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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Chris Ballard
大驚小怪——只不過是一場勝利,對嗎?那麼看看阿富汗國內歡慶36年來首次國際性賽事勝利的人群。埃特馬迪說,『這是20年來,他們第一次看到阿富汗國旗以這樣的方式驕傲昇起。』讓我們來談談阿富汗籃球復興的事情?
對於那裡的情況如果沒有身臨其境的話,恐怕誰也不會太清楚,我也是。但是,考慮一下阿富汗近期的現狀,人們最先能想到的,似乎怎麼也不可能是體育,如果必須去思考一下的話,也無非是難民們放放風箏一類的事情。假如你是個來自那個國度的休閑運動專家,那麼,馬背叼羊這個阿富汗全國性的體育運動,一定會是你最先介紹給我們的。馬背叼羊:兩支騎手隊伍在場地上爭搶一只被宰殺後的羊的軀體,他們把搶到的羊扔到場內的圓圈中,次數多的隊伍將獲得勝利(看起來,有點像馬球)。這項運動在阿富汗極具流行性。但是籃球呢?
所以,當美國大學生籃球隊的隊員們面對阿富汗國家籃球隊的時候,他們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安排戰術。難民?
大胡子並且關節腫脹的塔利班?『你不能怪他們,他們對於阿富汗的了解,僅限於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恐怖分子和人體炸彈,』尤素夫•埃特馬迪說,這個身高1.9米的小伙子是阿富汗隊的主要得分手。他身材高大,兩頰刮得乾乾淨淨,看起來英俊得像個電視劇男主角,這名29歲的球員不僅看起來很美國,而且行為方式也已經完全融入了美利堅社會。1979年,埃特馬迪出生於喀布爾一年以後,前蘇聯政府入侵阿富汗,1986年,他隨父母移民美國。埃特馬迪高中時,就讀於加利福尼亞橘子郡中學,還曾經在大學期間參加過大學籃球聯賽,現在,他住在洛杉磯。這個年輕人有著一份平凡卻還算不錯的工作,廣告銷售,他甚至就像你在加州洛城的某個鄰居——和藹可親,普普通通。
當然,你的鄰居或許沒什麼野心去復興某個國家的籃球事業。對於籃球這項在喀布爾剛剛起步的運動,和一支利用小額資金在美國組建、尚在培育期的球隊來說,這條復興之路怎麼走,還是個未知數。2006年,在隊員招募完畢之後,埃特馬迪和他的隊友們——一群真正具有美國和阿富汗雙重國籍的第一代年輕人,就開始著手處理他們建隊之後所面對的第一個難題。如同阿富汗籃球協會的領導者,同時也是阿富汗籃球隊的核心組織者納賽爾•沙哈雷米說的那樣,『很難從這樣一個為戰爭焦頭爛額的阿富汗政府要到什麼錢,來支持我們籃球隊的建設。』可是,你能想象到某一天德懷恩•韋德出現在你家門前,為即將參加奧運的美國籃球隊籌集路費嗎?
不過,籃球曾經也是讓阿富汗人引以為豪的所在。上世紀60年代,身為某個和平組織志願者的湯姆•戈蒂爾將一個極具特色的122陣型帶到了阿富汗,在上世紀70年代,成了阿富汗國家隊主教練的他,把該隊從一支無人知曉的爛隊帶成了中國隊的勁敵。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即便擁有著兩名身高超過2米的大個子,中國隊也不得不承受著輸球的沮喪,當年的阿富汗籃球也算是風光一時了。僅僅三年之後,球隊便經歷了一次意外變動,就在戈蒂爾離隊不久,這支之前還霸氣十足的隊伍似乎進入了冬眠期。時間慢慢走到了上世紀90年代末,加茲體育館,這個阿富汗隊曾經多次使用的主場,竟然成為了塔利班政權的死刑執行地。
所以,當埃特馬迪和他的隊伍攢夠了錢從洛杉磯飛往卡塔爾,參加2006年亞錦賽資格賽時,你會相信,對於他們,這已經是個勝利了。沒錯,他們在這之前只有4天的訓練時間和為數不多的熱身賽,甚至還要親自用舊襪子來擦球,經歷過的一切似乎預示著成功在不知不覺地向他們靠近。不出所料,在對中國香港的比賽中,阿富汗以65比57勝出。
大驚小怪——只不過是一場勝利,對嗎?那麼請看看那些獲勝後在現場披著國旗繞場歡呼,激動得像看動畫片的9歲小孩的隊員們;請看看奧貝德•阿甘迪沃,這個已經36歲的男人是隊內唯一現住阿富汗的球員,他曾經在泥濘的巷子裡對著已經彎曲的籃筐一次次練習投籃;你也可以看看阿富汗國內狂歡的人群,他們在熱烈慶祝著36年來首次國際性賽事的勝利。埃特馬迪說,『這是20年來,他們第一次看到阿富汗國旗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驕傲昇起。』
不幸的是,他們在接下來的比賽中輸給了敘利亞,同時痛失了2008北京奧運會的參賽資格。但是NBAA(阿富汗籃協,譯注)的領導者沙哈雷米卻堅信,只要隊伍存在,就能產生足夠的國際影響,並擁有樂觀發展的可能。沙哈雷米生在喀布爾,長在美國,2006年,他毅然返回祖國重建阿富汗籃球事業,他的目標是先開一個診所,然後慢慢發展籃球運動,組建一支真正的阿富汗國家隊。當然,他也很想擁有一塊有著純木地板的球場,但目前,即便只有球和球服,他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現在,沙哈雷米已經開始招募隊員,只要夠高並且熱愛體育運動,他纔不在乎他們到底是牧羊人還是退伍士兵,只要一周能訓練4天,年齡從12歲到50歲之間就可以。其中一些人知道規則,一些人還是有些糊涂,另外一些則照著部落的規矩在打球。很有意思的是,還有一些隊員過於相信命運的安排而害怕訓練。『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但我們絕對是在進步,』沙哈雷米說,『我們要學會拋棄武器,卻依然緊密團結。』
話說得沒錯。沙哈雷米還是選擇了那個伴隨著黑暗記憶的加茲體育館作為訓練場地。球場上,籃球彈起的聲音一下接著一下,每一次跳動都預示著不遠的將來,勝利便會降臨。
☐譯 姚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