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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強,執掌綠城俱樂部總經理之位近8年,是中國足壇連續在位時間最長的職業足球經理人。自他2000年來到綠城後,經歷了衝甲不成、2001年購買吉林敖東、衝A第一年大好形勢下功敗垂成、2002年打假掃黑、2006年衝超成功、2007年艱難保級等大事件,經歷並創造了浙江足球乃至中國足球新世紀以來的一段歷史。
他經營浙江足球這麼多年,見慣了中國足壇的風風雨雨。在他即將結束足球生涯之時,回顧過去的8年,用了8個字來概括:江湖水深,但很有趣。
沈強肚子裡的故事幾天也說不完,有的甚至可以當作歷史備忘錄,但是,許多事情,他不能提起,也不願提起。而他講到的這幾個故事,也足以滿足我們的好奇心了。
一夜白發的故事【先入為主】 2002年,『反黑斗士』、綠城老板宋衛平在中國足壇掀起了一場打假掃黑的風暴,作為綠城俱樂部的總經理,沈強無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與宋衛平一起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當時有浙江的媒體記者發現沈強『一夜白發』,從此,沈強的白發與這段歷史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
【沈強講述】其實在反黑之前,我已經有一些白頭發了。我染黑過幾次,因此大家都看不出來。反黑那段時間,我確實在受煎熬,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差,那段時間新長出來不少白頭發。那時我也沒有心情去染發,以前的白發就都又露了出來。所以有記者看到我時嚇了一跳,我也就變成了『一夜白發』的例子了。
霍頓的故事【先入為主】霍師傅,是球迷對霍頓的尊稱。綠城的幾名主帥中,霍頓比較受浙江球迷的喜愛。英國老頭特有的固執,也為他增添了不少在我們看來的趣事。
【沈強講述】這麼多主帥中,最好玩的就是霍頓,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也是他。
我記得他帶隊時,我們和利茲聯隊打友誼賽,老板宋衛平說要把正在八一隊的錢鋒叫回來打這場比賽,給這位綠城培養出來的新星鍛煉的機會。但霍頓就是不願意。我去做他工作,他反過來問我:『綠城要造房子,要設計建築外觀,你說是聽用戶的還是聽設計師的。』我回答說,用戶的意見要征求,當然主要靠設計師來設計。霍頓接著問我:『一個病人去做手術,對外科醫生說該怎麼怎麼做,你說外科醫生該按病人的建議做還是依靠自己的專業技術去完成手術?』我說,那自然要聽醫生的。霍頓接著就說:『那就對了,我就是設計師,就是醫生,一切我說了算。』我把這次對話傳達給宋老板,他對這個固執的老頭也毫無辦法。
還有一次,楊常進和鄭衛龍來試訓,也怪我沒事先和霍頓打招呼,結果,他們兩個穿著球衣在場邊站了半天,霍頓理也不理他們。我聽說之後馬上去找霍頓,問他怎麼能對試訓球員這個態度,你猜霍頓怎麼說?他說:『你大清早來上班,打開辦公室的門,突然發現裡面站著兩個陌生人,事先又沒人對你打招呼,你會是什麼態度?』
霍頓這人就是這脾氣,固執,認死理,你又沒法說服他。但說實在的,我又覺得他很有趣。
王政的故事【先入為主】王政是迄今為止執教綠城時間最長的一位主帥,也是歷任主帥中資歷最淺的一位。能讓宋衛平這麼有耐心地給他三年多時間,王政自有他的特殊之處。而外界猜測,王政善於揣摩老板心思,聽老板的話,比如初戰中超居然要打『攻勢足球』,似乎就是為了迎合宋衛平對於漂亮足球的喜好。而王政執教之初曾與媒體交惡,也被認為是仗著老板的寵愛,聽不得外界批評所致。
【沈強講述】其實,王政這個人,我覺得還是很有個性的,但他作為一名主教練,還不夠成熟。
宋老板喜歡王政,其實是喜歡他的人品和作風。在綠城當球員的時候,王政就非常勤奮,經常訓練結束了,他還一個人留在那裡練習任意球,衣服上全是汗。王政這個人比較正,他沒有其他球員具有的不良嗜好,不賭球也不打假球,這符合宋老板『走正道』的要求。八一出身的王政作風很硬朗,他帶綠城後,球隊的作風也變得硬朗起來,凝聚力也不錯,這一點很得老板賞識。王政還很喜歡學習,他經常隨身帶本書看,還時常做筆記。所以宋老板覺得王政有潛力,值得培養,給了他這麼長時間來成長。
王政這人比較自信,比較樂觀,他說話的時候喜歡誇大些,他會對老板說,宋總放心,今年衝超包我身上,肯定沒問題。今年他對我說,沈總盡管放寬心,以綠城的實力絕對能進前八。王政表達能力很可以,還時常帶點激情,老板有時候聽了也很高興。
不過,王政並不是像你們認為的那樣很聽老板的話,他的性格其實還是有些傲的,他並不喜歡別人乾涉他的工作。前兩年,老板也不怎麼乾涉王政,但到了去年,綠城曾形勢大好,卻一度陷入低谷。老板坐不住了,要求俱樂部一定要插手球隊的排兵布陣。而王政對此有些抵觸情緒,有一場比賽,王政的態度令老板勃然大怒,王政差點就下課了。後來,王政一半執行了老板的指令,那場比賽贏了,老板的氣也消了,還表揚了王政一番。這場內部的風波算過去了,但這件事上,可以看出王政的不成熟。
今年,王政最大的失敗當然是引援。而他一開始對這幾個外援是相當有自信的。我們去巴西的時候那邊的聯賽已經結束了,看到的只是球員提供的錄像集錦。其實王政對這幾名外援的實際情況並不了解,但他對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他還對宋總打包票說,今年的外援絕對比去年上一個檔次,老板聽了之後很開心。但比賽一打就露餡了,王政下課也就順理成章。可以說,王政今年下課是因為他沒看准人。
周穗安的故事【先入為主】周穗安中途接手,勤勤勉勉,一路提心吊膽,好不容易幫助綠城實現了保級,等待他的卻極有可能是換帥的結果。性格決定命運,在外界看來,周穗安的不善於溝通以及缺乏主教練需要的霸氣,成了他的致命傷。例如半夜查房等一些舊的管理方式,也使他在球員中不太受歡迎。
【沈強講述】 周穗安是留是走,我不能表態,一切由老板決定。王政下課後,我們首先考慮的主教練人選不是周穗安,而是吳金貴。但是,由於未到間歇期,吳金貴不肯來,就只能讓周穗安接手了。倉促接手的結果是兩連敗,這一成績就讓球員不服,而他在隊中又缺乏基礎,他只能加緊對球員的管理,但球員又不滿意,說起來他也不容易。周穗安其實還是有能力的,至少到了他帶隊的後階段,我們的防守明顯改善。
與王政相比,周穗安就成熟多了,他明白在民營企業打工,首先不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而是要幫助老板實現他的理想。因而對於老板的乾預,他不像王政那樣抵觸,但有時候他也會感到痛苦,畢竟他也是一名主教練,主教練沒了權威性,又怎麼服眾呢?
保級後,老板其實還是想留他的。但沒想到的是,球員普遍對他不滿意。我們讓球員對王政和周穗安做個比較,人品、技戰術能力、臨場指揮能力等等列了不少條目,沒想到的是,球員對王政的評價還不錯,對周穗安的評價卻普遍比王政低。球員的態度對老板的決定將起到很大的影響。
江湖的故事【先入為主】綠城站出來反黑之後,一時間綠城成為眾矢之的。但經過這幾年的努力,綠城逐漸樹立起一個不錯的俱樂部形象,也正在贏得越來越多的尊重和信任。
【沈強講述】當初反黑,從大道理說是為中國足球的進步做出貢獻,但從另一方面而言,我們違背了江湖道義,破壞了游戲規則。因而之後的那幾年,綠城為此付出了不少代價,比如被判個點球之類的,每年都會損失不少分數。
其實在中國足球圈,無論是爭冠還是保級,人脈關系都很重要。如果你與一支球隊是對手,碰到另一支球隊,他們放你,再幫你擋對手,一來一去分差不小。裁判跟你關系好一點,關鍵時候吹一下,就有可能從1分變成3分。尤其是兩隊實力相當的情況下,人脈資源就能發揮大作用。
綠城這兩年在足球圈中的人脈資源正在逐漸積累。雖然每年還會吃些小虧,但大虧不會吃了。
本報記者史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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