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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BA球隊的小輩球員中,能被叫上『哥』的人並不多,張濤算是個特例了。他比解立彬還早一年昇入首鋼一隊,至今卻鮮有人能叫出他的名字,這更是奇事一樁。早在兩年前,張濤和解立彬一起,被『下放』到中國人民大學去參加大超聯賽。奪冠的時候,全國人民都知道人大男籃有個『三劍客』,成就了日後的國手楊超和解立彬,獨獨又把張濤落下了。『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張濤這樣說。
好人沒好報
別看『狗哥』這外號聽著有點不雅,但用來形容張濤,卻是恰如其分。第一次聽到,是解立彬說的,『誰讓他臉長,又比我們大兩年,你說是不是挺形象的。』除了這個原因,張濤算是個老實忠厚的人,隊友們如何惡搞的玩笑,他也都應承,『狗哥』這個名號便坐實了。
有句老話,『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還有句話是,『好人有好報。』可偏偏張濤只應了前面那句。『哎,就是命不好唄。』張濤淡淡地說。其實,張濤身體條件很好,身高2米,打小前鋒的位置,能跑能跳,即使在CBA中也並不吃虧。但他就是點兒背。
張濤在進首鋼男籃的時候,青年隊的主教練叫王萬山,是個『老古董』,以嚴厲的軍事化管理出名。張濤雖不是地道的北京人,卻家境殷實,剛進隊的小孩,難免有些畏難的情緒,所以王萬山並不很喜歡他。一年多以後,突然開竅的張濤終於明白,想上一隊,就必須得到王導的賞識,所以他拼命地努力。可是,晚了。因為,解立彬來了。
解立彬進隊後,很快便成為王導的愛徒。沒別的,就是一樣,聽話。解立彬任何時候都無條件聽教練的話,練得再苦再累,也沒有怨言。張濤說,『我知道開始給教練的印象太差了,以前怕練體能,沒想到以後的事。』他有些後悔,因為王導帶出來的球員,個個都是大牌。『焦健、巴特爾、張雲松,當年都是被王導這麼逼出來的,我怎麼就沒堅持一下呢!』
張濤這回記住了,恰巧此時首鋼青年隊更換主教練,一個孫姓教練將王萬山擠到了助理的位置。張濤決心這次要從一開始就給教練好印象。可惜,事與願違,他又做錯了。孫教練在人際關系上很有一套,深得俱樂部領導賞識,就是在帶隊方面很是糊涂。張濤對孫導言聽計從,總是跑腿乾這乾那,可是他沒發現隊友們日漸生疏的態度和鄙視的眼神。隊裡人人都知道這個孫導跟閔鹿蕾不和,偏就是張濤不知道。
一年後,在孫導的推薦下,張濤上了一隊。本以為一展抱負的機會來了,可是第一次跟隊訓練,他就發現,每個人看他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張濤說,『後來纔知道裡面的門道,可是又晚了,我整個就是孤家寡人,這幾年所有的大賽我都跟隊參加,可是從來沒上過場。』如今,連後輩解立彬都成名已久,張濤終於明白一個道理,『這幾年在隊裡,我處處低調,對教練、老隊員個個恭敬,卻落到這步田地,所以啊,人必須踏踏實實的,除非你是個人精,否則後知後覺注定倒霉。』
難忘雨中女球迷
對於張濤來說,打球的這些年,最快樂的一段時光肯定是在人大的時候。『在學校裡吃的住的都不如俱樂部,但是真的有人支持我,我覺得自己真的有價值。』張濤說,『到人大之前,我已經進了一隊,但是日子卻很艱難,我甚至想退隊了,但是進了大學我發現,還有人需要我。』
張濤可能已經忘記了,人大世紀館中此起彼伏的聲音『張濤,我愛你』,但他不可能忘記,在雨中等他兩個小時的女球迷。『怎麼能忘呢!她當時說這輩子非我不嫁的。』張濤呵呵地笑。那個女孩如今已不可尋,大概早就畢業了。『我在意的真不是她要嫁給我,而是從她眼睛裡看到的期待,即使結局不會圓滿,也有希望。』因為看到了希望,張濤在學校的日子很快樂,臉上總掛著笑。因為人大男籃有了『三劍客』,張濤便是三人之外的『微笑劍客』。
在那一年的大超賽場上,人大男籃很無敵,每個位置都很強大,張濤的小前鋒也不例外。當時人大的主教練郜樹敏很看好張濤,有時候給他和楊超幾個人單開『小灶』,訓練完留他們下來講戰術。學生球員對籃球的理解相對有限,很多套戰術無法應用到實戰中,但對職業球員就不一樣了。郜樹敏說,『張濤的條件很好,腿長步子大,三分球也有一定准度,就是細節方面還需要改進,尤其是戰術中的跑位。』
有時候,為了練一個『溜底線』,張濤要在訓練館裡一個人跑上四十多分鍾。看他獨自練習事倍功半,幾個常看訓練的球迷,自發給他當站樁,幫他練跑位。對於大家的幫助,張濤很客氣,『謝謝』,再無二話。那時的張濤,已經學會了踏實做人。他說,『與其刻意逢迎什麼人,不如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事。』從此,張濤回短信,再沒超過兩個字。
不能當『小二哥』
張濤家境不錯,卻很少對外人提起。『我家是山西的,後來父母帶我到北京生活,開個小飯館,還不錯吧。』再問,他也不肯說什麼了。據說,張濤家以前在山西經營個小煤礦,家底自是不差。現在,他的父母在北京海淀區知春附近開了家餐廳。除了人大奪冠那夜,全隊人到他家的店裡來了次不醉不歸,幾乎再沒有人去過。至於去過的人,解立彬說,『當時都喝多了,後來我們還想再去的,可是沒人記得具體位置了。』
張濤說,『平時歡迎大家來吃飯,找不到就給我打電話。』問他什麼叫平時?『就是我訓練比賽的時候。』那豈不是見不到他,朋友多半是捧他的場,主人卻不在,這像什麼話。張濤有點為難,似有隱情,『我休息的時間很少,還有就是……我沒事要在店裡幫忙,端盤子。』原來,他的父母規定,休息的時候不許出去亂跑,要到店裡搭把手。對父母來說,兒子總是令人驕傲的,尤其是這麼高,又長相體面的兒子。
這可難壞了張濤,本來就不善言談,卻要面對各種客人。『有一次,一個中年婦女帶個小男孩來吃飯。可能是小孩快考試了,吃完飯他媽媽就讓他看看書,邊拿書還邊說,「你要好好學習,知道嗎,不然就只能像他那樣,在飯館裡打雜」。』張濤順著女人的手指一看,她說的居然是自己。『我騰地就站起來了,可能那小孩沒見過我這麼高的人吧,結果嚇哭了。』打那以後,張濤嚴重受到刺激,說什麼也不願意端盤子了。
不過這件事也促使張濤靜下心想了想,『那個女人說得也對,想我除了打球什麼也不會,有一天真下隊了,恐怕真的只能去打雜了。』采訪之前,還有個小插曲。打電話跟他說要寫個專訪的時候,張濤並不樂意,卻又說不出原因。勸了半天,他只有一句,『我看就不用了。』磨嘰了好一會,還是解立彬的一句幫腔,『上一次報紙也管不了什麼用。』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解立彬的意思是,被報道一次不會有什麼壞的影響。張濤卻說,『不會壞,當然也不會馬上好起來,但至少是個嘗試,我還不想回家端盤子呢。』
文/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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