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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門口等出租車的時候,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上海的馬克·塞爾比嘆了一聲:『真安靜啊。』此時離斯諾克大師賽開幕還有幾天,大部隊尚未到達,喧囂也離得很遠。他提前一個多星期來上海,做推廣活動。雖然在幾座城市間東奔西走,這個英國人依然留出足夠的時間,給上海的夜生活。
塞爾比和經紀人穆克什來過上海不少次,然而兩人對於此地酒吧的認識,還停留在只曉得有一家叫Big Bamboo的基礎上。『其他的地方也去過幾家,但是名字就完全叫不上來。』他們對於上海酒吧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大,『兩層樓的隨處可見,萊斯特的酒吧都小極了。』
按照原先的計劃,他們要去永嘉路上一家地下室的酒吧。到得太早,8點出頭的時候,裡面空無一人。『怎麼,中國人都是10點以後纔出動的嗎?英國的酒吧就沒有這麼鮮明的時間分隔,就算是下午,你隨便鑽進哪一家,吧臺前也一定站著一排無所事事的家伙喝啤酒。』穆克什提議,至少去個能看得見人的地方吧。於是,他們就在旁邊那家酒吧的露天座上找了位子。酒吧外面掛著兩個大屏幕,在放斯諾克中國公開賽的錄像。馬克一眼就認出畫面上那個中國選手——『這人是肖國棟。』
塞爾比說要玩骰子,叫了女招待,點了酒,對方卻遲疑著不肯走。扭捏一時之後,終於大著膽子說:『你們中有一個香水味特別濃。』大家一致認為是馬克,他很詫異,甚至有些慌張,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但是那個招待在又一陣羞澀之後解釋,她只是覺得這個味道非常香,想知道是什麼牌子。塞爾比疑惑地瞥了她一眼,『Paco Rabanne。』他說。
英國人也玩吹牛骰。『亨德利那個時候給我們制定過一個規矩。每人有三條命,輸一次就是一條命。等到三條命都輸光,就淘汰出局。當然那個是賭錢的,今天我們不賭錢,輸的人喝酒。』塞爾比說,『說來好笑,雖然規則是他定的,但每次第一個輸光三條命出局的人必定是他。』
塞爾比的經紀人這個晚上運氣糟糕,被罰喝酒的那個總是他。這兩個英國人起先還很注意,把裝骰子的罐頭拿在手裡輕晃,擔心發出的聲音過響會影響其他人。後來,眼看別桌上發出的噪音一個高過一個,便也索性一把將罐頭扣到桌上,稀裡嘩啦地搖起來。
不久又有兩個朋友加入,牛皮吹得益發大了。塞爾比經常笑得險些跌到地上去。牛皮吹破的人,心甘情願被罰酒。科羅娜、金湯力、螺絲起子,還有新加坡司令,上了無數輪。『我知道了,原來你們就是想找個借口喝酒。』他對著自己的朋友大笑。
比賽開始前的日子,塞爾比喜歡享受生活,尤其是夜晚的上海。
賺足夠多的錢,下半輩子什麼都不做,和老婆在太陽下睡大覺
去Malone's的那天晚上,恰好是鬼節。路上和塞爾比他們說起,『迷信的人們在今天晚上索性都不出門了。』我犯了一個要命的錯誤,把迷信的(superstitious)說成了懷疑的(suspicious)。車子後座上的兩個英國人沈默了10秒,然後他的經紀人穆克什說,『是superstitious,不是suspicious』。話畢,三人爆笑。
這也成了塞爾比在之後10分鍾裡最大的快樂所在,從宛平南路到銅仁路,他的所有樂趣就在於以不同的時間間隔重復這次口誤,並且笑倒在椅背上。
這是塞爾比。他沒有惡意,簡單得像個孩子,總是自得其樂。在餐廳吃飯,他『威脅』女服務生,『是你推薦牛排的,要是呆會上來的不好吃,我要你好看。』到外面喝咖啡,遇到有小販兜售望遠鏡。他馬上脫下自己那副Prada,『我拿這個和你換。』他對一切都充滿興致,而且天生的好脾氣。
兩年前第一次見到塞爾比,8月那個暴雨如柱的下午,在富豪東亞的大堂酒吧裡聽他講了兩小時的苦難史。以為一個人坎坷的生活經歷一定會讓他成為一個靈魂負荷沈重的人,其實,這是一次誤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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