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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進四強,也不是四強水平
北京奧運會已經是浦瑋參加的第三屆奧運會。和去年女足世界盃前的情況幾乎一樣,直到大賽開始前的兩三個月,浦瑋才終於重新披上國家隊戰袍。而結果,也和去年一樣,中國女足終究還是沒能在家門口擠進四強。“我覺得球隊應該可以取得更好的成績,沒能進入半決賽,還是有點可惜。”浦瑋說。
早在伊麗莎白出任主教練的時候,就曾在廣州四國賽結束後,提過三位老將的名字:浦瑋、張鷗影、韓文霞。當時浦瑋對此事的迴應十分冷淡,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迴應。兩個月後,商瑞華接過教鞭時,同樣提到了浦瑋,但這件事依然只是霧裏看花。直到今年4月底,浦瑋才表示自己做好了重新回到國家隊的準備。5月中旬,足協公佈的集訓名單中出現了浦瑋的名字。6月初的女足亞洲盃,浦瑋迴歸後首次出現在中國女足的陣容中,並在中日女足的半決賽中開始出任首發。
“中國女足之前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現在感覺終於慢慢步入正軌了。”浦瑋表示,“商指導上任四個多月,球隊就能有這樣的面貌,比賽中就能有這樣的技戰術成分,我覺得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時間太短了,如果商指導的思路能一直延續下去,我覺得中國女足今後還會有更大的進步。”
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中國女足兩次在大賽中止步於八強,浦瑋相信這就是中國女足實力的真實寫照。“其實就算我們最後贏了日本,進入四強,也不能說明我們的實力一下子就達到了世界四強的水平。有時候足球比賽就是這樣,就像美國女足這次獲得了冠軍,也並不能說明她們現在就是世界上最強的球隊了。”浦瑋說,“比賽需要技戰術,同樣也需要運氣等各方面因素。就說我們去年世界盃,同樣很有希望進入四強,而且當時對陣挪威隊的比賽,我們百分之七八十的時間都是壓着對方在打,但還是得勢不得分。”
對日本亞洲盃強過奧運會
也許在奧運會前,人們會認爲中國女足能小組出線就不錯了。但隨着小組賽兩勝一平列第一位,出線後避開巴西、德國被分到下半區,1/4決賽面對日本女足,人們開始相信,中國女足有希望在奧運會中收穫一枚獎牌。
“在外界看來,淘汰賽對陣日本的形勢是非常樂觀的,認爲我們有希望進入四強,甚至重提拿牌的目標。我相信當時隊裏的教練,包括球員自己肯定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壓力自然是比較大的。”浦瑋回憶起當時的情況,“但是對於我來說,我從來沒有把指標這些作爲壓力,這次我決定回到國家隊,就是想盡力幫助球隊做到最好,至於成績如何,想得再多都沒意義。”
更確切地說,人們當時對中國女足的信心,來自於商瑞華一個月前曾帶領過這支中國女足在亞洲盃上3比1戰勝過日本女足,但浦瑋表示:“那場比賽只是中日女足之間的一場比賽,而且是最近幾年來,我們唯一一次戰勝她們,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足球本來就是沒有絕對的,而且現在的中國女足也比較年輕,隊伍很不穩定。如果因爲這場比賽,就認爲我們的實力已經在日本隊之上了,那反而是一種很錯誤的心態。所以,當時在賽前,教練一方面希望大家打日本要有信心,另一方面也給年輕球員‘敲警鐘’,就怕出現輕敵的情況。”
最終,中國女足在過程和結果上都輸掉了比賽。“兩場比賽,我都在場上。我覺得從發揮上來說,我們在亞洲盃上的那場比賽顯然發揮得更好。可能因爲亞洲盃是商指導上任後的第一次賽會制的大賽,球隊之前也經歷過很多風波、曲折,能夠重新團結在一起,大家的鬥志和慾望都比較強烈,比賽中也比較興奮。”浦瑋說,“但是,在奧運會的這場比賽中,我們相對來說還是有些保守,可能是因爲思想包袱更重了,而且,集訓的時間比較長,興奮點也已經過去了。”
後腰更能體現我的價值
對於浦瑋,很多人存在這樣的質疑:一個自從去年世界盃結束後就再沒有踢過球的人,就憑奧運會開始前兩個月的訓練、熱身,能行嗎?這一點,浦瑋一直很自信:“我之所以決定回去,就是因爲我認爲自己已經在思想上和身體上都做好了準備。只要我想,就肯定能做到。”
浦瑋幾乎是一回到國家隊就被商瑞華重用。亞洲盃上,迴歸才20多天的浦瑋就開始找狀態。第一場對越南,浦瑋在第85分鐘時替補上場;第二場對泰國,浦瑋第50分鐘替補上場,並在比賽結束前打進一球;最後一場小組賽對朝鮮,浦瑋在第67分鐘時替補出場。僅僅經過三場小組賽,商瑞華就在之後的半決賽中將浦瑋列入了首發名單。
“這次奧運會狀態並不能說特別好。運動員隨着年齡的增長,狀態有起伏,這些都是不可逃避的。我不否認,現在的狀態肯定不能和我職業生涯中最出色的階段相比。但總的來說,從亞洲盃開始,我身體各方面狀態都是越來越好,是一個朝上走的趨勢。”浦瑋對自己在奧運會中的狀態這樣評價,“當然,沒能發揮到最好,可能還是和踢的位置有關。”
其實,商瑞華之所以急於讓浦瑋挑起大梁,主要就是因爲當時中國女足的中場有缺陷,尤其是在右邊前衛的位置上,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而浦瑋的能力比較全面,商瑞華就把這個位置交給了她。“就我而言,最能夠體現我個人價值的一直都是後腰這個位置。只能說,我和主教練考慮的角度不一樣,我也找商指導專門談過這個問題。他還是從整體來考慮,希望我幫助球隊打開右路。但這樣一來,我就不能充分發揮出自己的特點。我尊重主教練的決定,不過在這一點上,至今我還是有一些疑問的。”
現在的隊員缺乏投入精神
自從那批經歷過輝煌的老女足隊員紛紛退役之後,浦瑋成了她們之中唯一還堅持在綠茵場上的。而浦瑋自己也說,在這支參加奧運會的國家隊裏,或許她並不是年紀最大的,但肯定是大賽經驗最豐富的。這讓她能夠以一個過來者的身份對中國女足的過去和現在做一個比較。
“撇開成績和名次不說,現在的中國女足和老女足之間最大的差別就在於隊員的投入度。”浦瑋對此深有體會,“以前,老女足的隊員一直都是把踢球當作自己的一份事業,認爲自己參與其中,就必須完全投入。我認爲,這種投入的精神就是大家一直在說的‘老女足精神’。她們的這種精神對我的影響也很大,也讓我學到了很多,學到了自己身上的這份責任感。我當時進國家隊的時候很小,雖然第二年就和她們一起去打了世界盃,但我只能說是老女足精神的參與者,她們纔是這種精神的創造者。”
可惜,老女足的寶貴精神並沒能繼承下來。“這種對事業的投入,成了現在的女足球員最最缺乏的。”浦瑋感嘆,“可能是每一代人的觀念不同吧,現在的球員什麼都要教練手把手去教。其實對於足球這種集體項目來說,這是不現實的,很多東西還是要自己去鑽研,自己去練。但是現在的球員在訓練時卻很被動,有時候我覺得她們好像不想付出,就想得到。而以前的老女足,就剛好相反,大家總是付出很多,不求得到。現在的隊員在比賽中也很願意拼,也很希望取得好成績,但關鍵是,你在平時的訓練中付出得不多,到了比賽時就會心有餘而力不足。就算你盡了全力,可結果還是不理想。”
訓練量,或許最能體現這種差距。商瑞華3月底接手女足的時候,隊員們普遍認爲他一天的訓練量差不多就能抵上伊麗莎白一個月的訓練量了。“魔鬼訓練”讓隊員們叫苦不迭。“其實那點量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和以前根本不能比。所以你看我那麼長時間沒踢球了,還是能跟上去。”浦瑋說,“但是對現在的隊員來說,已經覺得很累了。那是因爲一直以來,她們的基礎就比較差。我常說,從事體育工作就是幹體力活,如果不覺得累,就不會有效果。”
心理落差讓我感到痛苦
“從中國女足的輝煌到現在,我幾乎經歷了全部。從最輝煌的時候,到最低谷的時候,再到現在慢慢有所起色。這其中的心理落差,其他的老隊員都不能瞭解,只有我知道。”浦瑋認爲自己的特殊經歷,導致了自己的心態也變得“特殊”起來。
其實,浦瑋也可以像自己的那些老隊友一樣,選擇退役。她也的確好幾次有過這樣的想法,但始終沒有鐵下心來,這是因爲她對足球還有感情。“我還參加世界盃、奧運會,是因爲我覺得自己還可以踢,而且這是我的長處,放棄的話挺可惜的。”浦瑋講起了自己內心的矛盾,“但我每次回到隊裏,看到那樣的環境,再想到以前,就突然之間覺得打擊很大。所以,我進進出出那麼多次,都是因爲過不了自己內心的這道坎。其實我一直希望再爲中國女足做些什麼,可是每一次參與之後的失敗,對我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都讓我的心理落差變得更大。這讓我覺得很痛苦,所以我需要時間讓自己調整,把情緒整理清楚。”
“可以說,我每一次退出,都是爲了讓自己能以更好的狀態重新復出。而只要我決定復出,我就一定會百分之百地投入。但是每一次,當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投入的時候,結果卻是再遭受一次打擊。過去我總是會有那種‘想得到怕失去’的矛盾,但現在的我已經不願意去想太多了,成績什麼的也看得比從前淡多了,不然實在太累,有時光是想想都覺得很累。現在我覺得只要我盡力了,就無愧於自己。”浦瑋說。
浦瑋的這番痛苦是從雅典奧運會那時開始的,中國女足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面臨頻繁換帥,並在雅典奧運會上遭遇了史上最慘痛的失敗。“成績一下子跌下來後就真的很難再上去了,那次的打擊對於中國女足來說是巨大的。當時很多老隊員已經退了,年輕的剛剛挑起大梁,但最終輸得那麼慘,對她們來說其實也是很大的打擊。但是她們受到的打擊和我受到的打擊又不一樣,因爲我有比較,所以我會覺得更加痛苦。”浦瑋說道。
風格要堅持選帥要慎重
對於目前這支中國女足,浦瑋給出了自己的建議:“雖然要一下子回到從前是不可能的,但是擺正心態,重新開始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中國女足最大的出路就是要堅持自己的打法,還是要繼承老女足的傳統,因爲實踐證明追求技術和整體技戰術的配合纔是最適合中國女足的。”
“我們先天在身體和力量上就比不過歐美球員,我們只有更加完善自己的優勢,才能戰勝對手。”浦瑋說,“這一點,中國女足真的要向日本女足學習,她們的進步完全是因爲堅持自己的風格。這支球隊不管是領先,還是落後,都能堅持自己的打法,一直累積到現在纔有了那麼明顯的進步。”
商瑞華上任後,中國女足開始重新注重整體技戰術的配合。但是長期以來頻繁換帥的結果,造成球隊難以形成統一的風格。從此次奧運會中國女足和瑞典女足的首場小組賽來看,上半場中國女足還在打地面配合,可是到了下半場被對方扳平比分後,就一下子亂了陣腳,甚至一度又回到多曼斯基提倡的長傳衝吊打法上去了。
“這就說明我們根本不適合請外教。其實現在的一些年輕球員,比如徐媛這些,還是很有自己風格的。所以,接下來的選帥,我們一定還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信任的教練,堅持完善中國女足的風格,並堅持下去,就像日本女足那樣。”浦瑋對女足換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同時,我覺得教練的人選不僅要是領導接受的,也要是隊員接受的。這一點很重要,現在的隊員經歷過那麼多不同的教練,其實她們自己也很有想法,她們才最清楚怎樣的教練最適合她們。就像美國女足這次請到皮婭,就是因爲她能和美國隊的隊員溝通得很好,大家彼此都能接受。所以,這次選帥還是要慎重,絕對不能再隨便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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