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央視的
從第一次封殺到第七次封殺,李承鵬都記憶猶新,他說要不是經歷了這些次封殺,他也不可能像現在這麼『紅』。
第一次被封殺:『一邊數電線杆一邊掉眼淚』
-第七次封殺是封殺央視的後續行動
李承鵬:(打斷記者)對,這次被足協封殺已經是我當足球記者以來第七次被封殺了。
青年周末:你怎麼知道自己這次被封殺了?黃健翔在博客上還寫文章力挺你:『足協怎麼封殺李承鵬,你們都封殺他N多次了都沒封殺住』。
-兩篇評論遭到第一次封殺
青年周末:你還記得足協第一次封殺你是在什麼時候嗎?
李承鵬:我清楚地記得那是1996年9月1日。甲A聯賽某輪山東泰山主場對四川全興的比賽中,當值主裁判有利於主隊的一些關鍵性判罰讓瀕臨降級的客隊遭受了慘痛失敗。當時,我是一個足球周刊的執行主編,被邀請去電視臺做解說,我覺得這個裁判太黑了,回來就寫了兩篇千字評論,一篇是《斬斷黑手》,還有一篇是《改革改到哪裡去》,矛頭直指中國足協和黑心裁判。
青年周末:面對這樣的處理,你有何反應?
李承鵬:當時四川省體委的一個書記開大會批判我說:『你這樣遲早會犯大錯誤的,會掃進歷史的垃圾堆!』我當時纔24歲,說話比較衝,我說如果足協覺得我寫的事實有誤,可以去法院起訴我。不過,領導纔不會理會我說的這些,直接給我停職了。
-停職期間天天數街上的電線杆子
青年周末:停職的那些日子,你是怎麼度過的?
李承鵬:停職反省意味著一個月只能拿七八十元錢基本工資,稿費和崗位津貼都沒有了。我不敢告訴我媽我被停職了,為了不讓她起疑心,每天早上我照樣准時出門,裝作上班絕不能遲到的樣子,然後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一天。我突然發現數電線杆子是一種非常巧妙實用的消磨時間的方法,同時還能夠培養人的記憶力、注意力、忍耐力、意志力。我經常是走著走著數著數著一天就過去了,有時數著電線杆子我就開始掉眼淚,覺得很難受。當時我比建築工人都清楚那條街有多少根電線杆子。
我到現在依然保持著一個嗜好,無論開車還是走路,總要不自覺地在心裡數街道兩旁的電線杆子。幾年前,我坐在朋友車裡,路邊站了很多人,我朋友說這至少有二十幾個人,我立馬跟他說:『你錯了,沒那麼多,一共17個!』
-第一次封殺一個月內換了兩份工作
青年周末:這段日子聽起來真夠苦的,那每到發工資的時候你是怎麼應付父母的?
李承鵬:那時候我每個月都給家裡交50元錢,我沒錢,就管兄弟們借,封殺了兩個月,我借了兩個月的錢。後來,一氣之下我就辭職了,去了《華西都市報》。我當時簽了正式聘用的合同,但《華西都市報》的領導覺得我這個人寫的文章太猛,就不讓我署本報記者,只署『李承鵬』三個字,後來我就離開了《華西都市報》去了《成都商報》。足協第一次封殺我之後,我在一個月內換了兩份工作。
七次封殺:『每次解禁都是下次封殺的開始』
青年周末:到了《成都商報》你還被人視為『問題人物』嗎?
李承鵬:當時《成都商報》是個市場報,限制沒有那麼多,我可以寫我想寫的東西。不過,在1999年,我就遇到了第二次被足協封殺。當時我已經是《成都商報》體育部的主任,我底下有個責編,他的同學在足協工作,經常能給我的責編透露一下足協的內部消息。有一次,這個在足協工作的人給我的責編透露說國家體育總局下了紅頭文件,說足協副主席王俊生下課了。這在當時絕對是獨家的重磅新聞,我就跟責編說必須得看到紅頭文件,責編就問他的同學到底有沒有紅頭文件,足協的同學說肯定有,他已經看見了,只不過他拿不到這個文件。責編就寫了一篇稿,我當時把這篇稿子又壓了三天,當時四川的報業競爭很大,有獨家都會爭著發,我覺得這個事情應該沒什麼問題,就把稿子發出來了。結果,稿子一出,足協就說這個新聞是假新聞,我就遭到了第二次封殺。
-寫檢討外加請領導吃飯纔解禁
青年周末:足協說你是假新聞這個『罪名』很大,這之後你是怎麼處理的?
李承鵬:我給足協新聞辦寫了好幾份檢討,他們讓我從靈魂深處檢討自己的錯誤,每篇檢討都得有2000多字。這次被封殺時寫的第一份檢討還被足協打回來重新寫。我還和分管我的報社副總編來到北京,找到足協領導承認錯誤,並表達對中國足球的熱愛,還跟足協領導吃飯,有些足協領導還幫我從中斡旋,爭取早點解禁。足協領導當時對我的評價是『虛心認錯,堅決不改』。後來,有個足協官員跟我說,王俊生當時確實已經被調離了,但是由於我們把這個消息給捅出來了,反而讓他多待了半年。在王俊生確認調離後,我纔被正式解禁。
-2001年足協『殺』錯了人
李承鵬:對,就是個冤案。2001年,《足球》報有一個泄密事件驚動足壇,其實這件事情和我沒有關系。當時,《足球》報是我和李響跑最核心的新聞,她得到一部分資源,我得到一部分資源,編輯就把我們倆個的資源整合,寫成一篇稿子。當時國家隊主教練米盧告訴李響一個消息,李響寫了,但足協認為這是泄密的行為,而且因為我和李響一直合寫稿子,所以就把我們倆一起封殺了。但這次封殺時間並不長,因為足協有些官員的家屬很愛看我寫的文章,覺得寫得好玩,他們就從中幫忙,說我的好話,後來就很快解禁了。
-在國外根本沒有足協封殺記者一說
青年周末:有足球記者說你的每一次解禁都是下一次封殺的開始。
封殺帶來人氣:『不經歷封殺,怎麼能走紅』
-從小為了看球把家門砸了幾個大坑
青年周末:你多次被封殺應該跟你這種『憤青』性格有關,你從小就是這種性格?
李承鵬:我小時候看中國隊比賽高興得不得了,當年,國家隊衝擊世界杯我也很開心。小時候,我們家窮,沒有電視機,我總是在別人家看球。有一次,我媽去上班,把我鎖在家裡,我為了出去看球,把我們家的門砸了好幾個大坑,回來以後遭到一頓暴打,但我還是很高興能看上那場球。但真正進入這個圈子覺得跟我想象的不是一回事,很荒謬,所以,慢慢地我就變得越來越『刺頭』。
-坐閻世鐸旁邊看球他衝我尷尬一笑
青年周末:這幾次封殺給了你什麼經驗和教訓?
李承鵬:有時候被封殺正好是在新賽季開始之前,導致我在新賽季根本拿不到采訪證。被封殺後,我就不能進場地看訓練和比賽了。記得有幾次,我只能混跡於一幫球迷裡面,進不了新聞發布會,我就托其他記者把我的錄音筆拿到新聞發布會錄音。還有幾次,我沒法進場地看球,就隔著鐵柵欄看訓練,球員訓練完了,很多球員就會主動給我打電話告訴我訓練情況。有些時候,體育場的朋友和有些公司老板會給我球票。有一次,別人給了我一張貴賓票,我是坐在當時中國足協副主席閻世鐸旁邊看的球,他看見我顯得很無奈,不過,還是衝我尷尬地笑了笑,領導像忘了曾經封殺過我一樣。這種封殺對我來說沒有太多意思,因為照樣能寫出文章。
封殺讓我拓寬了自己的謀生手段
青年周末:你不在一線做足球記者已經很長時間了,現在只做一些評論性的文章,這種轉變對你意味著什麼?
李承鵬:報社領導不讓我去一線采訪,怕我跟足協有激烈的衝突。我兩年沒去采訪竟然因禍得福,我堅持寫博客,每天有三十萬人來看,認識我的人越來越多了。
青年周末:這麼說封殺讓你轉型了?
李承鵬:是啊,足協不讓我在《足球之夜》做節目,但是他管不了我在別的地方做節目。我可以上中央十二套《大家看法》做節目,我不談足球還可以談孫儷到底收養那個孩子是對是錯,可以談超女快男現象;我可以上《實話實說》跟張藝謀的副導演聊奧運開幕式應該怎麼做;我還可以寫小說,我現在的小說《你是我的敵人》已經賣給高希希了,今年就要拍成電視劇;我還寫房地產專欄;我還可以客串當演員,在劉儀偉的《命運呼叫轉移》裡我還客串了一個小角色。封殺拓寬了我的能量,拓寬了自己的謀生手段,真是不經歷封殺,怎麼能走紅。
青年周末:足球在你心裡到底意味著什麼?難道要跟足協斗一輩子?
我寫一篇房地產專欄4000元錢,而且人家是先付我20萬元,但寫一篇足球評論纔120元,足球就是我的熱愛,不管多少錢我都會寫下去。
以前被封殺我很難受,現在被封殺我把它當作一個娛樂事件,樂呵樂呵就得了。
采訪手記
上周日下午一點半左右,記者聯系上了李承鵬。一接到電話,他就說:『我兩點要參加一個房地產公司組織的活動,大概要到四點纔完事,你四點半再打過來吧。』到了四點半,記者准時打過去,但李承鵬的電話一直在通話中。過了十多分鍾,終於打通電話,他不好意思地說:『剛纔一直在接電話,最近業務太繁忙了……』在采訪中,他接了兩個電話,收到好幾條短信,儼然一個大忙人。
李承鵬告訴記者他的偶像是郭德綱,他是不折不扣的綱絲。『被足協封殺了這麼多次,我總結了一個經驗,寫球評就要寫的像相聲,像小品,郭德綱的相聲給了我寫作靈感。我很感謝我忠實的讀者和真正的球迷,因為他們能看懂我寫的東西』。
(本文來源:青年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