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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姆怒斥路透社記者,『我寧願不要這一點可憐的自由,來為我的祖國和人民換取和平。』
不知何故,一提起伊拉克隊,我的腦海中就浮現出阿德南和隊員們在飛機上餓肚子的形象……
除了約尼斯·邁哈默德、納沙特·阿克姆和庫塞·穆尼爾,伊拉克還擁有神秘的進攻利器——埃瑪德·莫哈默德
『不信道者必不能成功(Thebelieversmusteventuallywinthrough)。』
——《古蘭經》第二十三章『信士』
2004亞洲杯上對伊拉克的短暫采訪,讓我從此特別關注這支球隊。其實,習慣於同情弱者的中國球迷,在那屆亞洲杯上都對伊拉克隊給予了巨大支持。伊拉克在成都球迷的吶喊聲中2比1戰勝沙特昂首殺進8強,就是那屆亞洲杯一道特別的風景。
3年前,在跟隨伊拉克隊從成都飛赴北京的飛機上,我認識了阿德南教練,小個子前鋒莫哈默德以及星相十足的阿克姆。半個月後,這支被中國隊在1/4決賽中3比0擊敗的球隊就在雅典奧運會上闖進前四名,創造了亞洲球隊歷史上的第二最好成績。
這支年輕的伊拉克隊從此一發而不可收。在本屆亞洲杯預選賽中,他們力壓中國隊以小組第一名晉級;而在決賽圈中,他們橫掃千軍如卷席,一路過關斬將奪得冠軍。即使不與中國隊分在世界杯預選賽的同一個小組,伊拉克也是2007年讓我最為驚嘆的球隊。
在3年前的成都雙流機場,我和進入亞洲杯8強的伊拉克隊員登上了同一架飛往北京的班機。我鎖定的第一采訪對象就是一位身材頎長、目光深邃的年輕人。但是雖然爭得了主教練阿德南的同意,這個小伙子對我提出的問題卻微笑不答。采訪雖然未能成功,但我從他的目光中還是讀出了友好和善意。
這就是當年伊拉克的新星、上屆亞洲杯預選賽首席射手約尼斯·邁哈默德。選定他作為第一采訪對象,除了他曾獲得2003年亞足聯最佳年度新秀的提名,更主要的是他在戰勝沙特的比賽中作為替補打進了制勝一球,令我折服。
時光流逝,當年的新人已經成長為伊拉克的隊長和第一前鋒。伊拉克勇奪亞洲杯桂冠,約尼斯是最大功臣。24歲的他不僅與沙特隊長卡塔尼、日本前鋒高原直泰以4個進球並列最佳射手,而且榮獲了本屆亞洲杯的最有價值球員稱號。
小組賽第一場對陣東道主泰國,在開場6分鍾就0比1落後的情勢下,正是約尼斯的進球為伊拉克拿到了寶貴的一分。1/4決賽迎戰越南,約尼斯連下兩城,幫助伊拉克2比0過關。決賽遭遇沙特,這位冷面殺手又讓歷史重演了一次:繼上屆亞洲杯對沙特打進制勝球後,又是他在下半時的頭槌攻門讓伊拉克挫敗老對手,榮登冠軍寶座。
在賽後發獎時,人們看到了有趣的一幕:本來以為自己將獲得『金球』和『金靴』雙料最佳的約尼斯在亞足聯把『金靴』頒發給卡塔尼後十分意外,一時怔在那裡。不過,隨後為他頒發的『金球』和球隊冠軍獎很快讓他轉瞋為喜。年輕人的率性和外露溢於言表。
不過,就是這位看似天真的年輕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充滿感情地表示:『我們的祖國和人民正在受難,我們惟一能夠做的就是用球場上的勝利為他們帶來一絲歡笑。』
在我的MSN網友中,有一個幾乎每天相見、卻無法交談的老相識。差不多每天下午3點左右,我就看到一個亞洲球迷都很熟悉的頭像登陸MSN——誰知道伊拉克的中場核心納沙特·阿克姆還是個網迷。
無奈的是,我不懂阿拉伯語,而阿克姆也看不懂英文——盡管他說還可以對付幾句。於是,我們盡管相識已久,卻從來沒有成功交談過。有一兩次我試著用英文問候,但很顯然,阿克姆的英文沒有進步,因為他回答我的都是我看不懂的字母和符號,或者是一排『?』的亂碼。
認識阿克姆,也是在上屆亞洲杯。這是一個星味十足、外表超酷的小伙子。當年他留給成都球迷的最精彩一幕,就是在對沙特的小組賽中右路突破後一記低射將比分扳平。當時他的慶祝方式非常獨特:毫無表情地奔走如風。
不過,阿克姆最早給我留下深刻印象是在對沙特的賽後新聞發布會。當時一位路透社記者挑釁地追問:『在薩達姆統治時代,伊拉克的球員們沒有自由;如今你們都可以自由地去國外踢球。難道你們不享受這種自由嗎?』
對此,長著一付娃娃臉、當時年僅19歲的阿克姆回答擲地有聲:『我寧願不要這一點可憐的自由,來為我的祖國和人民換取和平!』
從球場上充滿靈氣和想像力的傳球,就能斷定這是一個開朗熱情而又頭腦冷靜的小伙子。而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則是他強烈的愛憎。
在從成都飛往北京的飛機上,他曾對我充滿感情地談到了許多聞所未聞的背後故事:他和隊友們在美軍的轟炸中堅持訓練,巴格達球場成了美軍停放坦克的基地,不斷有相熟的朋友死於戰火……
他還對我談起球隊如何經歷難以想像的千辛萬苦纔能從各地匯聚到一起集中,他談起伊拉克足球面臨著何等的財政短缺的窘境,甚至他還詢問我能否幫他聯系國際足聯以幫助他向效力的沙特阿爾·沙巴伯俱樂部索要拖欠的工資……從他的口中,我還得知了伊拉克在上屆亞洲杯中的贏球獎金只是每個人區區幾十美金,但這就足以讓這班年輕人第二天歡天喜地地在游逛成都的市場了。
也許艱難困苦注定要加速人的成長。如今,雖然仍是一付娃娃面孔,但23歲的阿克姆已經成為了伊拉克隊雷打不動的中場主力和球隊進攻真正的發起者和組織者。在亞洲杯上,他不僅憑靠自己的技術和頭腦,同時也用自己的堅韌和強烈的求勝欲望激勵著隊友。
在小組賽第二場對澳大利亞的比賽中,面對實力和名氣明顯高過自己的對手,阿克姆毫無懼色,勇氣倍增。他在上半時第23分鍾就破門得分,幫助伊拉克取得領先。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他率領球隊不僅頂住對手的反撲,而且聰明地相機擴大比分,最終3比1完勝對手。
在回顧亞洲杯奪冠時,約尼斯經常放在嘴邊的隊友名字幾乎全部是中場隊員:5號納沙特·阿克姆,24號庫塞·穆尼爾和19號海森·卡德爾。而正如中國球迷所看到的,伊拉克的中場也正是他們最強大的所在,不僅是進攻,而且他們的防守重點也放在這裡。
不過,不知道是他故意隱藏,還是無意忘記,他的鋒線搭檔埃瑪德·莫哈默德可是大名鼎鼎,不能不提。
中國隊的曲波、孫祥和杜威應該對他並不陌生。當年中國隊在2000年亞青賽中歷經苦戰以第三名進軍阿根廷世青賽,而那屆預選賽的冠軍就是伊拉克。埃瑪德·莫哈默德是那屆伊拉克的功臣,他在決賽對日本的比賽中在加時賽中打進了自己本場比賽的第二個進球——也是制勝球。
與身材高大、技術全面的約尼斯相比,埃瑪德屬於另外一種類型前鋒。他身材只有1米72,但速度奇快,爆發力和突破力鈞屬一流。他屬於射門感覺好、欲望強的射手,常能在大家認為不可能的情況下射進匪夷所思的球。
雅典奧運會1/4決賽對陣澳大利亞,正是他一記震驚四座的倒鉤射門將對手送回老家,也把伊拉克送進了四強。
在不久前的國際足聯俱樂部世界杯上,這位劍走偏鋒的射手再放光芒。在第一場伊朗塞帕漢對新西蘭奧塔克雷聯隊的比賽中,他代表塞帕漢出戰。在全世界觀眾的矚目下,他在開場第三四分鍾不可思議地連進兩球,早早為球隊確立了優勢,並最終幫助塞帕漢取得了3比1的勝利。
在德班的2010南非世界杯抽簽現場,當伊拉克被抽到中國隊所在的A組時,我卻怎麼也產生不出『同仇敵愾』的感覺。
當時飛行時間很早,伊拉克隊員很顯然都沒來得及吃早飯。長達3個多小時的旅途中,飛機提供兩種便餐。由於都含有穆斯林不宜的肉類,伊拉克隊員們盡管飢腸轆轆,但都不能食用。後來乘務人員了解了情況,重新提供了雞肉飯,他們也沒有食用。陪同人員對我解釋說,穆斯林只食用阿訇屠宰的動物肉類。
在我的印象中,伊拉克隊似乎還是三年前在成都機場那群謙遜得有些害羞的小伙子。他們對球迷合影或簽名的要求從不拒絕,目光中透露出友好和友善……
不過,他們的對手也許感覺絕不是這樣。亞洲杯上的澳大利亞、韓國和沙特,他們也許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那麼,我們的中國隊呢?
約尼斯動情地說,『能給受苦受難的人民帶去一絲歡笑,就是我最大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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