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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老花鏡像個牙科醫生的阿拉貢內斯火氣很大,一直朝著場上的小伙計們大吼大叫。為什麼伙計們膽子不再大一點,步子不再快一點,多搞進德國隊幾個球,西班牙隊完全能做到,也應該做到啊。
歐錦賽以這樣的方式進入華彩樂章,迎來巔峰對決有點惡搞。全場沒有一次真正的射門,除了犯規和小動作德國隊一無是處,連血性都無影無蹤。但這也是名副其實的巔峰決對,一方是技術激情的極致,一方是笨拙粗劣的頂點。西班牙人要乾的就是,一層層剝落此前德國足球沐猴而冠的外衣,戳穿德國足球種種嚇人蒙人的鬼話。德國人自己,就是受難和受辱的過程,當然,說它們是現形、泡沫破滅都沒問題。這樣的對決沒有精彩可言,但痛快淋漓。西班牙先替歐洲,也替全世界完成了一次撥亂打正,一次階級清算,把一項本來應該很美好的游戲從走火入魔和冥頑不化的歧途上拉回來。
西班牙人的天賦純粹是大師級,但維也納的舞臺上,他們並沒有像大師一樣恣肆汪洋,他們只是像工匠一樣一絲不苟有條不紊。他們的中場五人組,五個小精靈進攻像天罡北斗陣紋絲不亂,對手一出現空檔,甚至是細小的縫隙,就立馬發出准確的指令,雷打不動的單前鋒像枚毒刺式導彈直插敵人咽喉部位。但他們決不盲動,更不冒進。這不是他們的膽怯而是他們的世故。江湖的真諦不是誰活得好而是誰活得老,就像德國意大利,別人看著惡心,但他們自己滋潤就行。教會這群二十出頭的西班牙小伙子世故的寶典,不是風花雪月的言情小說,而是前輩們用44年的辛酸血淚寫出來的苦難史。
登頂路上,西班牙人離頂峰越近,就跟藝術、跟青春激情越遠。這不是他們的錯。他們完全有能力把足球踢得像巴西人阿根廷人一樣唯美,或者比非洲黑兄弟更狂放,但他們生活的時代注定這不可能,游俠騎士的時代早已遠去,人腦能不能戰勝電腦,人能不能戰勝機器,機器制造會不會取代手工制作,不單是個哲學命題,也是足球界的難題。西班牙給出了答案,也未必一勞永逸,誰說得准,德國意大利這樣的旁門左道會不會逮個時機來個反攻倒算?
除惡務盡,是一種責任。所以七十而立的阿拉貢內斯對小伙計們不滿意,我們更不滿意。你牙好,胃口就該更好啊,為什麼不饕餮一頓?
七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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