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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近曝出的國際米蘭8.4億歐元赤字狀況讓人觸目驚心。在經濟危機和歐戰失利的雙重打擊下,這支在中國擁有最多球迷的俱樂部正陷入被迫甩賣的窘境。而提到國米誰也不會回避他們的主席馬西莫·莫拉蒂——意大利莫拉蒂家族的第三代繼承人。從14年前接手這家球會開始,他總以意大利人特有的熱情和浪漫支橕著國米人的理想,14年間光他自掏腰包就為國際米蘭俱樂部貼進了5.8億歐元,這樣的舉動在時下足壇幾乎難以想象。『他不只是我們的主席,他就是那個父親。』國米隊長紮內蒂的話或許代表了大多數效力過這家球會球員的心聲。
如今,這位已經64歲的老人卻正在考慮離開。經過多方聯系,我們聯系上了《米蘭體育報》一名多年跟隨國際米蘭俱樂部的記者,所有關於國際米蘭的故事,所有關於馬西莫·莫拉蒂的故事,我們從他那本有些破舊的采訪筆記開始,從他14年間與莫拉蒂的8次對話開始……
場景一:1994年12月25日
詹馬爾科家中
『馬西莫,你真的要買國際米蘭嗎?』
『是的,詹馬爾科。我准備未來兩個月內完成整個運作。壯大國際米蘭是我們家族的社會責任。』
『你瘋了嗎?這就是你說的要給我們的聖誕禮物?!』詹馬爾科·莫拉蒂,這位家族的領袖氣急敗壞地大叫起來,『那是家已經近6年沒有榮譽的俱樂部了,她並不適合我們,你應該把更大的精力用在我們的生意上,而不要一時衝動,你想過沒有,她可能會用盡你所有的資產!』
『我尊敬的哥哥,我什麼都想過了,效仿父親,重建這支偉大的球隊,一直是我的夢想,現在,是時候去實現它了。』
馬西莫望了望牆壁上父親的黑白照片,再次下定決心:我們的家族要回報社會,重現大國際米蘭時代的輝煌。
1995年2月18日,馬西莫·莫拉蒂入主國際米蘭。
上世紀90年代初,一位米蘭城的體育記者、一位國際米蘭的忠實球迷,曾給石油大亨莫拉蒂寄去了一張1萬裡拉的鈔票,大約也就是40元人民幣,並附上了一張紙條:『親愛的莫拉蒂,這是一支接近崩潰的國際米蘭,因為我們什麼都沒有贏得。為此我向您捐出這點錢以貢獻我的一份力量,我希望您能買下我們深愛著的這支球隊。』幾天後,這位記者收到了一個沈甸甸的大信封,打開一看,裡面有一枚金幣,也附了一張紙條:『親愛的朋友,感謝你的良好願望,現在你可以看到,把錢給莫拉蒂永遠都是一個不錯的投資。』
時至今日,莫拉蒂仍記得這段故事,『為了那段對話我可花了不少錢,到現在也有幾百億裡拉了,我本想留在圈外,老老實實做一個球迷,因為接手國際米蘭的想法家族中沒有一個人同意,幾乎所有人都對我說,「不要那麼做,那是一個爛攤子,你會因此吃苦頭。」但我還是那麼做了,如果問我為什麼?我想說,「這也是財富的一個用途:用來購買熱愛。」』
1995年2月18日,這位莫拉蒂家族名叫馬西莫的掌門人強勢殺入足球圈,他重金從佩萊格裡尼手中買下了國際米蘭俱樂部69.6%的股份(當時國際米蘭一度排名聯賽第14,百年豪門瀕臨降級),正式成為國米的大老板,當時莫拉蒂根本沒有還價,據說那筆錢高達六七百億裡拉(約3800萬美元至4500萬美元)。佩萊格裡尼在彌留之際拉著馬西莫的手,微笑著說:『我把俱樂部交給你了,沒有誰比莫拉蒂家族更讓我放心。』
在馬西莫·莫拉蒂走進位於米蘭杜裡尼大街的國米總部的老板辦公室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人把父親安傑羅·莫拉蒂曾經坐過的椅子抬進來,自己坐了上去,然後發表了接手球隊的首個聲明,『我將以球迷的名義說話,我屬於國際米蘭的球迷。』此話似乎並無特別之處,但很多國米的老球迷聽後都老淚縱橫,40年前,安傑羅·莫拉蒂買下國際米蘭後也說了同樣的話。
世界上絕少有俱樂部老板,比馬西莫·莫拉蒂經歷過更多的痛苦和折磨。1998年阿爾卑的陰影,2002年奧林匹克的慘痛,媒體無休止的批評,外界環境的不公……也許他的浪漫,讓國米常年徘徊在地獄邊緣,那麼,他的誠實,卻讓我們感受了一份人性的真誠。
場景二:2000年8月23日
莫拉蒂辦公室
『裡皮先生,請問你是否可以對球隊如今的狀況做些解釋?』
『對不起,主席先生,我沒能帶好球隊,但這不是我的問題,球員根本沒有斗志,他們軟弱渙散,我恨不得踢他們的屁股!』
『夠了!你在轉會市場獲得了足夠的自由,但你沒取得成功!你之前失去了冠軍杯資格賽,現在又輸給了雷吉納,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
在裡皮走出辦公室的一刻,馬西莫望了望牆壁上父親那堅毅的眼神,"我又失敗了,但我不會放棄的,大國際時代,在前方等我。"
隨後裡皮下課,馬西莫依舊著他的狂熱。地獄還是天堂?
在執掌國際米蘭的13年裡,莫拉蒂更換了13位教練,其中不乏裡皮、庫珀這樣的名帥,而當球員和教練發生分歧的時候,莫拉蒂的屠刀總是揮向教練,因為羅尼炒掉庫珀,因為伊布炒掉曼奇尼,意大利媒體戲稱:『在梅阿查一旦球隊表現不佳,馬西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主教練。』有人說他不是成功的老板,意大利媒體說他在莫吉面前就是『小孩子』,但莫拉蒂對球隊的熱情沒有人能夠質疑。
場景三:2002年9月9日
馬裡奧家的花園
『父親,您還在想念羅納爾多嗎?』看著馬西莫迷離的眼神,馬裡奧幽怨d地說起來。
『我現在都不明白,我把他當作兒子,難道一個父親的愛還不如一座獎杯?』
『父親,一切都過去了,生活要重新開始了,我們還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他是叛徒,一個叛徒不值得我們這樣。』
『不,他不是叛徒,是我允許他轉會的。』
他想起了父親那慈愛的眼神,一如自己看羅納爾多。天堂,是那麼遙不可及。
『兒子跟球員有什麼不同?我不用付給孩子工資。我常受到指責,說我太軟弱,但我認為所有人都應該憑著感覺來做事。這就是我的性格,我還會這樣繼續下去。』——馬西莫·莫拉蒂
莫拉蒂對球員的愛已經超越了老板對僱員的關心,國米隊長薩內蒂就表示:『對於我而言,國際米蘭就像一個大家庭,我從未把莫拉蒂視為這家俱樂部的老板,而是一直把他當作父親,我還什麼都不是的時候,他買進了我,這些年也一直以全部的愛來關注我。我想,所有效力國米的球員,最感到慶幸的就是他們遇到這樣的主席。』
在羅納爾多因傷遠離賽場兩年之久,在這段時間裡,莫拉蒂繼續揮灑著金錢購買來一個又一個球星,更換著一位又一位主帥,同時懷著無比的耐心,等待羅納爾多的復出,直至羅尼叛逃皇馬甚至後來加盟同城死敵米蘭,莫拉蒂依然情真意切地表示:『我希望羅納爾多在AC米蘭那裡能夠過得很好,我將對他報以良好的祝福。』
2005年3月,布爾迪索的女兒安傑麗娜查出患有白血病,布爾迪索無心踢球,只想回國照顧女兒,於是他對莫拉蒂說:『我要回到我女兒身邊,所以我只有放棄國際米蘭,放棄世界杯,放棄這裡的高工資。你們可以用這些錢再去買一名優秀的後衛。』但莫拉蒂說:『你去做你該做的好了,國際米蘭會幫助你,我們等你。』
場景四:2004年4月18日
莫拉蒂的家裡
『米莉,我累了。』這位執著而慈祥的老人,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了。
想著自己的瘋狂幾乎害了這家懮郁的俱樂部,想著自己以前過多地乾預了球隊的建設,想著一個又一個教練的更替,一名又一名球員的失敗。他真的累了。
『親愛的,你已經盡力了。』米莉含著淚水,望著一起走過風風雨雨的丈夫。
『媒體是對的,我錯了,我所做的幾乎都錯了。我把球隊帶進了地獄。』他自責地嘆息。
2004年4月20日,莫拉蒂辭去俱樂部主席的職位。天堂在哪裡?沒有邊際。
1995年2月,一個早晨,米蘭城陰霾密布。在早餐桌上,米莉·莫拉蒂對丈夫說:『全世界有太多人生活在痛苦之中,我們能為他們做些什麼?』『睡眼惺忪的馬西莫·莫拉蒂邊朝杯子伸手邊回答說:『是的,沒錯。特別是國際米蘭球迷,沒有人比他們更痛苦了。必須為他們做些什麼了……』米莉不得其解。直到幾天後,馬西莫收購了國際米蘭,出任俱樂部主席,米莉纔悟出丈夫的真意。
場景五:2006年4月1日
安傑羅·莫拉蒂墓碑前
『父親,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冠軍再一次無望。這個聯賽到處都不正常,這家曾讓我們榮耀的俱樂部似乎被魔鬼詛咒了。無論怎麼努力,我都看不到光明,我的不理智葬送了球隊,我辜負了所有熱愛國際米蘭的球迷。』
他想起了梅阿查的焰火,想起了那輛摩托,想起來機場的石塊,想起了球迷豎起的中指……
他看見墓碑上父親那憐愛的眼神。沈默。
『父親,和貝納通集團的談判已經開始了,阿瑪尼集團也有興趣。賽季結束後,我會做出決定,選擇一個可以帶給國際米蘭榮耀的接替者。我們家族以後都不會再重復我犯過的錯誤了。希望您理解我的決定,也希望您保佑她早點好起來。』
馬西莫忍受著心裡的悲痛,含著淚水離開了墓地,背影蹣跚。一個已經逐漸老去的人,以前是在用怎樣的情懷去支橕自己心底的夢想啊。
這是一次回歸,這是一次救贖……從安傑羅到馬西莫,莫拉蒂家族的兩代領袖一同編織了一個歐洲足壇的傳奇故事。莫拉蒂家族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9世紀中葉,當時一個叫做安傑羅·莫拉蒂的農民在意大利北部的貝加莫河谷生活,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他和老伴相依為命,一生中共養育了21個子女,在兄妹中排行第16的阿爾比諾最有出息,早年就在米蘭經營一家藥店,生意火爆,婚後不久生下了與祖父同名的兒子安傑羅·莫拉蒂,莫拉蒂家族從第三代纔開始和足球結婚。
1923年14歲的安傑羅便乾起了礦物油營銷,28歲時年利潤首次超過100萬意大利裡拉,這在當時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隨後在著名企業家恩裡克·法爾科的資助下,安傑羅購買了一座褐煤礦井,接著又在撒丁島買下了薩羅琪化工企業,生意後來越做越大。1963年,安傑羅遂創建了薩拉斯石油公司,有誰能想這個當初只有200人的公司如今成為了意大利最大的燃料生產大王。
在事業蒸蒸日上的同時,安傑羅也將觸角伸向了足球,1955年,他從卡爾羅·馬塞羅尼手中買下國米,這裡不得不提到安傑羅的妻子埃爾米妮婭,埃爾米妮婭一直是國際米蘭隊的忠實球迷,安傑羅的第一次看足球賽就是埃爾米尼亞帶去的,是她最後說服丈夫買下了國際米蘭隊。莫拉蒂家族與國際米蘭的『熱戀』一直持續到1968年。在這期間,國際米蘭共奪得三次意甲聯賽冠軍、2次冠軍杯冠軍和2次豐田杯冠軍,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大國米時代』。
場景六:2006年7月26日
意大利足協門口
『主席先生,請就國際米蘭獲得第14個聯賽冠軍說說您的想法吧。』
『主席先生,請問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冠軍應該空缺?』
『主席先生,請問您對尤文圖斯和AC米蘭有什麼看法?這個冠軍是不是有點特殊?』
100多名記者把馬西莫圍了個水泄不通。
因為電話門,馬西莫最後收回了出售俱樂部的決定。2005—2006賽季的聯賽冠軍授予國際米蘭。AC米蘭罰分;尤文圖斯降級;國際米蘭?獲得了公平的環境。
『冠軍給了行為正當的俱樂部,我感到完全滿意,這不是個禮物,而是我們應該獲得的獎賞。』馬西莫臉上洋溢著紳士的笑容。他終於明白了,這一切的一切。
『這是誠實和公平競爭而來的冠軍,意大利足球開始注重道德層面,因此我相信這個冠軍頭銜具有雙重意義。』旁邊的法切蒂先生笑著。
馬西莫一心想重現昔日風采。在俱樂部主席辦公室,掛著『大國際米蘭』合影和貝尼特·羅倫齊在米蘭德比戰中進球後的照片。《米蘭體育報》的一位記者對外界透露,『一次,我對莫拉蒂先生說:「主席先生,國際米蘭已經不需要佔據整版的球星了。您所缺乏的,只是厚臉皮的經理。」他回答說:「我曾經有機會聘請魯查諾·莫吉(尤文圖斯隊總裁,在意大利足球界有巨大影響力)。假如聘請成功,我們早就奪冠了。但是,我不喜歡這種類型的人,國際米蘭必須在賽場上取得真正的勝利。』
場景七:2006年8月26日
梅阿查體育場
國際米蘭在0比3落後的情況下,4比3逆轉獲得超級杯。
4萬多名藍黑球迷在高呼球員名字以後,整齊地呼喚出『主席』的名字,北看臺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條幅:『感謝你,莫拉蒂,你的誠實讓我們現在感受到了幸福!』
他當初在家族的反對下買下國際米蘭,十年的戰績和爭議給國際米蘭的球迷帶去了巨大的傷痛,莫拉蒂更是如此。
對於一個經歷無數滄桑的老人,有什麼比得到這些贊同更幸福的事情?所有的付出,似乎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
意媒曾披露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故事。莫拉蒂有一個嗜好,他喜歡從米蘭的比利尼大街,騎上一輛單車穿越半個米蘭城,最後到達梅阿查球場看球……這裡有一個浪漫的回憶。18歲時,莫拉蒂想每周末去看球,但他的父親,億萬富翁安傑羅·莫拉蒂家教很嚴,並不肯為年幼的兒子配車。於是,莫拉蒂每周騎單車去球場。今年他已經64歲,但這個習慣他並不改變,因為他始終都要提醒自己:我首先是一個國米球迷……一個64歲的億萬富翁,騎著單車去看球,這個故事已經足夠浪漫。法國球星亨利聽聞此事驚呆了,他說:『這簡直像童話一樣!』
花2800萬美元的天價請來的外星人,用100萬桶石油換來了維埃裡,用750萬美金的當年世界第一年薪留住雷科巴……從接手國米的一天起,莫拉蒂就開始了燒錢的生活,1996年投資399萬歐元,1997年投入3750萬歐元,1998年更是達到了6850萬歐元,1999年為3250萬歐元,2000年更是創紀錄的達到1.33億歐元,之後也是從來沒有含糊過,似乎錢在他眼裡就是為國米服務的工具而已,意大利媒體詫異道:『莫拉蒂對國米的熱愛,就像他的錢一樣多。』
過去13年,莫拉蒂在轉會市場上為球隊花費了6億歐元,為此莫拉蒂家族的一號掌門人——哥哥詹馬爾科常常抱怨:『馬西莫,你為國際米蘭花的錢太多了。再不收斂,小心我封了你的銀行賬戶』。馬西莫總是回答:『我為了國際米蘭纔這樣做的。這不是父親的理想嗎?』他說,『遲早有一天,國際米蘭會再次登上頂峰。因為這是上天注定的。』
場景八(虛擬):2010年
5月5日冠軍杯決賽場
『時間已經到了92分鍾了,補時馬上要結束了,看來雙方要進行加時了。』體育解說員緊張的聲音通過電波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這場比賽對國際米蘭來說非常重要,因為這是他們45年來第一次參加冠軍杯決賽,他們在聯賽領先,杯賽已經進入了決賽。如果本場獲勝,很有可能獲得三冠王,在歐洲,每十年會有一支球隊獲得一次三冠軍王,在過去的九年裡,還沒有實現,不知道國際米蘭會不會延續這個歷史定律……』
『百年華誕已經過去兩年了,雖然他們在聯賽屢有斬獲,但在歐洲賽場卻一直戰績不佳。』
『麥孔突破,傳給伊布,伊布的連續晃動,被斷了,薩內蒂反搶,沿中路推進,禁區邊有三名對方球員,薩內蒂擺腿,射門,球進了!!!絕殺!!!偉大的隊長薩內蒂進球了!1比0!瘋狂了,整個體育場都瘋狂了!!!』
『冠軍獻給我們的父親——馬西莫·莫拉蒂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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