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義務院長到家長 從84個孩子的媽媽到『乞丐』
——講述火炬手張桂梅的奉獻歷程
6月9日奧運聖火走過『春城』昆明,這裡有這樣一個火炬手:她,51歲,身材不高,其貌不揚,眼角布滿皺紋,眼裡充滿血絲;她,從富足的生活到喪夫、破產,灰心意冷,一度輕生,又努力成為受人敬仰、社會認可的人;她,從『兒童之家』的義務院長到眾多孤兒的家長,再從84個孩子的『媽媽』淪為沿街乞討的『乞丐』。火炬手張桂梅向我們講述了一段坎坷人生和愛心歷程。
談起張桂梅的身份,她是華坪縣『兒童之家』的院長和華坪縣民族中學的語文老師。張桂梅從1995年開始擔任民族中學的老師,2000年開始擔任『兒童之家』的義務院長。『兒童之家』是一個叫做『美國媽媽聯誼會』的基金會同麗江市政府合辦的機構,之所以不叫福利院或孤兒院,據張桂梅介紹是考慮這些孩子的特殊情況。叫福利院或孤兒院對孩子心理影響不好,一見這個牌子,孩子們心裡就會難受。
基金會當時一年贊助7萬元人民幣。當時的物價很低,張桂梅覺得應該沒問題,最後答應下來。
第一天『兒童之家』收了36個孩子,這些孩子基本都是大山裡出來的,他們的行為和習慣不同,原來的家庭情況復雜,年齡差距很大,從兩歲到小學五年都有。甚至很多孩子不會使用衛生間和衛生紙,一個小姑娘見到衛生間就哭。
山上跟山下的生活習慣不一樣,吃的東西也不一樣,下山後孩子們就生病,而且是幾十人一起病。要得什麼病都得什麼病,那段時間,張桂梅幾乎是在醫院和課堂間穿梭。
『兒童之家』另外還有四個員工,負責衛生和做飯,大家一起乾都乾不過來。她們經常是後背背著,懷裡抱著,時間長了,這些孩子就習慣跟張老師在一起,只要一換人就哭,有時候哭起來會持續一夜,把左右鄰居都吵得睡不著覺。沒辦法,只能背著抱著孩子們,孩子睡不著,就帶著他們滿院子走啊,說啊。
一個月後,孩子們的數量增加到50多個,情緒也都穩定了下來,這纔送到學校讀書,讀小學的送到河東南小,讀中學的送到民族中學。
在這之前,張桂梅已經取得很多榮譽,包括先進工作者和時代標兵等。
『你作為一名老師,不把課上好,無法向學生交代,更無法向學生家長交代。不能說我太忙了,這個課我就不上,這樣不行。「兒童之家」的一些孩子要帶在身邊,害怕他們自己出去做壞事,又不放心民族中學的學生,晚上10點,還要看著他們。學校的學生沒問題了,馬上又要跑到「兒童之家」,看望留在家裡的孩子。生活基本是一種跑來跑去的狀態。什麼星期天和節假日的概念都沒有了,精心打扮的習慣也沒有了,有時候會累得昏倒在地。』張桂梅眼含熱淚回憶那段難忘的生活。
張老師原來是一個有潔癖的人,床單外人坐過了,馬上都要洗。現在這些孩子徹底把她練出來了,每天要摟六個年紀偏小的孩子睡覺。大家都要挨著她纔能睡得踏實,小的還一直喊她媽媽。『我讓他們喊,這樣他們就很有家的感覺。大的孩子什麼都明白,他們不喊,』張老師放映出自己生活的一幕幕。
張老師坦言一開始確實有些後悔,再加上有些孩子生活習慣不好,但她自己轉變了過來,『從不情願到情願,我要把這些孩子教育好,讓他們長大成人,這個社會可以更和諧更穩定,而且給這些孩子一個公平,我越做也越有信念。』
後來因為物價上漲,孩子們逐漸長大,費用吃緊。『那個工作量很大,資金就不夠了。剛開始接手「兒童之家」時承諾的7萬元沒問題,現在也不好再多要,另外麗江市同基金會發生了一些誤會,基金會不肯多拿錢。沒想到第二年就不夠了,只能自己想辦法,領著孩子賣東西,』張桂梅心酸地淚流滿面。
無奈之下她帶著孩子幫一個小店賣鞋,總共掙了幾千塊錢。賣的過程,她在哭,孩子們也在哭。『「叔叔、阿姨,買雙我們的鞋子吧,我們要讀書。」聽到孩子的話,我特難受,心想這是什麼媽啊?如果你沒有這個能力,就別當這個媽,我就不再讓孩子們來了。周末我跟四名員工輪流來賣。』
香港一家慈善機構給了幾箱玩具,洋娃娃,張老師就跟孩子們商量怎麼辦。『孩子拿起玩具看來看去,但最後還是都賣了,定價每個50元,總共賣了2000多元,我們就給孩子們交了部分學費。』
再後來,張桂梅甚至拿著從政府開的證明,到大街上去要錢。剛開始她不好意思出去要,小縣城很小,很多人都相互認識,逐漸也就放得開了。有不放心的人,她就跟他們說:『不信任我就不要給錢,給買米送來也好。』
平時張老師捨不得錢買新衣服,大家給什麼就穿什麼,把自己弄得很慘。『我也顧不得了,孩子越大花銷越大,每年都有生病做手術的,後來我就出來要錢,經常會被罵成騙子,什麼都罵。』去年,『兒童之家』獲得了政府的低保,每個孩子每月有60元補助。後來,很多黨員也主動捐款,現在日子好過多了。
從接手『兒童之家』開始,八年時間她一共收留過84個孩子,目前住在『兒童之家』的還有50個孩子。
張桂梅的愛人1995年得癌癥去世,原來他們住在大理。張老師來到華坪縣的大山裡是因為丈夫去世後,對生活沒有信心,想躲進大山自生自滅。來到華坪後,她在民族中學當語文老師,馬上她發現自己患上了子宮腫瘤,多重打擊之下,這個沒有孩子的女人一度萌生了自殺的念頭。
『我就想放棄了,不治療了。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自己,丈夫有病的時候竭力治療,我有病的時候連個安慰的人都沒有。我經常會偷著哭,假期的時候來到昆明檢查,是從親屬那裡湊的點錢。』張老師說。
從昆明回去後,大家都知道她有病(已經確診為惡性子宮瘤),有生命危險。正趕上市政協領導到學校視察,學校領導介紹了她的處境,這樣她的事跡傳播開來。得知了她為學生所做的事情,山裡的老百姓十分感動。『有5塊的捐5塊,有6塊的捐6塊,有幾毛的捐幾毛。一下子捐了一萬多,後來我聽說山裡的一個婦女為了給我多捐5塊錢,把車票捐了,回去步行6個小時的山路。他們在這件事上感動了我,他們幫助我的不是錢,是情。他們激勵了我活下去的勇氣,』張桂梅的眼淚不斷地流淌。
1998年,張桂梅成功地做了腫瘤切除手術,獲得了新生。
付出總有回報,張桂梅的事跡得到了社會的認可和支持。她成為了十七大的代表,並實現了自己多年的理想——組建華坪女子中學,今年9月華坪女子中學即將開始招生,為大山裡貧困家庭的女孩子多提供一個出路。
張老師的付出,也讓她成為一名火炬手。『原來火炬這個概念離我很遠,我畢竟是山裡一個普通的老師,所以我很感謝給了我這麼一個機會,也讓我的孩子們認識到:我們沒有被遺忘,這不是被遺忘的角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大家都在關愛著這個角落。所以這個火炬不是我在舉著,是山裡的孩子、山裡的父老鄉親們,是他們的樂觀贏得了(我)這次傳遞火炬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