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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體育訊北京奧運會火炬傳遞開始境內傳遞,新浪特邀各地著名文人作家特別撰文,從人文的角度向網友介紹自己的家鄉。以下為譚延桐撰寫的《左一聲南寧右一聲南寧》,以饗網友。
南寧的樹之所以被稱作綠城,自然是因為南寧的樹。
南寧的樹,是南湖和邕江的水喂大的,是壯族山歌養壯的。南寧的樹多得就如同我的心願,如同多年來我在稿紙上種下的花草,鍵盤上敲出的旋律。
樹多了,綠色自然也就多了。在這亞熱帶氣候裡,告別了冬天的城市裡,自然是,綠色說了算。綠色說話的分量要比別的顏色說話的分量,重上一萬倍。一萬倍是個什麼概念,我的歡喜就是個什麼概念。我歡喜那些綠色的意象和排比,是它們增強了風的語勢,強調了陽光的內容,使我足下的這片紅土地有了意蘊和意境。
我大體數了一下:棕櫚樹,相思樹,扁桃樹,鳳凰木,星光榕樹,銀杉,桫欏……還有一些從別的國家移植過來的十分罕見的樹,還有一些我至今也叫不上名字來的樹,不下上百種。它們魁梧的身影,綽約的風姿,把我的目光扯得越來越近,近得——足以聽見它們噗噗噗噗的心跳,年輪吱吱嘎嘎的轉動聲。這些聲音呵,與陶淵明桃花源裡的風聲,淳朴的美國鄉村民謠,是何等地相似。
天天都有儀仗隊在迎來送往……即使它們的手掌拍疼了,也絕不會停下,就像它們的生長絕不會停下一樣。它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自從佛祖把它們派往了這片土地,它們便和這片土地打成了一片,相濡以沫了。它們,把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它們的事業上面了——制氧,祛病,除塵,防沙,美化人們的生活……從一開始,它們就熱愛這樣的事業。
它們是一些神奇的的魔棒,它們有著不動聲色的魔法。
它們,是這座城市不可缺少的器官。沒了它們,南寧也便失去了活力和個性,也便和任何一座城市沒了兩樣。它們,和南湖、邕江、青秀山、壯族、山歌、銅鼓、繡球、老友粉一樣,是這座城市必不可少的關鍵詞。正是這些關鍵詞,構成了南寧這篇大文章,構成了發表在世界那本大畫報上的明亮的大形象。它們一再地向高處延伸,就是要讓天空知道,它們的光亮雖然比不上日月星辰,卻一點兒也不比那些一向就善於張揚的閃電遜色多少。它們,這些綠色的閃電,一直就在人們的明眸裡閃耀著。
有人坐在它們的身邊,竊竊私語。它們,全都聽到了。聽到了,也絕不會告密。它們中間沒有細菌一樣的小人,更沒有鯊魚一樣的惡人。它們全是君子,表裡如一。即使有人傷害了它們,它們也絕不會變得像他們那樣卑鄙,更不會利用手中現成的武器把他們消滅乾淨。它們是一些心中有佛的樹,佛怎麼說它們就怎麼做。不僅這樣,有的甚至還捧出誘人的果子,供每一個行人——包括那些褻瀆了人這個名號的人——細細地品嘗(也不知道他們品嘗出真正的味道沒有)。如果你說,它們全都是一些傻呆呆的樹,沒有原則的樹,那你可就錯了,大錯特錯了。錯了,你還不知道你究竟錯在哪裡。
——你盡管放心好了,它們是不會像人類那樣滿懷著仇恨的,它們是不可能從你的家裡收回用它們的骨肉做的桌椅、櫥櫃、床榻、沙發什麼的。它們沒有那麼狹隘,從來就不會像有些人那樣斤斤計較。計較的事兒,它們當然也是會的,可那都是有關於它們生長的大事。
有一年,馬路要拓寬,遭殃的自然是樹,七八十歲高齡的大樹,一夜之間全都變成了屍體。老市民們久久地站在那裡,就像是一些還沒有來得及伐倒的老樹,老淚縱橫。他們哭的不僅是樹,不僅是那些凋零了的綠色,還有自己——自己這棵老樹,說不定哪天就會像它們一樣,被命運伐倒了呵。
它們——是的是樹們——卻並無怨言,讓它們讓出一條路來,它們就真的讓出一條路來了。只要能容下越來越多的歡暢,就是讓它們讓出一個大廣場來,它們也在所不辭。
說到底,只因為,它們是樹,領悟了佛祖教誨的樹。這裡溫潤的氣候養育了它們,它們懂得感恩(不懂得感恩的人算是什麼東西呢),並且懂得怎樣把感恩的倍數,再加倍,加倍地送給這座城市。城市的和睦和美好有它們的份兒,它們從來就不拒絕這樣的份兒,不像北方的那些樹動不動就拒絕在冬天裡展示自己的纔藝。
沿著民族大道,從東走到西,或沿著任何一條街道,從這頭走到那頭,你就會知道,南寧的樹到底有多少魅力了。你的心自然就會隨著它們的舞動而舞動:或是瘋狂的舞,或是禪定的舞……反正,每一塊骨頭每一滴血液每一種感覺都是跟著它們舞的。舞上這麼一回,你自然就會忘不了南寧了。甚至,你就是南寧了。至少,你的生命裡有那麼幾個細胞,已經被南寧填滿了。
這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綠城』、『半城綠樹半城樓』、『花園式城市』、『人居城市』等等的由來了。你自然就會染一身綠回去。洗不掉的綠,從此就會把你的記憶打扮成春天的模樣了。這時候,你再去附近的靈水、鳳凰湖、昆侖關、伊嶺岩,明秀園、豹子頭、揚美古鎮看看,你就會像是上了滿滿的弦了。
如果你趕上了南寧國際民歌藝術節、三月三歌節及許多的民族集會,你不變成一個饕餮纔怪呢,你不恨你帶來的的胃口太少太少纔怪呢。
沒關系,你不是一個南寧人,你至少可以做一個倍受南寧人歡迎的朋友。
這樣的一個邊陲重鎮,這樣的一些典型的亞熱帶景觀,都是由樹來守候由綠色來渲染的。是樹提拔了整個城市的高度,是綠增添了人們幸福的濃度。當然了,也是樹給越來越多的遠方的朋友橕起了一把又一把遮擋好心情的綠傘的。
除了哨兵一樣的樹,自然還有許許多多的會行走的樹。會行走的樹和哨兵一樣的樹一樣,一年四季,心裡都刮著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