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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商人正在把職業聯盟的一套搬到英超球場。這場『洋務運動』帶給英格蘭足球的影響現在還不好評判。有一點可以肯定,一套新的商業模式會在俱樂部生根、發芽、成熟,就像當年默多克的『收費足球』帶來的質變一樣。英超賽場,正漸漸成為美國人的提款機。
萊迪·勒納 阿斯頓維拉
為了重溫26年前的記憶
收購俱樂部的美國人當中,數萊迪·勒納最安靜。在維拉公園砸下6360萬英鎊後,勒納就回到了暗處,避開了英國報紙的目光。『很多年後,誰還記得維拉的老板是誰?說起球隊,球迷嘴裡只有球員和教練,這就足夠了。』
但這不是說你真找不到勒納了。他隨處都在,最有可能找到他的地方是維拉公園的出口。你會看到勒納被幾個球迷圍住,他們正在討論剛結束的那場比賽。如果有人湊了進去,勒納會馬上打招呼,『嘿,好麼?你覺得怎麼樣?』有時,他要在這裡待上整整兩個小時,然後和球迷握手道別。
只要回到伯明翰城,勒納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把車停在維頓巷,在這個三岔路口,有家叫霍爾特的酒吧,那裡聚集著維拉最忠實的球迷。勒納會給所有人買一杯啤酒,聊聊球隊。維拉球迷雜志的編輯戴夫·伍德豪爾說,『萊迪融入了這座城市,他和他的團隊知道球迷在想什麼。我聽說他要把霍爾特重新裝修一番,看來,萊迪是真的喜歡維拉。』
如果要解釋勒納對維拉與眾不同的感情,得回到他在劍橋做學生的年代。1982年,維拉拿到歐洲冠軍杯,勒納還是克萊爾學院的一位交換生。從那以後,這個美國富商的兒子就愛上了維拉,直到二十多年後,他用自己的錢買下了球隊,希望看到它重復當年的輝煌。
『他的雄心從未改變。每一次我們交談,我都能感受到。』主帥馬丁·奧尼爾說,『他從沒想過要讓俱樂部冒風險,我敢肯定,勒納買下維拉,不是為了哪一天出手掙錢。倒是他老是帶來新的點子,讓球隊變得更有生氣。』
上賽季和謝聯的比賽前,是維拉奪得冠軍杯25周年的紀念日。在勒納的安排下,維拉公園好好慶祝了一番。每位球員都得到5000英鎊,勒納要他們帶著妻子孩子去四星級的酒店好好過上一晚。甚至,1981年奪冠時的主帥朗·桑德斯都被勒納請回來,道格·埃利斯當主席時,他曾經發誓不再回維拉公園,因為勒納,桑德斯又得到了維拉的球票。
入主維拉後,勒納最得人心的一件事,是沒有把維拉公園的冠名權出售。克利夫蘭布朗隊,這家勒納旗下的MLB球隊的主場,每個出口都掛上了贊助商的商標,但有人告訴勒納,維拉球迷討厭把自己球場的入口叫做『可口可樂門』,維拉主席決定不照搬MLB的一套,每場比賽後,他都會站在大大的『Gate』(出入口)標志下,問候球迷。
格雷澤 曼聯
丟了冠軍 換來英鎊
老妖——這是坦帕灣海盜的球迷給格雷澤的稱呼。專訪過他的《華爾街日報》專欄作家艾倫·約翰把格雷澤比喻為『現代葛朗臺』。每次有記者去酒店找格雷澤,他總不住在豪華套間,而是和兒子擠在標准間。在坦帕灣機場,球迷也總能在經濟艙看到格雷澤。死摳錢的格雷澤還曾和五個姊妹爭奪老母親留下的遺產,為了贏下官司,他向法院提交了103箱的檔案。『為這點錢,他寧願花光母親的遺產也不肯和解。馬爾科姆簡直不是人。』格雷澤的姐姐和他斷絕了來往。
這個五短身材、一臉短髭的小眼睛老頭,從未在乎過別人的看法,他感興趣的只有資產估價表。1995年他花1.92億美元買下海盜,如今這家球隊的市值是7.79億美元。這筆生意,他也沒花自己一個子兒。
2005年夏天收購曼聯,格雷澤玩的還是老花樣。7.9億英鎊都來自貸款,英格蘭最成功的足球俱樂部就成了他的印鈔機。入主第一個賽季,除了安慰性的聯賽杯,曼聯一無所獲,聯賽被切爾西繼續壓制,歐冠連淘汰賽都沒進入,俱樂部還要負擔每年5000萬英鎊的利息。但很快格雷澤就糾正了成功的評判標准。他把成功開發坦帕灣海盜的那一套搬到了老特拉福德,更換球衣贊助商、擴容球場、提昇票價,安排多場夏季商業賽,曼聯失去了冠軍,卻換回了更多的英鎊。
去年10月福布斯公布的職業俱樂部估值榜上,曼聯以3.51億美元把所有對手遠遠拋下,俱樂部在全球的球迷高達1.4億人,紐約揚基、達拉斯牛仔根本無法和紅魔相媲美。據英國經濟專家分析,曼聯的股票市值已經超過10億英鎊。
有人擔心格雷澤會趁此套現,可『老妖』說了,『不是現在。』盡管每次來到曼徹斯特,總會被球迷用辱罵和臭雞蛋『款待』,但格雷澤相信,等到曼聯市值翻一番達到16億英鎊時,再賣不遲。
希克斯&吉列特 利物浦
他們帶來的是一屁股債
說起來,喬治·吉列特投資體育產業,還是沾了自己姓氏的光。『你好,我是吉列特。』1972年,他打算收購NFL球隊邁阿密海豚,接電話的聯盟專員把他誤聽成吉列剃須刀的人,對他的態度非常恭敬,吉列特成為海豚隊老板,也順利了許多。
在職業體育圈轉了一大圈,吉列特的身家卻沒有見漲多少。格雷澤靠一個坦帕灣海盜就把自己排進了福布斯富豪榜前200位,吉列特卻還在努力。上世紀九十年代,靠經營電視臺和冰雪運動發家的吉列特,公司在紐約證交所遭遇停牌,隨後宣布破產。
那年他50歲,『我什麼都沒了。』吉列特說,他欠下了6億美元的債務,『法院限令我10天內搬走,我收集的30輛越野車被拿出抵債,當時我就想,我得盡快買回衣服和狗。』他不得不重起爐灶,把生意重心轉到了肉類加工上,可即便如此,收購利物浦吉列特一個人還是做不了主,為此他請來生意伙伴希克斯,纔得到蘇格蘭皇家銀行2.98億英鎊的貸款。
因為有格雷澤的先例,買下最悠久的英格蘭足球俱樂部,吉列特沒遭到太多阻撓。為了拉近與球迷的距離,吉列特強調,他和希克斯不會是下一個格雷澤,言下之意,收購俱樂部的債務不會算到球隊身上。
可不到一年,吉列特就露了馬腳。向美聯銀行申請的貸款批不下來,對方因為他早年的破產經歷,不肯救急。這下,利物浦球迷纔明白,幾億英鎊的債務早算在了俱樂部頭上,甚至,融不到救命錢,吉列特有把球隊出手的打算。
『吉米,你能不能教我一句利物浦話?』第一次來到安菲爾德,吉列特還曾把卡拉格當老師,現在卡拉格得反問,『喬治,你能不能說句真心話?』
希克斯比吉列特小7歲,去年聖誕,當兒子湯姆二世帶著女友來安菲爾德慶祝30歲生日時,他一定沒有料到,下一個聖誕,很有可能重溫不了看球的樂趣了。『我發現,在利物浦的經歷和我在美國的完全不同。』希克斯說道。
如今,英國人終於了解,在美國商人看來,除了利潤,沒有什麼稱得上關鍵。貝尼特斯也好,傑拉德也好,甚至Kop看臺。只要有機會,希克斯絕不會吝嗇使用手中的權力,作出決斷。
現在,希克斯就面臨一個新的決斷,而且是面對他的生意伙伴吉列特。DIG財團為入主利物浦,開出了5億英鎊的價碼。『希克斯似乎沒有太動心,來的時候他想得清楚,要賣,也得賣個更好的價錢。』英國媒體評論。
讓美國佬玩了
美國佬玩足球,英國人很不喜歡。這裡有文化的對立。格雷澤把曼聯看成印鈔機,希爾伍德把阿森納看成家族遺產。一個是來掙錢的,一個是不掙錢的。
倒退十年,格雷澤、吉列特和希克斯,都還在美國職業聯盟撈錢,可《福布斯》一年一度的體育團隊估值榜提醒他們:是時候去英超淘金了。3年27億英鎊的國內轉播合約,6億多英鎊的海外轉播版權,全球球迷數量最多的運動,英超想拒絕美國佬都難。
英國人說美國佬沒有情誼,整天就盯著財務報表。票價年年在漲,球迷很不樂意,球員薪水年年在漲,球迷更不樂意。球場包廂裡,啃龍蝦三明治的人越來越多,而大部分球迷就連酋長球場3英鎊一根的香腸也想省下。
美國人則覺得,那是英國佬擔心足球產業被外資掏空。如果都像勒納那樣把自己的錢投進維拉,那布朗政府會笑得合不攏嘴,因為足球提高了英國的貿易順差。可偏偏大部分人是學格雷澤的模式,只靠銀行貸款,反過來把自己的債務壓到俱樂部身上,不斷抽走利潤。
如果哪一天轉播合約維持不下去,像德甲的基爾希集團,或者談判僵持,像意甲中小球會與北方豪門對峙,高額負債的英超俱樂部,會死得更慘。英國的貿易也將蒙受不小的逆差打擊。
現在只有一個英國人在對抗美國佬。大衛·貝克漢姆,他如果能在洛杉磯銀河呆滿五年,那麼他將為這段貿易逆差送上1.25億美元的補貼。另外,算上他和維多利亞在美國市場的開掘,補貼會更高一些。
但令英國人沮喪的是,即便是偉大的貝克漢姆,也沒有逃出美國佬的掌心。洛杉磯銀河的後臺是娛樂集團AEG,AEG的後臺是曼聯老板格雷澤,小貝一攬子的商業開發計劃,都在美國佬的手心攥著。這塊產生的巨額利潤,英國人只得眼巴巴看著格雷澤卷入自己的口袋。
順便提一句,這些錢是不會用到曼聯身上的。
作者:金雷
(本文來源:東方體育日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