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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麥 卡
在距離1993年4月30日15年之後,莫妮卡·塞萊斯宣布退役。15年前,德國漢堡,一個自稱是格拉芙球迷的男人從看臺上跳下,在她的背後刺了一刀。這一刀,把她的職業生涯就此劃為懸殊的兩半:19歲前拿下8座大滿貫的前一半,和19歲後10年拿下1座大滿貫的後一半。
那一刀很直,關於那一刀的種種說法,很扭曲。
有人說,塞萊斯誇大了那一刀的影響,甚至利用了那一刀。因為『傷口只有半英寸』,『根本不足以讓她為此休戰27個月!』
這種說法,很好很無恥。心理脆弱?他們在用對『女金剛』納芙拉蒂諾娃的標准,不,是《終結者》中大戰機器人的無敵媽媽莎拉·康納的標准,在要求一個小女孩——打球時喊得再響、正反手雙手握拍的打法再凶狠,她終究只是一個19歲的女孩。
那一刀在她的背脊上留下的傷口,只有半英寸深,但在一個19歲女孩的記憶中,卻足以深不可測——如果僅僅是運動損傷,誰會為這條半英寸深的傷口,選擇在自己運動生涯最黃金的時段消失兩年多?這27個月她果真得了那麼多『好處』——又可以推銷自傳,又可以到處『游山玩水』,更可以『享受』52周並列第一排名的待遇,只是,如果代價是一堆大滿貫獎杯呢?
有人說,格拉芙『網球皇後』之名,根本就是拜那一刀所賜。『塞萊斯不被刺一刀的話,說不定格拉芙早就退役了……』
這種說法,很好很無稽。拿傷口的長度來衡量塞萊斯養傷的時間很荒唐,拿塞萊斯養傷的時間來衡量格拉芙的成就,同樣荒唐。誠然,塞萊斯在法網的三連冠,其中兩次(1990、1992)都是擊敗格拉芙登頂,但別忘了,那適逢後者職業生涯的最低谷。在那兩年中,她幾乎制造了對陣職業生涯幾大對手的主要敗績。有人愛念叨,『格拉芙22個大滿貫冠軍中的11個都是塞萊斯出事後取得的。』——在那之前取得的前一半呢?如果塞萊斯沒有受傷,她和格拉芙之間的角力會怎樣,注定成為懸案。把懸案做成定案,看似再合理化的想象,本質上也只能是臆想。
以上兩說,尚且只是兩方球迷最執著於爭執的話題。最扭曲的說法,卻最多地『平易近人』地見諸於媒體和報端之上——在提及當年的事件時,幾乎所有媒體都對刺殺者使用了類似的冠語:『一位格拉芙球迷……』
他哪裡是什麼格拉芙球迷。一個愛格拉芙且腦筋正常的人,不會動用如此出格的手段。這只是一個瘋子的個人行為——一如為了『讓全世界認識自己』而刺殺約翰·列儂的馬克·大衛·查普曼,為了『讓茱迪·福斯特認識自己』而刺殺裡根總統的小約翰·欣克利。格拉芙只是他的工具,他的狂想,和他手裡那把五英寸長的匕首,並無二致。這一切,和他的瘋狂有關,和球場的安保有關,和格拉芙無關——她所能做的極限,不過是在塞萊斯復出後,同意與之分享第一的排名。
她的這位『球迷』,沒有像『歌迷』查普曼那樣把槍指向自己的偶像、沒有像『影迷』欣克利那樣朝總統開槍,雖然只造成了『輕微的割傷』(德國醫院當時對塞萊斯傷情的鑒定),但他的瘋狂同樣不遑多讓——他這一刀不但割傷了塞萊斯,更割斷了本該更為波瀾壯闊的整整一代女子網球史。
『當年,一個格拉芙球迷……』這個故事將繼續以這樣的方式流傳下去。這是那一刀留下的,最顯眼卻又最為隱秘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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