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羅西這個名字已經久違了,但只要國家隊一有重要比賽,這個被稱為『球迷皇帝』的人就會出現……
在北京見到羅西時,並沒有看到他那個沈重而又巨大的背包,但基本的裝束還在:標志性的西部牛仔帽、腰上琳琅滿目的飾品、玩具左輪手槍、匕首、手機、步話機、喇叭,幸好他具有一個為人熟知的球迷屬性,否則以他怪異的裝扮很可能不被允許上火車。在我眼裡,他並不算名人,但他自我感覺良好,打電話時會職業地報上大名,『嗨,你好,我羅西!』
很多年前,羅西就被人解讀成一個『瘋子』『傻子』,但我不這麼看。我見過太多的球迷,對於足球的癡情以及派生出的特殊表達方式,是這個群體的一種標識,看到羅西,我很親切,在最近幾年中,羅西親自送走了許多職業球迷,有些人死去,有些人離開,有些人改頭換面,但他還在堅守,這已經成為他的職業,有人痛罵『那個做為球迷的羅西』已經死去,然而他能夠這樣另類而執著地堅持,已經是中國足球的奇跡。
你想痛苦嗎?你想悲哀嗎?你想哭泣嗎?你想和自己過不去嗎?那請你看中國足球吧!』
『中國足球到了今天,水平離對手的球門越來越遠,離普通球迷越來越近,輸的國家越輸越小,輸的球卻越輸越多。你想痛苦嗎?你想悲哀嗎?你想哭泣嗎?你想和自己過不去嗎?那請你看中國足球吧!中國足球走到今天,一個球迷能怎樣?我們沒有辦法,而我已經不屬於我自己,球迷把我捧到這個位置上,我想下,但下不來,我是一個「虛偽」的球迷,我在虛偽中堅持,走得再難,我也走到了今天,我今年56歲,足球陪伴了我大半生,24年做一個職業球迷,我的生命屬於足球,我把什麼都看透了,真的無所謂了,多大的事業算是事業,有多少錢纔算有錢,活著的意義莫過於快樂每一天!』
二十多年前,羅西失去了工作,得到了一個所謂『職業球迷』的身份。時至今日,走在東北的很多地方,球迷羅西依然算個『名人』,前幾天他回鞍山參加球迷協會成立22周年的紀念活動,在火車上被很多人認出,被『包圍』了二十多分鍾,他依然很享受這種明星級的待遇,這次球迷聚會,遼沈各地所有球迷協會都聚集到了鞍山,羅西認為這就是凝聚力。
隨著時間推移,改革必然到來,我就是為了等待那天,如果不是抱著這個希望,還不如自殺!』
羅西靠足球養活自己,所以他比其他人更迫切希望中國足球的環境改善,因為只有足球火了,他纔能更好地活著。中國隊韓日世界杯出線,02年年關,邀請他參加各種商業與非商業活動的日程,在他的筆記本上滿滿寫了37頁,而現在呢?如果不是中國隊又一次開始衝擊世界杯,很多人甚至已經忘記他。
『球迷遠離賽場,屬於麻木,中國足球跌到今天這個水平,也很自然。現在是最低潮,必須要動大手術,不動手術,只吃補藥,打強心劑是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的。其他項目都在發展,唯獨足球江河日下,但是總有需要足球發展起來的那一天,隨著時間推移,足球改革必然到來,我就是為了等待那一天,如果不是抱著這個希望,我還不如自殺算了!』
『現在,我為中國足球的未來吶喊,這個未來究竟什麼時候到,我也只能在期盼中等待,現在正處於最低潮,我相信過了這一段,總會變好。』
足協這麼多年這麼多領導,是誰無所謂,搞什麼也無所謂,懂不懂也無所謂,但我們看成果。』
羅西在中國足球圈內廝混多年,已經變得有些世故,對於很多敏感問題,他不刻意回避,但也僅是點到為止。比如對如今足協掌門人謝亞龍的治球之道,他的觀點讓人意外,『謝亞龍的問題,我不敢談,談深了,觸及太多,談淺了,敷衍潦草,足協的問題,官員的問題,不是你我能談明白,足協這麼多年這麼多領導,我不管他什麼出身,我更看成果,你是誰無所謂,搞什麼也無所謂,懂不懂也無所謂,但我們看成果,衡量的標准不是一兩支球隊一兩項賽事的成績,而是與此前相比,我們是在進步還是倒退?』
中國足球從01年一個短暫的高峰,淪落到如今的窘境,球迷可能是最痛苦的一群人,評價起如今國家隊的水平,羅西說:『毫無疑問,目前中國足球肯定是在倒退,如今馬來西亞,新加坡我們都贏不了,泰國都要輸,泰國,我們過去打他幾個球啊?過去我們是亞洲一流球隊,但現在已經連二流末尾都排不上了,一流是日本、伊朗、伊拉克、沙特、韓國和澳大利亞,二流有卡塔爾、阿聯酋和科威特,我們現在連泰國都打不過,只能排三流。我們只能面對現實,其實01年十強賽雖然出線了,但我們過程中並沒遇到韓日伊沙,中國隊去了世界杯,也不意味著我們的實力有了飛躍,但有些人不這麼想,02世界杯前,我去央視倪萍大姐那裡做了兩期節目,倪萍問我國家隊能否凱旋?我說絕不可能,能夠實現進球零突破就很不錯了,拿一分算完成任務,拿兩分不可能,拿三分更是天方夜譚。當時有媒體和球迷批評我,說我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只想說,任何時候,球迷也需要冷靜面對現實。』
我是個怪人,很難讓女人理解,能夠理解我的女人,肯定比我還怪,比我還怪的女人,我又承受不了。』
56歲的羅西有著比常人更強健的體格,這是因為他常年在外奔波。他有了些名氣,但從來不曾富有,當然他也不窮。當筆者問及他敏感的經濟狀況時,他不斷地強調自己『精神生活的富足』,『我沒有一分錢存款,這次來北京,我只有800塊,來的車票花了兩百多,剩下還有六百左右,我從來沒有過很富有,但我最多時一個月花了三萬塊,現在平時每月的開銷也在一萬左右,我花錢大,左手來錢,右手就出,錢也不少進,但存不下來,花在哥們義氣上,吃吃喝喝,搞活動,另外就是購買足球紀念品,這是我主要的開銷。』
『現在我的身體應該沒問題,檢查過,心髒不太好,我愛喝糖茶水,一天兩碗,但檢查血糖不高。不過人不服老不行,過去摔跤,能一下子蹦起來,但現在畢竟五十六歲了,昨天去吃飯,凳子坐空了,以前眼瞅著,一翻身就能起,這次一下坐那了……』
作為職業球迷,有時注定要與孤獨為伍,虧欠家庭就成為必然,『我不是好兒子,對不起我爸,也不是好爸爸,對不起我兒子,對於孩子的問題,我是這麼想的,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應該自己走自己的路,他對我不理解,這些年也鬧了些別扭。但有需要,我還是可以幫他一把,不過我五十六歲,你二十五六歲,什麼活兒不做,在家坐吃山空,要媽媽養,就不應該!』
父親在世時,羅西一直很愧疚,常年漂泊的他對家庭來說,算是可有可無。『父親走的那天,我打了十幾個電話,來了八十多臺車,警車開道,很多球迷站在車上,光著膀子,胳膊上系著白毛巾,打著大白旗,上面寫一個「祭」字,浩浩蕩蕩給我父親送了終,這也算是我盡了做兒子的一份心吧。』
虧欠兒子和父親,羅西或許還能找到一些辦法彌補,但對於曾經的妻子,他卻再也沒有機會。現在羅西算是一個老光棍,『實際上,我和我愛人確實存在思維方式上的很大差距,我的性格和她格格不入,我是個怪人,很難讓女人理解,能夠理解我的女人,肯定比我還怪,比我還怪的女人,我又承受不了。二十多年前,從沈陽到北京的火車票13塊錢,現在要280塊。那時,我把房子賣了弄了一千塊錢,拿去球迷協會三天給花了,後來媳婦知道了,我爸也知道了,都不理解。我選擇自己的路,不管怎樣都不能成別人的累贅,不管做什麼都不要別人可憐,要讓人景仰。很多人不理解,但我走到今天!』
羅西算是一個客觀的球迷,這一次面對『死亡之組』,他似乎也有些信心不足,『伊拉克是亞洲新科冠軍,澳大利亞就是來搶咱們的世界杯席位,看看世界杯上他們和意大利打成啥樣!我們中國隊又能和意大利打成啥樣呢?這一次對手真的很強,但最關鍵的,是我們的實力不夠。然而因為我是羅西,雖然信心不足,但我還是會堅守這一次衝擊,我等著國家隊在迪拜用進球讓球迷們重新找回熱情,贏下伊拉克,打響首戰第一槍,為全國球迷的年夜飯做慶祝的鞭炮。』
預告-新浪除夕20:00獨家視頻直播-伊拉克VS中國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