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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零時,韓國前世界拳王崔堯三的續生設備被統統移除,他選擇死亡以此來紀念離世已12年的老父親;而因他獲得重生的更多人,可以繼續活下去,以此來紀念這位經歷坎坷卻正直磊落的韓國前世界拳王。鮮活的生命無從挽留,我們只能希望這位33歲的勇士能夠找到他在日記中所描繪的極樂世界——『天堂無血漬』。
不做敗者——戰斗至最後一秒
首爾的聖誕,有拳賽助興,卻以悲劇收場。
在一場WBO洲際拳王爭霸賽中,韓國拳王崔堯三在與印尼挑戰者阿莫爾交手過程中發生意外。比賽戰至最終的第12回合時,崔堯三佔據主動。最後10秒時,阿莫爾出拳精准,將崔堯三當場擊倒。『1、2、3……』倒數8秒,掙紮的崔堯三向裁判示意比賽繼續。當他站立起身,緊隨著終場鈴響,崔堯三又一次倒下。這一次,他陷入了昏迷,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當崔堯三被送往附近的大學附屬醫院時,3名裁判員一致裁定他以點數獲勝。『當時崔堯三明確表示自己要繼續比賽的意志,並且他再次倒地時在結束鈴聲之後,因此判定結果並沒有違反規定。』至少,走向生命終點的那一刻,他依舊是勝利者。『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我還會再次成為失敗者嗎?我無法集中自己的思想,我只想結束這一切。』韓聯社記者披露了崔堯三比賽前的部分日記。
昏迷一周後,昨天,醫生宣布崔堯三腦部死亡。他的家人決定選擇1月3日零時拔掉所有延續生命的醫療設備。『12年前的1月3日,是他父親去世的日子。這也算是一種紀念吧……』56歲的老母親早已泣不成聲。崔堯三一直都是一個斗士,直到最後一秒鍾。他拒絕退役,他明白要想重新奪回WBO次輕量級拳王金腰帶,33歲的他也沒有太多機會。此戰勝利後,他將有機會向世界拳王發起衝擊。比賽前,為了克服年齡造成的體力不濟,崔堯三每日進行萬米的耐力跑訓練。『這麼高強度的練習之後,他一直吃不下東西,而且因為勞累而無法入睡,我一直擔心這個兒子……』
生不逢時——苦難自第一分鍾
『他一生下來,就是來吃苦的。』兄弟姐妹6人,排行老五的崔堯三小小年紀便挑起了家裡的重擔。『雖然他不是長子,但是從小到大,都是他在照顧家裡人。』母親如今住的一套小公寓,是崔堯三耗盡所有比賽獎金分期付款買下的。
崔堯三的父親,是村裡出了名的病號。家裡沒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在外多多少少吃些虧。有拳館的教練看中了筋骨好、身手快的小堯三,他便丟下書包去了,原因很簡單,『他只想保護自己的家人。』拳臺上的崔堯三很好勝,私底下卻是很安靜的大男孩。『他喜歡看浪漫輕松的言情片,不練拳的時候就窩在家裡看看書,從不出去亂跑。』
1999年10月,是崔家的大日子。崔堯三在泰國擊敗了戰績為41勝2負的對手,奪得WBC次輕量級拳王的稱號。這個世界冠軍的頭銜,他保持了10個月。但是,金腰帶並沒有給這家人的生活帶來實質性的改善。那段時間正值亞洲金融危機爆發,韓國的經濟陷入了全面癱瘓。『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離開了,都放棄了。我找不到贊助商,也沒有任何比賽可以打。我寂寞極了,我想我的心有很多傷口,我需要被救治。』崔堯三變得更沈默了,他只把心裡話寫在日記本上。
崔堯三常常和母親說,再次奪得世界冠軍的時候,也將是他離開拳臺的日子。去年8月他寫下心中小小的夢想:『我只想要簡簡單單的生活。一幢不需要很豪華但很溫暖的房子,周圍被綠色包圍,而我的身邊,陪伴著我愛的人。空氣中,不再有血腥的味道……我只是害怕明天的到來。』
器官捐贈——奉獻至傾其所有
隨著崔堯三停止呼吸,他的器官即刻被分給9個人,立時進行手術。『很早以前他就這樣決定了,他希望能最大程度地幫助他人。』白發人送黑發人,母親只能祝福另一個世界裡的兒子,『他這一生很艱難,希望他能到一個平靜的地方,再沒有爭斗。』
崔堯三的心中充滿了愛。拳館的老板一直支持他,資助他。在父親死後,崔堯三就認拳館老板做了養父。在比賽開始前一天,養父收到崔堯三最後一條短消息:『謝謝您,父親。我將竭盡全力。我愛您。』養父會永久地保留這份『愛』。『別人對他一分好,他就會以十分回報。這個孩子不吸煙,不喝酒。打拳並不是什麼賺錢的運動項目,他把每一分都花在家人身上。』韓國拳擊協會考慮拿出一部分錢款,作為撫恤金安頓崔堯三的母親。
崔堯三一直說自己是個不孝順的兒子,因為他沒能為母親找到一個好媳婦。『不過我想每個得到他恩惠的人,都會以一顆感恩的心來報答這家人。』崔堯三並沒有離開,他的生命,被更多的人延續著……
本報記者華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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