的生活現狀:前妻失蹤不見了,自己又娶一個正在哺乳期,孩子一個多月,自己每月可以賺3000蘭特,月中發薪水,首要的事情就是去喝酒,然後去紅燈區玩,起碼要玩3天,估計還會剩下1500蘭特左右,買100斤玉米面粉送回家,給妻子1000蘭特養孩子,自己還剩下200蘭特左右,不過這200蘭特在兜裡不會超過3天,然後艱難度過之後的20多天,等待再一次發薪水。
在艾莫斯看來,自己這種生活方式和多數貧苦黑人一樣,不過他不抽煙,這是因為從小養成的習慣,因為教練告訴他一旦抽煙就別想成為好球員,即便後來他無法踢球,他也堅持了這個習慣,不過他承認愛喝酒,尤其喜歡和朋友一起,另外他不賭博,不和吸毒的人交朋友,也不去做搶匪,開心過屬於自己的生活。艾莫斯告訴記者,發薪水之後的三天是最開心的,剩下的時候也很開心,和工友一起乾活說葷段子,調侃對方的女人和相好,工作很輕松,上班不會早到一分鍾,下班時間到立刻扔掉工具離開。
一份不敢許下的承諾
此後的今天,艾莫斯在工作閑暇之餘都會和記者聊天,他喜歡打聽中國的情況,想知道長城是否比南非的海岸線還長,還想知道兵馬俑裡面到底有沒有人。相比之下,記者更想親眼看看他現在的生活,他居住的地方還有他從小長大的黑人區。
由於已經成為朋友,記者提出了要去他家裡看看的要求,不過和以往不同,艾莫斯沒有伸出拳頭和記者相撞,而是怯怯地說到:『這個真的不行,我沒有能力答應這個要求,因為我們是朋友,我不想你有事!』
看出記者有些失望,艾莫斯趕忙解釋:『我當然高興我的朋友來我家做客,如果你也是黑人就沒有問題,但你不是,你要是去了,我敢保證,你會有糟糕的回憶!』隨後艾莫斯又告訴記者,他現在的鄰居大哥就是劫匪,每天都會和幾個劫匪在一起喝酒打牌,然後盯著外面,對於鄰居還算客氣,但是對於生面孔,尤其是亞洲人,絕對不會放過。到黑人區比較安全的方式就是有警察陪著,但是警察也不能完全相信,他們很多都是那個劫匪的朋友,他自己就曾經看到他們一起分錢。
無奈,記者只好將准備好給他妻子和孩子的禮物直接轉交給了他,艾莫斯很高興,『好朋友,謝謝你,如果未來我們這裡的治安和社會有所改變,而你又能夠再次來到南非,我一定邀請你到我家做客!』
在幾天的接觸中,記者發現艾莫斯大多數時間都是微笑著,即便是說到自己和親人的悲慘遭遇也盡量露出潔白的牙齒,記者終於忍不住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艾莫斯回答得很深刻,『生活讓我學會在苦難中快樂,否則不如死去!』
艾莫斯家庭情況一覽:
家裡7個姐弟,自己老七,三個哥哥,三個姐姐,兩個哥哥已經死去,一個艾滋病,一個被歹徒打死,還有一個失去勞動能力,在黑人區擦皮鞋,大姐失蹤,二姐嫁到國外,三姐在一家白人開的餐館乾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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