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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德老總經常對隊員說:"全世界的球員都喜歡三種東西,錢、女人和車。以前咱們這個隊的一個隊員賺到錢了,天天找女人,如今一貧如洗,還有女人找他嗎?"而說到車,金德基地裡只有一輛球員的車,那是文虎一做生意的父親送給他的。
生活一天一天平淡,但也有新鮮事。
譬如說,有幾個隊員好玩,出去文了個身回來,就在他們『互相觀摩』的時候,得到的是俱樂部總經理金炎的提醒:『你們40歲得皮膚癌的時候,可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金炎的解釋是,在國內文身用的藥水大都是劣質貨,跟國外的根本無法相比。
金炎說他可能是全國最敬業的老總:『你什麼時候看到有老總24小時和球員在一起的?很多隊員都不把我當老總看,而是當一個朋友,所以他們都叫我金叔。』
金炎經常對隊員說:『全世界的球員都喜歡三種東西,錢、女人和車。』然後給他們舉例子,『就是咱們這個隊的一個隊員,2003年賺到錢了,天天找女人,如今呢?一貧如洗,還有女人找他嗎?』這個道理,其實很多球員都懂。在金德隊員收入最低的時候,一個人的收入不過是2000元,2000元的收入確實有些入不敷出。很多人不到發工資的日子就已提前成了『月光族』,有的球員不得不向條件好點的隊友借錢求救,發了工資再還,然後再借再還,周而復始。記者曾聽到一位家長抱怨道:『哪兒敢指望他的那點兒錢啊,夠他自己花就不錯了,他不管家裡要錢我們就燒高香了。』
這群年輕人正處在戀愛的季節,單調枯燥的訓練和比賽更需要愛情來調劑,但微薄的收入卻令他們不得不控制與女友見面的次數,以減少支出。對於這種現實,有球員調侃說:『這種情況下交的女友最真心,因為她知道我不富有,不是衝我的錢來的。』
所以,金德的隊員其實都很老實,辛辛苦苦掙的錢,基本上都上交家裡或者買房。在金德基地裡,只有一輛球員的車,那是文虎一的,這還是他做生意的父親送給他的。即使這樣,基地裡的人還忍不住嘮叨兩句:『你喜歡車,買點雜志看就行了。我們在一起,出入都是大巴,車是消費品,現在的油價又那麼貴。』
每個老總有每個老總的管理風格,金炎覺得自己始終是以一種和風細雨式的管理,但是這並不能解決一個最根本的矛盾———在嚴酷蕭條的中國足球市場面前,球員始終是處於弱勢地位,而金德的管理始終帶有明顯的軍事化印記。
當兵出身的張澎始終希望他的隊員都像軍人一樣有嚴明的紀律性,在金德集團,上司看下級不順眼,讓他們去操場跑幾個圈的事情每每皆是。但他們忽略了中國的足球運動員,卻承受著最為紛繁的誘惑。
關於車,金德隊員的另外一個說法是買不起:『就我們這種收入,還能買得起車嗎?』實際上,當年一些隊員也曾經有錢過,他們用的筆記本電腦,無線上網裝置曾經讓去采訪的記者嘖嘖稱贊。
那一年是2003年,那年金德的成績不錯,俱樂部總結經驗的時候,認為是把錢放在了刀刃上,把從大牌身上省下來的錢投了一部分在年輕隊員身上,所以纔會有那樣的效果。
大棒,胡蘿卜金德的贏球獎雖然很高,但是今年他們只贏了一場比賽,隊員都已經習慣了,唯有在麻木中尋找自慰---金德的最大好處就是能穩定地發工資。
關於收入,金德高層人士認為金德隊員的收入水平並不低:『你去比較一下金德和其他俱樂部的收入,我們隊員的工資水平絕對處於中游水平,而贏球獎金,絕對處於全國的前三名水平。』
這個說法得到了很多隊員的認同———但這只是名義上的工資,譬如說贏球獎金,雖然開出來很高,但是今年他們只贏了一場比賽,而且更關鍵的是,獎金都是和名次掛鉤的,俱樂部可以隨時根據自己的目標來調控———就像中國的股市一樣,猛漲的時候,你擁有一堆值錢的股票,但是猛跌的時候,你擁有的不過是一堆廢紙,而且被套得欲哭無淚。
但是,金德的隊員也知道現在是什麼市場,真的跟現在的中國股市一模一樣。金德的最大好處就是能穩定地發工資———當然這一切都是以外界認為苛刻的『包身工合同』密切相連。這種『包身工合同』在2004年造成了衝突的頂峰,陳濤、張烈等五名球員一起向俱樂部要求增加工資,結果是張烈退役,陳濤等其餘四名球員被迫接受合同歸隊。
一切都已經習慣,唯有在麻木中尋找自慰。金德有些隊員玩CM游戲的時候開玩笑:『這不是跟我們金德一模一樣嗎?』當年的CM0102,前半年一定要抓緊時間簽來價廉物美的球員,因為這個時候簽合同可以一直簽到2011年,那些對薪水沒什麼高要求的球員一旦入了我的魔爪,基本上就不要指望在個人的球員生涯裡能把養老金掙出來。
這個游戲是不少金德球員的至愛,他們目睹著中國游戲發生的變化,因為即使在游戲中,球員在成名後也會對薪水表達不滿,後來的版本中更是在簽約時加入了年薪逐年上漲的選項———游戲中尚且如此,更遑論現實中活生生的人了。
但從今年開始,所有球員的合同都是一年一簽,金德集團一高層說:『他們想簽五年合同,我們都不給簽了。』原因很簡單,因為新《勞動法》的頒布,一旦員工和單位簽約五年,那真是以後員工的生老病死,單位都要照顧到了———對於市場的風吹草動,金德這種民營資本,總像海輪上的耗子,有著最敏銳的觸覺。
老板,奴隸有些俱樂部在完成任務後會給予隊員一定的自由度,讓他們自己去做球來賺些外快。金德不允許這個潛規則在自己隊內出現,所以金德的隊員可能是國內足壇最小心也是壓力最大的一群隊員。
金德球員曾想苦苦掙脫的『包身工合同』就此松動,但是金德很多球員卻有一些茫然。對那些水平一般的球員來說,他們以後的選擇餘地似乎大了很多,但一旦把他們真的拋向轉會市場,他們又覺得前途未卜,例如上海申花封殺肖戰波、封殺李瑋鋒,在他們看來跟金德的許多做法其實一樣,唯一有點區別的是,別的地方在揮動大棒的時候,也許大棒上還掛著一根顫抖著的胡蘿卜。
這種胡蘿卜的表現方式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有些俱樂部在完成自己的任務以後,會給予隊員一定的自由度,讓他們自己去做球———這是中國足壇的一個潛規則。這個潛規則的一個理論是,平時隊員收入也不高,就用這個來彌補一下吧。
金德高層對於這個潛規則非常痛恨:『我最痛恨兩件事情,一是假球,二是超齡。』這名高層管理人員認為,在經過幾年的調整以後,現在的金德隊員沒有人敢打假球———去年金德早早就完成了保級目標,但後面的比賽一場也沒有輸。『所以去年的公平競賽獎沒有頒給我們,我很不舒服。』
為什麼沒人打假球?老總金炎說:『我沒有證據,有證據的話我早把他們送進公安局了。』沒有證據,只能通過俱樂部的分析,於是每次俱樂部找發揮不佳的隊員談話的時候,外界自然而然地就想到金德又在懷疑球員打假球了。幾個曾經被金德懷疑打假球的球員承認———俱樂部沒有明說他們打假球,『但是有什麼區別嗎?說到底,還是中國的球員太弱勢了。』
這些隊員有些在外面闖蕩幾年後發出這樣的感嘆:『其實金德碰到的事情,外面也有。』他們後來總結———金德的好處,就是准時發餉,而最讓人不舒服的地方,就在於大棒政策下人人自危的那種壓抑。
所以現在金德隊員可能是中國足壇最小心的一群隊員,也是壓力最大的一群隊員。盡管比之以往,金德已經有所收斂,譬如說劉建業,如果按以往做法,劉建業早被徹底廢掉了,但是現在,他只是回家兩天,『承認錯誤』以後重新回到金德隊。盡管金德那名高層對『大棒政策』的說法很不屑一顧:『換個角度考慮,如果你是老板,你會怎麼管理自己的球員?』
按照俱樂部的想法,金德是個民營俱樂部,每年都投入幾千萬來搞足球,投入這麼大又沒什麼回報,難道連管理自己球員的權力都沒有了?而隊員的想法是,嚴格管理可以,但千萬不要把球員當奴隸。
而這個問題,不止在金德,整個中國足壇都始終沒有解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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