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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嘉鑫
西班牙的足球就猶如他們鍾愛的斗牛運動。人們欣賞游走在刀刃之間的勇士,毫發之差而無懼色,一閃而過的人,被視為英雄。有狂熱之徒為此受傷,甚至付出生命,但西班牙人樂此不疲。
在過去44年間,『斗牛士』無數次倒在公牛角下蹄下。在和命運抗爭的年代裡,他們從來都是最唯美最華麗的代表,卻屢屢成為悲情宿命的主角,更多的人崇拜意大利精密的計算和德國機械般的意志——他們是冠軍獎杯的情人,而西班牙似乎永遠是在牆角哭泣的悲劇角色。
還有一個由失敗的斗牛士衍生的笑話:有一個西班牙人非常喜歡生吃牛鞭,他就在一家斗牛場對面的餐館訂餐,每天斗牛場斗完牛之後,勝利的斗牛士都會把牛鞭割下來,然後他就叫餐館的人去給他買來。這天,他三兩口就將盤中的牛鞭給吃掉了,然後不滿地問餐館的侍應生:『今天的牛鞭怎麼這麼小?』那侍應生道:『對不起,先生,今天勝利的是那頭公牛!』
有太多祭奠西班牙足球的文章,寫得唯美而傷感。它是『無敵艦隊』,但覆滅於海上風暴;它是堂吉訶德,執著持劍策馬衝向風車,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確實,就像塞萬提斯的傳世巨作所描寫的那種氣質,西班牙足球堅持著自己的浪漫理想主義,『不進攻,毋寧死』,縱然傷痕累累,至死不渝。
一個真正成功的斗牛士,除了矯健的身手,還要有叡智、冷靜與技巧,這纔是斗牛這項殘酷運動的唯美精華。斗牛並不追求比蠻牛更重的力氣,而是將自己擺在一個弱小的位置。磨尖牛的角,激怒他直到雙眼發紅,而這廂擺動紅布,優雅地轉身躲閃,刺中一個又一個的花鏢,在公牛最凶猛的勢頭過後,拔劍將其刺死。
西班牙隊曾是1964年歐洲杯的冠軍,但那次他們是東道主,這次在奧地利奪冠對他們的意義更加重大。哈維、伊涅斯塔、法布雷加
斯、大衛·席爾瓦等人表
現出了無敵的智慧和技巧,普約爾和拉莫斯有無窮的勇氣,卡西利亞斯是那麼鎮定,比利亞和托雷斯是他們最後刺出的奪命一劍。
西班牙情歌王子恩裡克·伊格萊西亞斯在閉幕式唱出《Canyou hear me?》(你能聽到我麼?),用唱情歌喉嚨唱的足球歌曲,就是對唯美足球的呼喚。於是西班牙人把他們的足球演繹得完美極致,有點冥冥中注定的感覺。
這一支西班牙隊是完美的,不僅僅因為他們踢得漂亮,還因為他們是最終屹立不倒的那個。德國人和俄羅斯人一樣,蠻橫得想第一時間把瘦小的西班牙球員撞倒,但卻屢屢撲空,如同拳頭打在棉花上。最後的時間,以堅韌意志著稱的德國人的眼裡只有無奈和迷茫,也許,他們比西班牙人更希望聽到終場哨聲的響起。那一刻,唯美足球獲得了徹底的勝利,它不僅在技術上擊敗了對手,還摧毀了對手的斗志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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