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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中年男人,對快樂的要求是卑微、誠實和隱忍的。嫡系弟子劉翔的奪目光芒,注定了孫海平只能存在於光華背後的暗影中,默然無語……而他說,所有的快樂在於『將"帶劉翔"這份職業融入到生命中』。
昨天中午。上海莘莊訓練基地。
略顯疲憊的孫海平,穿著有些灰舊的運動服,丟掉手頭的煙,然後默默地坐在訓練館的板凳上。過了一會,備戰復出首戰的劉翔,完成了『賽前最重要』的訓練後,輕靈地從坐墊上躍了起來。
初秋的9月,上海刮起了習習涼風。下了幾天的雨,終於停了。
A劉翔復出是救市?沒有的事
質疑聲,一直像幽靈般纏繞著孫海平師徒倆。
就連『劉翔復出』,原本令人欣喜的事,也被傳為『純屬救市』所需。更令人奇怪的是,當市面上這種言論愈演愈烈時,『翔之隊』不做表態、田管中心選擇回避,連醫生都不願多說,相關人員似乎都達成了默契——集體沈默成了對待『劉翔緣何復出』的唯一辦法。
沈默的背後,讓我們聽聽孫海平的話。
晶報:孫指導,如何看待那些傳言?劉翔的復出真的存在『救市』的因素嗎?
孫海平:沒有的事。劉翔復出,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實際上,每個比賽我們都在考慮,都在選擇,是不是這個比賽我們就能出來。當然還要看他的整體情況,他的腳的康復情況。包括本月初鄭州的全國冠軍賽,我們一系列都准備好了,但訓練當中,他老是感覺不是很好,後來還是放棄了。其實,當時我們給總局的報告也是寫的9月初要出來,考慮參加比賽。
給劉翔做手術的克蘭頓醫生是7月底8月初來的,他當時就說沒什麼大問題,我們也就放開了。有媒體說劉翔復出是和大獎賽組委會協商之後的結果,這都是沒有的事情。
晶報:您的意思是,劉翔選擇復出的時間,與博爾特決定退賽的時間只隔一天,只是巧合?
孫海平:可以這麼說,上個禮拜四,我們搞了次內部測試。測試賽很正規,有發令槍、電動計時,全部按照正式比賽的規則。當時,田管中心領導、上海體育局領導、醫生都在場,大家在看劉翔復出參賽行還是不行。結果,劉翔跑下來大家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成績不能和以前比,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他跑了13秒71,已經是大進步。跟師弟謝文駿他們比,劉翔還快了0.3秒。
晶報:13秒71,這個成績對劉翔來說意味著什麼?
孫海平:在同樣的條件下,大家都是頂風,這個水平還是可以的。劉翔跑下來後,大家一起拍板,決定讓他參加比賽。當時,劉翔大頂風跑下來,反應不是很大,第二天又照常訓練。所以,看得出來,他已經具備了復出的條件。
B只要13秒左右,劉翔依然有戲
很多時候,你很難將劉翔和孫海平分割開來。
劉翔成名後,除了做教練,孫海平的身份還有:劉翔的新聞發言人、經紀人甚至偶爾客串保安。他擋住了可以阻擋的困擾,因為『讓劉翔有一個清淨的環境』,而他自己也不輕易打開手機,因為『全世界的記者都知道我的號碼』。
但同樣,他有沒有想過成功後的『暫時降落』所面臨的一切?洶湧而來的非議,漫天飛舞的留言,以及伴隨而來無可避免的失落。
都說共患難易,同富貴難,國內體育界這樣的例子遍地皆是,很多人也已經准備好看這對師徒將上演怎樣的劇情。
晶報:劉翔曾經獲得了無數輝煌,他選擇在這個節點復出,您有沒有過一些心理准備,包括『演砸了』……
孫海平:當然會有。但現在的問題是,如果光靠訓練,沒有比賽,劉翔的神經系統會疲勞,必須有比賽一步一步的刺激。
除了這次比賽,接下來的全運會、東亞運動會等一系列比賽都是鋪墊,都是提昇劉翔競技狀態的手段。畢竟受傷後,雖然身體訓練沒停,但劉翔的單項訓練是缺了一塊的,這個靠訓練來補是補不了的,只能通過比賽。悶頭練不行,必須要亮相,必須要參加一些比賽,讓劉翔接受外界的刺激,一上跑道他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晶報:您指的鋪墊,是為以後國際大賽做准備嗎?
孫海平:的確是這樣。我們主要還是考慮國際比賽,劉翔參加國內比賽是沒意義的。你想想看,總在國內拿第一也沒多大價值。國內比賽只是作為一種高強度的訓練課,逐步提昇他的競技狀態。現在的情況,劉翔只能通過這些國內的比賽找感覺,不可能一下就參加國際比賽。現在我們的計劃是,劉翔將參加明年上半年的國際室內錦標賽。
晶報:這次比賽,劉翔真的如外界所言,沒有任何目標嗎?
孫海平:目標還是有,硬性規定,就是13秒50左右。為什麼?如果你再快了,跑13秒20多,這樣跑的話,是要出問題的,擔心有後遺癥。發力狠了之後,10個欄架,局部刺激很厲害。這個時候,就算你能快也不能快,肯定是安全第一。
晶報:一個最令人關注的問題,經過這麼重的傷,劉翔還能重返巔峰嗎?
孫海平:這個不好說。但我相信,劉翔如果能恢復到正常的身體狀況,腳完全沒問題了,不一定要再跑到12秒88,畢竟這個世界上能跑進13秒之內的選手並不多,除了羅伯斯,奧利弗、特拉梅爾都只有一次,其他就沒有了。所以只要跑到13秒左右,他還是絕對有競爭力。
C要懂得感恩,要知道回報
孫海平習慣性地拿出了一根煙——不是『白沙』,而換成了『小熊貓』。由於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抽煙依然是他最大的『業餘愛好』。
他說自己很懷念以前的日子,除了訓練,還能在閑暇時間聽聽節奏舒緩的音樂;或者在網上下下圍棋,打打橋牌。據說,他的橋牌水平相當不錯,在各種業餘比賽中獲得過十幾個獎杯。而現在,除了帶劉翔訓練,『業餘愛好都無暇顧及。』
就在談話間,一個朋友抱著出生兩個月的寶寶來到訓練場,給孫指導送上一盒紅色盒子包裝的巧克力。按照上海的習俗,剛生小孩的人都要向親朋好友送『喜蛋』,朋友的意思是:在這樣的日子,給劉翔的復出也沾點喜氣。
孫海平感言:『不管怎麼樣,關心劉翔的人還是很多……』
晶報:經歷過『奧運退賽風波』,劉翔遭遇了很多非議,甚至攻擊,您是否心痛過?
孫海平:你也知道,這麼多年來,劉翔都沒什麼負面新聞,但奧運會後發生了改變。很多人不理解,在網上我也看到,支持和反對劉翔的人之間有很多爭論。
但要說,這也正常。搞競技體育,你必須要全力以赴,如果分心的話,肯定搞不好,我們把這個當成一個職業,是我們的生命,我們喜歡這個職業,從事的這個事業有一份感情在裡面。劉翔感覺自己還沒結束,還要重返賽場,這種信念支橕著我們。不管外界怎麼說,你不可能阻止我們,把我們工作停了,不讓我們搞了,他們沒這個能力。
晶報:是否可以這樣說,這一年的低落,也讓劉翔變得更堅強了?他現在的生活有什麼改變嗎?
孫海平:的確是這樣。畢竟沒參加比賽,大家比較失望,但關鍵是個人對這個問題怎麼看,我們都看得很淡。
劉翔現在的生活和過去差不多,兩點一線,禮拜一到禮拜六都在基地,禮拜天他回家,晚上再回來。他很少外出,最多在宿捨和隊員們一起玩,網上和好友聊天。此外,基地團支部搞些活動,他也會參加一些乒乓球之類的比賽。
劉翔這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心態不錯。如果受外界影響的話,不可能每天都堅持訓練。如果沒有這些信念,他就選擇退了,他現在愁什麼?他現在什麼都不缺,乾嗎還每天拼死拼活來練?
晶報:劉翔終於重返賽場了,您最大的感受是什麼呢?
孫海平:劉翔的名利都是伴隨他的成績,我們現在重返賽場,主要有兩層意思:第一是劉翔感覺我還行,為了證明自己,當時我確實是因為腳不行,而不是看見誰我怕了;還有一個,那麼多年,劉翔每天都能收到很多的信,大家對他還是非常關心。最近一年幾次外出,劉翔還是那麼受歡迎,我們很感動的。所以,我們必須要出來,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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