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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楊毅評述有時候,我看著你,就像看見心裡的另一個自己。
我有過一閃念,為什麼我沒有像你一樣,從19歲開始就擁有一支自己的球隊,讓所有隊友都圍繞著我來建立?我和你一樣是高中生,一樣有通天徹地的能耐,能只手翻雲覆雨,但我的雙手一直被捆綁著,捆綁我的青藤束緊了我的青春。我在全美國天氣最好的城市生活,但在26歲之前,我頭頂的天空一直那麼窄小。我早就是全世界最出色的籃球運動員了!我早就能拿得分王!我早就能證明我說過的一切!
我也有過一閃念,我已經24歲了,為什麼我沒有像你一樣,在這個年紀已經拿到了三枚冠軍戒指?我和你一樣渴望勝利,憎恨失敗,有出神入化的傳球,但我身邊全是一群垃圾般的大合同,不能把我的傳球放進籃筐裡。我想要一個能依靠的中鋒,這就是為什麼我那年的5號秀韋德能拿冠軍的原因,可是我連個後衛都沒有。我纔是這一代的狀元!我是天之驕子!我要冠軍!
但只是一閃念。我在想,我為什麼要羡慕你?我早打球早結婚早生孩子早拿冠軍,這輩子我早慣了。進入NBA的前10年,我玩的就是叛逆。我比你大6歲,早打7年NBA,拿了三個冠軍,沒有一個冠軍的MVP是我,但我因此有了閱歷。在我26歲的時候,我得到了一支屬於我的球隊,我已經證明了只要我願意,佛祖神明都攔不住我的去路。我還不老,等那個叫拜納姆的孩子真正長起來,我至少還能拿兩到三個冠軍。
我也在想,我為什麼要像你那樣抓狂?你的人生都是擰巴的,你從22歲就開始和世界上最好的中鋒吵架,最終你把他趕出了你的城市,你得到了自己的球隊,但卻失去了最大的幫助。你瘋狂地要求交易,讓你的總經理看上去像個傻瓜,你的城市最大的報紙說要把你趕到火星上去。你歷經10年得到的處境,不過是我從進入NBA那天開始就天然擁有的。
我沒有你的命,但我有自己的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而且每個人最好都認自己的命。我還有漫長的職業生涯,我終將得到我需要的隊友,他們將給我幫助,而又甘願在我的光環下生活。如果有一天,屬於我的那尊冠軍金杯來到面前,站在場地中央,萬人膜拜,天下傾心的,一定是我!是我!是我!
我想,每一個超級明星都是有些瘋狂的,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我永遠不會跟那些記者說,我的心裡究竟怎麼想。生活就是這樣的,我是看著邁克爾·喬丹的表演長大的,我多麼希望成為他,但是走著走著,我發現自己成為不了他了,我成為了我自己。我其實是個俗人,俗人都會改變,沒有一個偶像,是讓你能在心裡供奉一生的。
NBA60年,再過40年,會有更多號稱專欄作家的人站出來描繪歷史,寫我這一代和你這一代,我這一代的我和你這一代的你。但一種詩歌般的文體,根本不能描繪生活真正的崎嶇。
如果一定要用美妙的詞語,也許一個叫做『順流而下』,另一個叫做『逆風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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