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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報記者曾 玉孫俊毅陳志強
足協高官、俱樂部老總、贊助商代表、冠軍隊成員,西裝革履、正襟危坐……上周五進行的2009年度中超最佳頒獎典禮首次以全國電視直播的方式進行。北京國安的球員們在上海捧起了自己俱樂部歷史上第一座火神杯獎杯,論場面,論氣氛,都算得上是中國足壇近期少有的歡慶時刻。
而就在頒獎典禮4小時之後,在萬裡之外的南非,2010年世界杯抽簽儀式隆重舉行。相比之下,缺席了世界足壇最頂級盛宴的中國足球,中超最佳慶典搞得再怎麼隆重,也多少有點自娛自樂的味道。
如今,中國球迷們更關心中國足球在另一條戰線上的進展:反賭風暴進行到了什麼地步?『毒瘤』能否被根除?也許正是因為受到反賭風暴的影響,慶典上的祥和氣氛多少還是有些被打折扣:『反賭』這個詞成了這次典禮上大多數人的禁忌話題,從足協掌門南勇,到所有獲獎者的感言中,『反賭』兩字都被默契地過濾掉,『球市回暖』成了南勇報告的關鍵詞。
更有傳聞稱,意外消失的『公平競賽獎』是有關方面怕萬一獲獎者將來被查出與假球有染,索性取消。最有意思的場面出現在慶典半程,當足協為公安部頒發『特別貢獻獎』時,代表公安部領獎的代表連獲獎感言都沒說,徑直下場。整個慶典中只有來自倍耐力的贊助商代表提到了一句『警方的抓賭,讓我們堅定了贊助的信心。』那一刻,坐在底下的不少人臉上都浮現了會心的笑容。
在慶典晚會之後,晨報記者隨機對幾位與會代表做了簡短的采訪,我們只設計了幾個簡單的問題:警方有沒有找你協助調查?以前有沒有經歷過假賭黑的場景?這個會場的嘉賓中是否有人應該被叫去協查?
面對這樣的問題,包括足協官員、中超外援、俱樂部老總和裁判員在內,反應各異,有的侃侃而談,顯露出問心無愧的坦蕩,有的則退避三捨,甚至拂袖而去……還有被采訪者甚至反問記者:『現在問我這個問題等於在人家結婚的時候去問他們什麼時候離婚,這合適嗎?』
張路(國安俱樂部副董事長,著名足球評論員) 『誰怕誰啊,邪不壓正! 』張路在足球圈內的身份很復雜,他曾是守門員、守門員教練,又曾是北京國安的經理、如今的副董事長,同時,他還有一個相當著名的『兼職』:在央視擔任了十多年的意甲賽事解說評論員。
這樣一個公眾人物對於目前足壇的很多現象,究竟有自己怎樣的看法?面對記者的采訪,張路顯得情緒激昂。『我們現在還沒有接到過要求協助調查的通知,整個國安隊都沒有。』張路告訴記者。他認為,現在主要還是公安機關在查,查出問題的人纔會被『請』去喝茶。
在面對『今年國安奪冠和公安部打假之間是否有某種聯系』的問題時,張路笑著說:『應該說有一點的關系,但關系不大,因為反賭打假主要還是賽季結束後的事。但我堅持認為,打假對中國足球是必須的。我2002年就曾在《足球報》上寫過文章,呼吁打假。』張路笑稱,如果不是中國足壇的假球,說不定國安永遠爭第一的口號,可以早幾年實現。
那麼,在管理國安隊的過程中,張路是否曾受到過打假球的『邀請』呢?『你別說,還真有!曾經有人給我打電話,說要約我出去聊一聊,談談做球的事情。但我馬上回絕了他,第一,我從來不碰這個東西,也不知道怎麼操作,第二,我勸那個人要早點改邪歸正,否則遲早要被送進監獄裡去。』
就此以後,再也沒有人給張路發出過類似的『邀請』,『可能是這個名聲傳出去了,他們知道找我也沒有用。』
張路說,不僅他自己不打假球,他還時常勸誡自己身邊的球員、教練,這輩子都別碰假球。『我就曾經跟沈祥福說過,這種事,只要沾上了,一輩子都洗不乾淨。』當時沈祥福非常誠懇地回應:『張總,您說的話我會記一輩子的。』
看起來,張路為自己樹立了一個圈子裡『打假斗士』的形象,那麼他是否會害怕打擊報復?張路的回答很有氣勢:『誰怕誰啊,邪不壓正!』
在談到自己是否會被請去協助調查假球案時,張路沒有明確表態,只是告訴記者:『如果找到了我,那我一定會盡力協助。』但關於能協助什麼、提供什麼樣的線索、幫助,張路語焉不詳。『那麼,今天在場的這些人裡,您認為有多少人會涉及到假球案裡?又有多少人會被請去喝茶呢?』記者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張路回答說:『呵呵,這個可不好說。要看公安部掌握了一些什麼樣的情況和證據。在執法機關把事實都擺出來之前,我們不能妄加猜測。』
孫葆潔(七屆金哨獎得主) 『警察可能找每一個人』七屆金哨得主孫葆潔,被圈內人士稱作是『中國裁判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他再次榮膺金哨獎,也是眾望所歸。在頒獎時,坐在最靠邊位置的孫葆潔,跟其後的每一個獲獎者都握手慶祝,低調,不苟言笑,在發表獲獎感言時,他將足協領導、清華大學領導、俱樂部、教練、球員到球迷、媒體感謝了一個遍。
慶典之後,孫葆潔在舞臺底下站定,接受了簡單采訪之後,很小心地握著手中的那尊獎杯,『我今年44歲了,明年再努力一年,就該退了。』按照國際足聯的規定,45歲是國際級裁判的年齡上限。
有沒有被協查?『沒有』,職業生涯中有沒有經歷或者聽說過假賭黑的情形?『沒有,我只關心自己的工作。』假如將來被警察要求協查,會說點什麼?面對記者這個『挑釁』的問題,孫葆潔非常認真地回答:『配合警方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不光是我,你也有可能被警察叫去協助調查,每個人都有可能,我相信每個人都會全力配合的。』
聊起自己的七次金哨經歷,孫葆潔表現得格外謙遜,『我是代表裁判這個群體來領這個獎的。』對於自己退役之後,誰能成為中國裁判的代表這個問題,孫葆潔回答:『現在很多年輕人上得很快,他們都很厲害。』只是在說到2010年世界杯的時候,他臉上稍微帶了些苦笑,『中國沒有一個裁判員能出現在南非世界杯上,這是四年前就差不多定了的。說起來這也跟我們國家的整個足球水平有關。』
於濤(青島中能俱樂部總經理) 『這個圈子裡 水沒那麼深』曾經有業內人士對記者分析:『主動打假球的球隊(俗稱買球),一般處於排名榜的前後兩端,因為他們需要積分,或者奪冠,或者保級;而被動打假球的球隊(俗稱賣球),一般都是積分榜中段的,因為他們奪冠無望,保級無懮,積分對他們來說意義不大,倒不如換成現金。』
青島中能連續多年在中超的積分榜中段徘徊,身份顯得『很敏感』。然而當記者找到俱樂部總經理於濤時,面對這個問題,他露出了一副邊思索、邊回答的表情。『到目前我們隊還沒有接受到過任何協助調查的要求,我們集團進入這個圈子的時間不長,2005年纔開始接手,所以對這裡面的很多事都還搞不清楚。』擔任俱樂部總經理幾年,於濤對中國足壇給出了一句比較經典的評價:『在我看來,這個圈子的水沒那麼深。我們沒找人打過假球,也沒人來找我們打。』
而對於自己的俱樂部是否會被要求協助調查,於濤拋出了同樣的理論:『我們進入的時間太短,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麼。今天在場的都是圈裡的前輩,所以他們應該知道得多一些,我不好說誰能提供一些什麼樣的信息,大家還是拭目以待吧。』
足代會本月底召開警方風風火火的反賭風暴,讓已經推遲了一年的足代會差點再次『難產』,此前就有傳聞表示,原本在月底進行的第三屆足代會將因反賭而延期。不過記者昨日了解到,這次足代會已經初步定於本月22、23日在江蘇南京召開,不過也有消息稱,還種安排還有可能會發生變化。
這次足代會最初是定於2008年底召開,但卻因故推遲了一年。在去年年底南勇出任足協掌門之後,尤其是傳言崔大林有望出任新一屆足協主席、加上從上至下對於青少年足球、校園足球的重視,這次足代會也一度被人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在今年聯賽結束之後,足協正在醞釀的『准自由轉會』制度也要在足代會上表決、實施。
但今年11月初爆出的警方反賭風暴卻讓足協始料不及,這次足代會也被蒙上陰影。圈內一直有傳言表示,將決定中國足壇未來數年發展方向和規劃的足代會不得不受制於警方反賭的進程,很有可能被迫再次延期。不過上周開始,中國足協的各地代表陸續接到足協通知,在通知裡足協要求他們准備好相關資料,隨時准備參加足代會。據記者了解到的信息是,這次足代會將在本月22日、23日在南京召開,實際上這個日期也是剛剛確定,『仍有發生變化的可能。』
據一位業內人士分析表示,從目前的反賭進程來看,警方的行動在近期內結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足代會跟反賭行動並沒有必然的聯系,原本就不是非要等反賭全部結束後纔能召開。另外如今從警方到足協,都基本上確定了將反賭打假作為長期、常態動作進行下去的方針,足協的工作肯定還是要照常開展。從上周的中超最佳慶典上記者也了解到,外界所擔心的反賭導致中超停擺的可能已經可以排除,明年中超肯定將會照常進行,當然目前涉案的廣藥隊的前途仍然是明年中超的不確定因素,但相比於停擺或者裁軍的傳言,這純屬技術細節,並非難以解決的難題。
拉米雷斯(前廣藥隊外援、最佳射手)卡巴雷羅(亞泰隊外援、中超最佳球員) 『不關心,該結束了』頒獎典禮結束後,記者在與廣州醫藥隊的洪都拉斯外援、最佳射手獲得者拉米雷斯聊天中纔得知,他在11月初中超聯賽結束後不久返回了洪都拉斯,後來又帶著家人去美國度假。
接到頒獎典禮的通知後,拉米雷斯直接從美國趕到了上海,坐了30多個小時飛機後,直到頒獎典禮開始前一個多小時纔從浦東機場趕到頒獎大廳。所以當記者問他是否知道廣藥陷入反賭風暴時,拉米雷斯表示:『我不是很清楚。』
對於2006年廣州隊和山西隊那場假球,拉米雷斯表示:『我也是最近纔聽說了這件事,但那時候我不在廣州隊效力,所以並不知道那場球發生了什麼。』
實際上,本賽季結束後拉米雷斯和廣藥隊的合同到期了,對於廣藥隊可能遭致降級的處罰,拉米雷斯表示並未聽說,還反問記者,『是嗎?真的會這麼嚴重嗎?我和廣藥隊的合同已經結束了,盡管我很想下賽季繼續在中超踢球,但具體情況還要看經紀人的聯系情況。』對於有沒有廣藥隊友被公安部叫去協助調查,拉米雷斯回答,『我剛剛回到中國,在洪都拉斯和美國期間和廣藥沒聯系,我真的不知道。』
拉米雷斯的老鄉、來自長春亞泰隊的卡巴雷羅獲得了最佳球員獎。和拉米雷斯一樣,卡巴雷羅接到領獎通知後,也是直接從美國飛赴上海。作為一個36歲的老將,卡巴雷羅職業經歷豐富,還曾效力過意甲的烏迪內斯。對卡巴雷羅的采訪也離不開反賭風暴。當記者問他是否覺得中超賽場會出現更多『詭異』比分時,卡巴雷羅表示,『其實在哪個聯賽踢球的感覺都差不多,不管別人的比賽結果怎麼樣,你能做的就是踢好自己的比賽。』在最近的反賭風暴中,傳聞多名教練或球員已被叫去協助調查,是不是應該有更多的球員去協助調查?卡巴雷羅回答,『不,我覺得一切都該結束了。』
『我也是最近纔聽說了這件事,但那時候我不在廣州隊效力,所以並不知道那場球發生了什麼。 』
——2009賽季中超射手王、廣州醫藥隊的前鋒拉米雷斯
唐堯東(河南建業隊主教練,中超最佳教練) 『大喜的日子,說這乾什麼? 』來自河南建業隊的唐堯東,是除了國安的洪元碩之外,出現在中超慶典上的唯一一位教練。上賽季中超,三名本土教練包攬了三甲,而在最佳教練的評選中,唐堯東戰勝同樣是來自遼寧的亞泰前主帥李樹斌,榮膺最佳。
唐堯東是從昆明的教練員培訓班請假前來上海參加頒獎典禮,並在上周六就趕回昆明,新賽季將率領河南在中超和亞冠兩線作戰,他已經表示,『不管是亞冠還是中超,我都想打好。』而足壇名宿年維泗曾評價『錢發的不多,但很及時,隊員很能吃苦』的河南建業也成了中超中跟負面新聞離得最遠的球隊。
捧著鮮花和獎杯離開慶典現場的唐堯東笑容滿面,記者在樓梯口攔住了他,『唐導,能否簡單問您幾個問題?』這位今年的最佳教練起初還有些興趣,但記者的問題『這次警方的反賭風暴……』纔剛出口還沒說完,聽到反賭兩個字的唐堯東馬上臉上變色,『大喜的日子裡,說這個乾什麼?』連記者的話都沒聽完,甩手下樓而去。
馬成全(中國足協聯賽部主任、中超委員會秘書長) 『這是什麼問題?我沒法回答』慶典現場,中國足協聯賽部主任、中超委員會秘書長馬成全與中超公司的老總呂楓在第四排的最邊上相鄰而坐,由此也成了記者們追蹤的焦點之一,畢竟反賭風暴中,廣藥深陷可能降級的陰影,對明年的中超聯賽會有怎樣的影響還是未知數。
在慶典進行過程中他還多次作為頒獎嘉賓登臺,結束之後記者第一時刻攔住馬成全要求采訪,他一開始還非常配合,面對廣州俱樂部的前途,此前顯然已經多次面對這個問題的他早有准備,『這個還不清楚,還沒研究過。』而記者接著提到事先准備好的幾個問題,他只肯回答第一個,警方有沒有找您協查?『沒有』,面對第二個問題『之前有沒有遇到或者聽說過假賭黑的情形?』他的臉上立刻晴轉陰,轉身就走,『這是什麼問題?我沒法回答。』
呂鋒(中超公司總經理) 『這不是在婚禮上問啥時離婚嗎? 』在4日晚的頒獎典禮上,中超公司總經理對打假掃黑的話題諱莫如深,當記者向中超公司總經理呂峰評估最近的假球、賭球丑聞對未來的中超運作會有多大的負面影響時,呂峰的反應有些激烈,立刻反問:『現在問我這個問題等於在人家結婚的時候去問他們什麼時候離婚,這合適嗎?』
這樣的回答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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