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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6月的第三個星期日是父親節,下文獻給即將到來的父親節。
傾家蕩產培養孩子,可能會成就一個天纔,也可能會逼出一個罪犯。夏日,臺球房煙霧繚繞,哥幾個或衣衫不整,或斜刁香煙,進行一場金額為10塊的摸子『比賽』。
我越戰越勇,直到鄉下來的老父突然現身助陣。這個小學校長用了5分鍾來確定那個離校數日、沈溺臺球的小子就是自己的高纔生兒子,憤怒在臉上燃燒。
他的雙手劇烈抖動,粗重的喘息如同一只乾澀的風箱,短促、強烈而渾濁。終於,他抄起桌上的一個彩球,准備攻向六神無主的我。最終,球的落點出現偏差,遠離了我身體的某個位置。我看見他搖頭將一袋大米放下,迅速離開,仿佛做錯事的他。
此後,我無數次像朱自清那樣記起父親的背影,乾瘦,傷感。後來在斯諾克中國公開賽現場,我跟丁俊暉的父親丁文鈞聊起自己的心路歷程,這個滿臉溝壑的江蘇人微微一笑:可憐天下父母心。
說這話時,他正暖暖地看著兒子在電視直播中手起杆落,完成一次清臺舉動。但10年前,他的目光除了這愛意,必然還有期盼甚至焦杓。因為自己一次與球友約戰中途的如廁,代父從軍的丁俊暉嶄露出臺球方面的天賦,隨後,老丁作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變賣家產舉家搬遷,從江蘇宜興而廣東東莞。
很難考量這次執拗舉動背後的動機,因為這是一次近乎自殺的博弈:臺球房,每天兩元的盒飯,球房一角用三合板隔出的房間,這三點構成了丁氏父子的全部。
每天,丁俊暉要在球房訓練10餘小時,包括繞著11米的斯諾克球臺走來走去,擺球擊球,再把未能擊落的目標放回原位。遇到難打的長臺進攻,他需要往返十餘個來回。對抗?大部分是周伯通的左右手互搏。
丁俊暉承認,以前愛上這項運動時,球臺破舊,光線暗淡,好在還有色彩,但現在,一切只剩下擺球擊球單色調。童年幾乎沒有,是的,他還決然地退學了。
私下裡,丁文鈞認為個人人生價值很大程度上是在兒子身上體現的,『沒有我就沒有他,沒有他就沒有我。』但我懷疑這可能是這位業餘斯諾克球手的一廂情願。畢竟,以身家相搏,並不是所有家長都能作到的。
丁文鈞絕非一個人在戰斗:張建民。他在辭去江蘇徐州公職後去海南種地。從女兒張慧敏四歲起,他開始進行一天一個馬拉松的訓練強度,為此,父女一度住進豬窩。
何平。為供何衝在內的兩兒一女跳水,一家五口住在了湛江業餘體校的出租屋內。何衝隊友林躍先進些,父親林耀泉賣掉祖屋,租住在潮州山坡上的一個鐵皮屋裡。
丁欽纔。為支持兒子丁磊踢球,他和妻子賣掉了沈陽的一室房,到城鄉結合部租了一間低矮的偏廈。
不過,這些老爸在充滿奉獻精神和理想主義的同時,也將兒女推向了家庭和事業的雙重壓力下:除了至今內向的小丁,9歲的張慧敏堅持長運動褲與裙子的另類打扮,而何衝和林躍,一個自稱紙老虎,一個視記者為老虎。
好在這些後代都經受了考驗,丁俊暉世界第一,何衝和林躍成為奧運冠軍,張慧敏也在2007年輕松摘得海南馬拉松第二。
如果失敗呢?他們不敢想,包括丁磊。這個以卡卡為偶像的金左腳,在虛報年齡的沈陽金德隊友前沒有優勢,他去桑拿房和卡拉OK廳向父親匯報訓練情況,隨後他固定了匯報地點。因三次同一地點持刀搶劫司機,他被送進了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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