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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比賽結束還有3分35秒,內場的攝影記者們已經調轉鏡頭——中國隊攻的籃圈這端的斜後方,工作人員已經在提前准備冠軍頒獎,第三名位置的旗幟,是約旦的國旗,下午的比賽結束後就已經掛了上去,現在,他們正在把五星紅旗掛到左側,那是第二名的地兒。
敗局已經無法挽回,與此同時,郭士強正要了暫停布置戰術,在他要這個暫停前,易建聯在罰球線上兩罰全丟,中國隊以45比68落後23分。
最後一次暫停
沒人相信他們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實現逆轉,就在郭士強叫暫停的時候,蘇偉低著頭,屁股都沒有離開板凳的意思,等所有人都慢騰騰的站起來又湊過去後,他纔站起身,郭士強蹲在地上布置戰術,他和好幾名隊員離得老遠,聽不清楚,也不用再去聽清楚。
倒是下課聲鋪天蓋地而來,就是不想聽,也往耳朵裡鑽,西區那個身批國旗裝,練上涂滿中國隊紅黃色的球迷喊得很響,『郭士強,下課!』他嘶啞著嗓子。在一個多小時前,中國隊比賽還沒開始的時候,他一度成為攝影記者們的焦點,那個時候,他在鏡頭前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然後衝著鏡頭喊,『中國是冠軍!』
這個時候已經沒人再去關注他了,他只是失望而又憤怒的球迷中的一員,太多的人和他一起高喊著主教練下課,當然也有不少球迷以另一種方式宣泄他們的不滿,在更早一些的時候,就有球迷開始陸續退場,而當郭士強布置戰術的時候,觀眾出口處已經開始出現擁堵,在退場之前,他們沒忘記丟掉原本用來為中國隊加油助威的充氣棒,丟在地上,然後狠狠的踩上一腳。中國隊的最後一次暫停,郭士強在球迷的倒戈聲中努力提高自己的嗓門,好讓隊員以及離他太遠的隊員們能夠聽清他說些什麼。
郭士強沒坐的主教練椅後面,坐的是國家籃管中心副主任胡加時,在最後一次暫停前,中國隊落後20分的時候,他鐵青著臉,雙手一攤……
也就是這個時候,觀眾席上的教練觀摩團,有人輕嘆了一聲,『完了,晚上得自費宵夜了。』——兩天前,有幾個教練開玩笑,他們說,要是中國隊在天津奪冠,得讓『鍋巴』意思一下:找一上檔次的地兒,郭士強不能喝酒也沒關系,過來買個單就走就去忙他自己的事也行。他們說這話的當天,教練培訓班考試,有道論述題,論述中國男籃在亞錦賽上的前景,大伙都寫了『奪冠!』,雖然他們心裡也沒底,『不好說,可要寫不好說,這不損「鍋巴」嗎!』
擔心成了現實,最後一次暫停之後,縱然大郅一頓猛攻,卻也無法挽回敗局,甚至也無法挽回球迷的心,就在大郅的三分球出手時,看臺上的球迷的聲音都很刺耳,『投不進!』有人憤憤的說。
被壓制的比賽
頒獎的時候,領隊宮魯鳴在場外又看了一眼比分牌,70比52,嘆息了一聲,他真沒想到會輸成這樣,更沒想到,整場比賽,中國隊幾乎一直被對手壓著打。
一個多小時前,這群隊員還生龍活虎著呢,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就象霜打過的茄子,在亞軍領獎臺上垂頭喪氣。
賽前入場的時候,伊朗隊很有氣勢,一個個興奮的跑入場內,一名隊員甚至還抱著另一名隊員『另類』出場,中國隊後出場,他們習慣了含蓄,不過隨後王仕鵬在出場的時候還是表現了一下,他跳起來,用肩膀狠狠的撞擊了下他右側的助理教練張斌。
中國隊進了第一個球,先是大郅搶斷,然後胡雪峰從左側突破強行上籃拿到兩分,胡雪峰是第一次打亞錦賽,也是第一次在亞錦賽上打首發,賽前一天,他那價格不菲的萬寶龍筆丟了,然後又被人找到送了回來,他覺得這是個好兆頭。但沒想到,好兆頭只是曇花一現,他的得分讓中國隊在開局領先,但除了這次領先,中國之後僅領先了一次。緊接著對手就在三分線外命中,然後大郅空且內線接王仕鵬傳球得分,此後,中國隊再也沒有領先過。
郭士強從開場就顯得很緊張,在胡雪峰的第一個三分投丟後,回到防守這一段,郭士強衝著場內直喊,『防守!注意無球這一側!』在王仕鵬又投丟一個三分後,他又大喊,『防守!防守!5號!』
第一節比賽還剩3分14秒時,王仕鵬又投丟一個三分球,到此,中國隊一共5次在三分線外出手,無一命中,郭士強似乎對控位不滿意,他手一揮,『劉煒!』劉煒還沒跑到他面前,他又決定叫個暫停,當時比分13比6,中國隊落後。
但劉煒也沒能改變局面,上場之後就是一記失誤,對手斷球後快攻,到了前場把球往空中一拋,哈達迪跳起,在空中一托,球進,分差由此被拉大到11分。
在第二節,中國隊進攻仍然沒有起色,郭士強又用張慶鵬換下劉煒,依然沒有起色。進球成了難事,郭士強把三個都有傷的控衛輪番換著試,可整支球隊都亂糟糟,誰上都改變不了局面,郭士強越來越焦急,這節比賽還有1分24秒的時候,中國隊和對手爭一個地板球,球不知被誰捧飛了出去,胡雪峰朝著替補席這個方向去攆球,球快要出界了,郭士強朝他直搖腦袋——他眼力好,看出來那是伊朗隊員最後碰的球。
半場休息,中國隊直到離比賽開始還有1分23秒時纔從休息室回到場地,『鍋巴肯定說了不少。』央視的一位主持人說,『希望他能讓中國隊在下半場有所改變。』他計劃賽後請郭士強、大郅和阿聯做直播采訪,賽前他就打過招呼了,前面的比賽,大郅和阿聯都參與過賽後的直播采訪,唯獨郭士強沒有——他們覺得郭士強比較低調,不太愛說,加上壓力也大,就沒麻煩過他,這次,要是拿了冠軍,無論如何得讓主教練到鏡頭前面來說說。半場比分是42比25,他覺得中國隊有希望能追回來。
可換了邊再戰,依舊是老樣子,進攻沒節奏,防守跟不上,下半場一開場,中國隊就連續兩次失誤,對手打了個漂亮的傳切配合,王磊在替補席上氣得直嚷嚷。
郭士強不知道該依靠誰了,在大郅一次走步之後,劉煒主動請戰,但人還沒站起來,郭士強又將他摁了下去,一分鍾後,朱芳雨又一次傳丟球被對手打了個快攻,郭士強嘆了口氣,拍著劉煒肩膀讓他上場去壓住場面。
已經是一盤散沙的中國隊,進攻越來越象賭博,大伙只能把注下在誰的手感稍好一些,劉煒上場後在三分線跳投,張慶鵬和王磊在場下一起站了起來,但球沒進,他倆又失望的一屁股回去。
再到後來,替補席上的隊員也不再抱幻想了,他們安靜的坐著,在球迷的倒戈聲中等著比賽的結束。央視的一個工作人員嘆著氣,『看來郭士強是沒機會出現在我們的賽後直播采訪中了……』
最後一次發布會
郭士強沒有去參加頒獎,他和籃管中心的兩位主任,信蘭成和胡加時留在了休息室。
就在他們內部談話的同時,伊朗隊正在場地以各種方式慶祝他們的勝利,中國隊隊員回到場邊,漠然得看著對手歡慶,一名伊朗隊員跑過來把中國隊板凳席的椅子搬走,他們要剪籃網慶祝勝利。
要入場了,沒人願意走最前面,工作人員提醒他們列隊,一個個都沒反應,老將杜鋒忍不住,『按號碼排隊!大郅,咱們就按號碼排吧。』他和大郅排到了最前面,後面人纔跟上。
頒獎結束離場,大郅把手捧花丟給了出口的工作人員,那人想把花獻給易建聯,阿聯看都沒看,手一推,把送到跟前的花擋開了。
回到休息室又是一通內部會,結束要走了,張斌打開門剛一探腦袋,一名伊朗隊員尖叫跑過中國隊休息室,差點撞上張斌,張斌頭一縮,門又重新關上。
郭士強和大郅沒有和大部隊走,『有沒有新聞發布會?』郭士強問,他擠出絲笑容問門外的記者,『有我們就等。』尖銳的問題不少,但郭士強的話依然簡練,『我是主教練,肯定擔主要責任,具體哪些責任,回頭我再去想吧。』
結束亞錦賽的最後一次新聞發布會,郭士強剛要走出體育館,突然打了個很響的雷,他和大郅往外看了看,哦,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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