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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葛愛平昆明報道
一群足球少年,在徐根寶的護佑下,在崇明苦練7年,終於在成年人堆裡出了頭。11月22日,上海東亞隊2比1擊敗安徽獲得中甲席位。這支東亞隊中,年紀最大的19歲,有4個17歲,其餘都是18歲。是乙級聯賽隊伍中最年輕的。說到這裡,根寶很滿意:『當年上海02衝甲球員都20歲了還沒成功呢……』
黑色9分鍾只因技術 TITAN:這就是你的曼聯?徐根寶:不是。曼聯隊要有7檔年齡,這只是我們基地的一批大孩子。我還有89年、90年一直到95年的一批小孩子。這次也帶了些出來,現在海埂訓練,昨天與在海埂訓練的韓國同年齡的隊比賽,打了他們7比1!
>>從你離開申花到崇明苦心經營你的中國曼聯,你對這些小孩子最大的要求是什麼?<<中國足球一直上不去,我們都有責任。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的球員經不起對抗呢?為什麼一到關鍵時刻就緊張,技術發揮失常呢?為什麼我當年帶國奧隊時,9分鍾會被韓國隊打3個球呢?直到後來我纔弄清楚了,不完全是我們體力不行,也不完全是我們心理素質差,最最主要的是我們腳下活不行!你沒有技術,控球差,人家一逼你就緊張,當然要丟球!為什麼當年容志行不怕逼,因為他腳下有本事,後來人家也不敢逼他,因為逼得越凶,漏洞就越大!
>>所以你就在技術上要求很多?<<這些小孩子正在長身體,形成自己風格的時候,學技術是最好的。我一百遍一千遍地對他們講,學好技術,走遍天下都不怕。不要怕苦練,練技術本身是很枯燥的。但是本事都是你們自己的。想進國少,國青,國足,沒有本事人家會要你?你想掙大錢,想去國外踢球,球都控不住,一逼就丟,誰會看上你?!
(根寶用最簡單的語言,講述了技術的重要性。這位當年『搶逼圍『的倡導者,在人們印象中,是用身體和力量,『橫行霸道』地『搶逼圍』打遍中國足壇。但自從他進入崇明島『修行』之後,在他嘴裡聽到最多的,就是『中國足球缺少技術,缺少球星』。不能不說,這是根寶風格的一個大改變。但是他不承認他的改變,『現在我訓練小孩子,做中國的曼聯,當然要先給他們打底子了。』)
中國的『弗格森』話題還是回『曼聯』。
>>『曼聯分隊』衝甲成功,你怎麼想的?<<這只是一個經歷,一個過程,讓他們經歷一下大賽的環境。這支隊伍的目標,還是明年的全運會,我與東亞集團和上海足協簽的合同,就是這個。
對於這批小孩子來說,經過這一個過程,比衝甲的結果更重要。過去一直在島上,很少在機會出去比賽,去年開始我們參加乙級隊聯賽,第一年衝甲沒成,我一點也不著急。很多場比賽,我們都是輸在身體對抗上。一碰就倒,我們的隊員太小,有的還沒有發育,像我們技術最好的球員武磊,這次也報了名了,但是上不了場,纔16歲,完全是小孩子。
但是,在球員年齡問題上,我們真的要改變過去的觀念了。什麼年齡的球員是黃金時期?過去我們說是二十四五歲。現在可能要提前了。阿森納的平均年齡,纔20.5歲!過去我們想都不敢想呵!
>>你現在的模式與當年健力寶的區別在哪裡?<<當年健力寶隊去巴西是為了學習巴西的足球。我現在也是學習巴西,走技術化的道路。不同在於,健力寶隊當時是領導指示要學巴西足球。我這裡是一切都由我來做,我制訂訓練計劃,我選材。我准備用10年的時間調教,而健力寶隊只有5年就解散了。
我還親自管著他們,教他們踢球與做人。我最看不慣球踢得不怎麼樣,卻擺出一副球星架子的人。在我們這裡,絕對不允許這樣做。這次在海埂訓練,有一次我們與老撾國家隊比賽,一個隊員踢了對方。我當時就火了,當著老撾隊的面教訓了他。我們的隊員,本事不大,毛病太多。有了點小本事,就看不起別人,這些臭毛病統統給我改掉!
回到房間,我還下令,統統把頭發剪了!這些半大小伙子,都把頭發弄得各式各多樣,看著不舒服。找來了一個理發師,兩個小時之內,就把所有隊員的長頭發全都剪短了,現在看看,多精神呵!
(根寶在中國足壇,向來以嚴著稱。當年形容他嚴格治隊,說是『前門後門兩把鎖,簡單粗暴說髒話』。現在環境變了,一個隊不是關在筒子樓裡了,根寶也沒有過去那麼『衝動』了,但是他的嚴格,卻是一點也沒有變。那些曾經挨過他狠訓的隊員,如今一個個都成了治隊之人,談起過去根寶的嚴,卻都是心悅誠服,『當時很想不開,有時真的很恨。現在想想,徐導是對的』,第二個衝甲成功的四川俱樂部隊主教練翟飆這樣告訴我。中國文化裡,向來有寬為害,嚴為愛之說。只是如今時過境遷,觀念變化很大,棍棒底下出球星的方式,已不能為所有人接受。根寶卻依然如故,戴著副墨鏡,板著臉,在訓練場和比賽場上不苟言笑,動輒大聲喝斥,把球隊訓練成了軍隊。即使是在需要發泄的時候,他也會及時地澆上一盆水。
第一場比賽最後時刻被逼平,隊員們在休息室裡憤憤不平。他說:『都別說裁判,想想你們自己,你不犯錯裁判會踢你?球進了,裁判會吹出來?!』
衝甲後,隊員們狂噴香檳慶賀,根寶走進來說:『誰也不許翹尾巴,中國足球底子這麼差,有什麼得意的?』)
成年了,月薪600他的『曼聯隊』(盡管他想打造的曼聯,是7個年齡段,花10年時間。而他現在的隊,只有3個年齡段,纔過去了7年),已經有一些出人頭地的了。在國少、國青都有來自上海崇明的球員,這讓根寶很得意。他的目標是在將來國家隊裡,來自『曼聯』的應該佔3到4個或者更多。有消息說,已經有經紀人看上了他的隊員。根寶的情緒馬上上來了:『來呀,來找我談呀,我歡迎所有看上我的隊員的人來找我談。我的人被看上,是好事,說明得到人家的認可。』
>>你現在的隊員馬上要踢中甲了,中甲是職業隊聯賽,你的隊員就是職業球員了,與業餘球員是不同的……<<我的隊員從小到我這訓練,我都是不收錢的,一切開銷都是我出。現在,滿18歲,我每月發600元工資。18歲以下沒有工資。打中甲也是這樣。
明年我們參加中甲比賽是可以請外援的,但我不會請。我們就用這批隊員打中甲。我要的是過程,是讓這批年輕隊員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往上走,去適應。像我們第一次打乙級隊比賽一樣,肯定會不適應。不要和我談錢。我對他們說了,你有本事讓別的俱樂部來買你,去掙大錢,我絕對支持!現在一切剛開頭,拿什麼來談條件?
>>你認為現在的球員應該是什麼條件?什麼身價?<<這正是我要講的。現在中國足球市場完全不對,價值和價格背離,投入和回報背離。現在的聯賽,有多少人看?有多少贊助商?有多少收入?隊員還叫少,我倒想問一下,這麼一點關注度,這麼些人來看,這麼些收入,憑什麼多要錢?這就是價值和價格的背離。
什麼人值多少錢,你就去看市場。姚明和劉翔有市場,贊助費那麼高,有那麼多的廣告合同,這就是價值和價格的合理性。我們的足球是什麼?一碗粉絲湯去賣魚翅的錢,會有市場嗎?行嗎?
(我們常說職業球員是吃青春飯,一輩子也就這點賺錢時光,但是徐根寶提出的問題也很透徹。這道理很簡單,當你的商品在市場上反映不佳時,你還能大筆花錢嗎?其實,搞好中國足球的方法就是搞好基礎,搞好聯賽。徐根寶努力在做第一項,而最最重要的,能夠帶動第一項的第二項工作,卻是中國足協的本職。很可惜,做得不好,很不好!)
救命稻草國企政府經歷過職業聯賽初期輝煌的徐根寶,開始為東亞的下一步工作操心擔懮了——明年參加中甲的經費從何而來?
目下的東亞隊,是徐根寶足球基地與上海東亞集團合作,東亞集團每年提供300萬資金。如果明年用這300萬打中甲,肯定不夠。而根寶的基地的流動資金來源,也就是他的賓館的客房收入了。這點錢要負擔基地開支,球員工資和銀行還貸。當然,如果根寶願意出售基地的話,問題馬上就會解決。但是這是中國曼聯的誕生地,他怎麼會那樣做呢?
>>明年怎麼辦?你怎麼籌錢打中甲呢?<<我還要研究一下,做一下市場調研。在打乙級隊聯賽時,我曾經問過李曉(南昌八一隊總經理),一年就300萬。那麼中甲呢?中超呢?誰也不知道。中超,有花一兩千萬的,有花八九千萬甚至一個億的,差別實在太大。如果不好好研究一下,真的沒有譜。我的粗略估計,打中甲用不了1000萬。我們的水平不高,要那麼高的工資乾什麼?
>>不管你研究出來的結果是多少,但300萬肯定不夠,新的資金來源在哪裡?<<我要尋求合作者。這個合作者不是私營老板而是國營企業,最好還應該有政府機構加入。
>>為什麼?<<私有企業,一般有足球以外的目的,資金不保證,合作很難持久和順利的。國營企業和政府的加入,一來可以保證資金的連續和穩定,二來可以使合作持久。現在的中超真正穩定的有錢的也就是魯能。廣藥能夠衝超成功,也是國企作支橕。這兩家都是大型國企。另外,光有企業加入也不行,很多只是企業領導的愛好,有了政府的加入,穩定性就有了。私營的老板各方面都不穩定。綠城的宋衛平,那麼大的房地產老板,每年掏3000萬做足球,都很吃力啊。朱駿如果真的有錢,也就不會想去賣李瑋鋒了。
>>你想象中的東亞隊今後的模式,應該是什麼樣的呢?<<下一步我就想與東亞集團和市體育局去談,與國家的體制機構合作,我認為最好。
(徐根寶是絕頂聰明的人,我對他的這個條件一點也不感到吃驚。當年他應試申花主帥時,一不談錢,二不談條件,而是大談精神力,結果大受俱樂部和有關方面賞識,一舉『中標』。
在他執掌申花隊、松日隊、大連隊及至更早的國奧隊時,都很注意做好與政府方面的工作,給球隊也給自己創造了很好的工作環境。如今,中國足球不景氣,一些參與者加入足球,誠如徐根寶所言,只為短利,缺少長期打算,對俱樂部的穩定乃至市場的發展沒有積極作用。)
他的夢想,已經實現了一半。至少在這屆乙級隊決賽中,年齡最小的東亞隊,顯示出了最好的技戰術素養。7年的島上磨練,終於看到了成功的曙光。根寶心情大好,抱著他的『曼聯』笑得很開心。小狗穿的背心紅得耀眼,上面的曼聯隊徽更是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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