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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一年前,歐盟成立50周年之際,歐盟主席巴羅索說了這麼一段話:歐洲人是現代文明的先覺者,他們創造出了推進人類進步的眾多物質成果,而後發現,他們所居住的狹小大陸,已經無法承載他們所創造的一切。
所以,歐洲的擴張是向內的,歐洲的前進是反諸於歷史的,歐洲人對時間的超越是站在光電時代的魅影下對蒸汽和機械的回望,歐洲人對速度的訴求是把腳步慢慢地放下來。
本屆歐錦賽,是對上述文明律令的足球版詮釋。
它是世界足壇影響力最大的賽事,其聯合主辦國瑞士和奧地利,卻位於歐洲的心髒;它代表著世界足壇最前衛的潮流,其決賽地維也納,卻是舊日神聖羅馬帝國的首善之地。毫無疑問,這項賽事的舉辦將成為當今人類科技成就的一次群像式展示,其符號性的亮相,卻是一口氣推出了16部刷著所有參賽國國旗的火車頭。
自巴塞爾至維也納,跑完這段路程,歐錦賽車組歷時三周。
穿行於阿爾卑斯山的峰巒谷地,與之匹配的心情,是悠然。而當火車機頭由山間的隧道,兀地探出,乘客會與被幽暗遮蔽的時間,倆倆相忘。
作家茨威格以此類意境作為開頭,展開他的小說《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一位作家在經歷了一次山中的郊游後,清晨返回維也納,在火車站買了一份報紙。他看了一眼報頭,纔突然想起,今天居然是他的生日!
如果將本屆歐錦賽,當作歐洲足球的一次生日派對。或許,人們能從中辨識出一份欣喜下的悵然、歡快裡的愁緒、自信中的猶疑——一種對外部世界不斷征服的同時,人類的反躬自省。
巴羅索的同胞卡蒙斯對羅卡角的誦詠:大地止於斯,大海始於斯。這是上屆葡萄牙歐錦賽的文字注腳,譬喻了歐洲的大航海時代。四年後,瑞士奧地利的歐錦賽,大可理解為歐洲的人文列車在其腹地的停靠。
陳丹青游歷歐洲的體會:刻意尋訪總會令人失望,曾經的憧憬、崇拜,心心念念,多半會退為遙遠的記憶。而真正大師的家國,卻會在不經意間,自然而然地尋來。
歐錦賽以及附著於這項賽事的處處『勝跡』,停靠在時間的深處,等待著在6月30日凌晨與某位幸運兒的不期而遇。
探訪它的三周路途中,會覓得些什麼,又會遺棄些什麼?
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可能趨於靜止、『退為記憶』:巴斯滕驚為天人的零度角、托爾多聖人般的撲救、丹麥人的童話、希臘人的神話……
依進化論的眼光看,時間的演進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意味對過去的顛覆。可人們如若對自身的維度存一絲理智、對歷史懷一絲敬畏,那又必須承認:現在可以趕超,未來可以趕超,獨獨過去永遠無法趕超。
對於時間,歐洲人已經懂得了審視的價值,習慣於擺出欣賞的姿態。火車頭成了本屆歐錦賽的第一件道具,它提醒人們:歐洲特快今日始發,尋訪的是闊別已久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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