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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張衛上海報道 咖啡、煙斗、略帶嘶啞的嗓音,19日晚,五星級上海花園飯店玫瑰咖啡廳,面前的馬良行一切如昨。稍有不同,這位在我記憶中沒什麼英語天賦的上海男人,居然偶爾蹦出些英語單詞,表達著自己的意思。但這絕不是馬良行英倫求學一月的成果,如他所言,『真正的啟示是思想深處的感悟。』
鄭智與BOSS的力量10月抵英後,馬良行住在了斯坦福橋旁一所切爾西的專屬酒店裡,雖然每天200多鎊的費用不低,但可以讓人最近距離感受切爾西,感受大倫敦的足球。稍顯可惜的是,穆裡尼奧離去後,馬良行未能進入切爾西訓練場腹地實地考察。於是,他將求學主要對象鎖定為阿森納、查爾頓等隊,同樣值得期待。而且,馬良行此行的目的並非落到『純實用主義』層面,一如他回國後的那句感言:『感受一種足球理念,更會讓一名足球教練享用終生!』
3場切爾西、4場查爾頓加上阿森納主場7比0狂勝布拉格斯拉維亞等歐冠正賽,身在倫敦的馬良行直觀感受了英國足球文化,而與他分享喜悅的還有鄭智。鄭智的經紀人對我笑言,『馬指導這次來英國,倒是給鄭智帶來了好運。』說來也巧,馬良行現場觀看的三場比賽,查爾頓三連勝。不過,他依然有些為鄭智遺憾,『他的特點和英冠球隊打法不太合拍,他屬於技術型中場,但查爾頓卻不講究中場傳接配合,有球總是直接打到前面。很多時候,鄭智只能被動地跟著球跑動……』
盡管鄭智也有所感,但他卻只能服從,而且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服從』(馬良行語)。當然,鄭智與帕杜之間的這種關系,也是馬良行此行的一個重要感悟——在英國,主教練權威大於一切。
馬良行已三次到英國取經,主教練稱謂的三次變化來闡述這種思想。『最開始去英國,人們稱呼主教練coach(教練);上一次去,變成了manager(經理);這次再去,主教練的稱呼變成了boss(老板)。』10個月前,馬良行還深陷足協有關『隊委會負責制大於主教練負責制』的逆流中無力自拔,如今卻在異域陡然得知主教練已是BOSS,怪不得如此震驚!
為了讓馬良行明白BOSS這個稱謂代表著什麼,鄭智直言:『在查爾頓,我會百分百聽從帕杜的安排,因為他是老板——他決定我上不上場,他決定我拿多少錢!』之後的行程,也進一步印證了主教練的權傾朝野——馬良行原本聯系好全天候跟隨阿森納和曼聯兩大豪門訓練備戰,並獲其俱樂部以及基地負責人認可,但由於近期兩強處於爭冠緊張期,溫格和弗格森居然行使『一票否決權』,這讓馬良行好不遺憾。
11月的一天,恰逢查爾頓休息日,鄭智慷慨地將自己僱請的翻譯小劉『借給』了馬良行,兩人一同前往觀摩蜚聲國際的南安普敦青訓營。一個半小時的火車,之後再搭乘距離不算很長但卻要付出上百英鎊的出租車,馬良行終於實現夙願,仔細探詢著『奇纔沃爾科特到底是采用什麼模式培養出來的』?
『查爾頓訓練青少年時,幾乎利用了全部場地,而且格外強調身體訓練;南安普敦訓練時,卻更多采用壓縮場地的方式,身體訓練並不佔用太多時間比例;阿森納的青少年訓練,則與南安普敦有異曲同工之妙……』馬良行總結中所發現的規律,直接體現在不同訓練體系所結出的果實——英國青訓優劣排序,培養出一流青年軍的阿森納自然排名第一,擁有沃爾科特的南安普敦排名第二,至於查爾頓則幾乎排不上號。
格外迷戀青少年訓練的馬良行有『開天眼』的感覺,他認為:『以阿森納、南安普敦為代表的青訓模式將成為未來足球培養的范本,誰先掌握並推行,誰必將最先受益。』
『英式捆綁』纔能救女足英國華人圈裡,幾乎已經無人不識鄭智,但讓馬良行意外的是,他在英國居然也有擁躉。一天和鄭智一起聚餐時,兩個華人球迷興衝衝過來找馬良行簽名,甚至忽略了身邊的鄭智,其中一位居然是前女足國腳孟雋的表姐……被熱情球迷勾起有關『前中國女足主教練』的記憶,也讓馬良行在緊密的求學行程中,抽出了一天去探訪英國女足。
『11月5日,我坐了很長時間的火車趕到距離市區非常偏遠的球場,纔看到了一場英國的女足比賽。』馬良行當日所看的女足比賽是英超女足聯賽查爾頓主場對陣利茲聯隊。剛剛結束的女足世界杯上,國內有些媒體稱『進入八強的英格蘭隊是黑馬』,但馬良行在觀看了兩支中游英國女足球隊的表現後,卻堅決反對這種『黑馬說』。『英國選擇了豪門男足扶助女足的捆綁發展模式,其強勢上昇是一種必然,有朝一日,英國女足奪得世界杯冠軍都不要意外!』
看罷查爾頓與利茲聯的女足比賽後,馬良行通過查爾頓俱樂部有關負責人獲悉了英格蘭女足的發展情況,他稱之為『英式捆綁法』。在英國,幾乎所有豪門英超球隊都有自己的女足隊伍,女足掛靠在男足俱樂部下可以最大限度獲得提昇,尤其是獲得男足優秀教練員的扶助指點。『這種模式,將會讓英格蘭女足以火箭速度躥昇。』
比如,阿森納、切爾西、曼聯這些英超的一流俱樂部,旗下都有女足隊伍。不僅成年女足,甚至還擁有龐大的梯隊;不僅有非常健全的主客場制的國內聯賽,甚至還有女足足總杯,乃至於女足歐洲冠軍杯,阿森納女足就獲得了今年的歐冠金杯;不僅成年隊可以比賽,青少年女足梯隊一樣有地區聯賽可打……馬良行感慨說:『我曾在90年代帶領上海女足到英國集訓,那時我們所向披靡,在英國找不到對手。但現在的英國,即便像利茲聯隊這種中游球隊,在中國恐怕早已無人能敵。』馬良行認為,英國女足之所以在這麼短時間內迅猛發展,關鍵是英足總在發展模式設計上選對了路,讓女足生存和發展都得到了保障。『目前還只是英國女足的開始,不難想象,再過些年她們會出多少個凱莉·史密斯,會出多少個阿森納這樣的豪門……我們應該好好靜下心來,去思考!』
講述在英倫有關女足的啟示時,馬良行語氣明顯放緩,神情沈重懮愁。其實,中國女足又與他何乾?
名帥『首肯』馬氏訓練法英倫之行,馬良行不僅現場觀看了大量的英超、英冠聯賽,還近距離乃至零距離觀摩了溫格、帕杜等名帥的訓練。對於近年來始終在一線擔任國家隊主教練或中超主教練的他來說,無異於都市人乍入原始森林後,敞開胸懷大口吸氧般暢快。每天深夜,馬良行都會在電腦裡記錄大量觀摩心得,而少年時代在他腦海中留下深刻記憶的『以夷制夷』思想,也讓他在吸收過程中完成了思考比照,取精棄粕。對這位原本就建立了一定思想體系的國字號足球教練而言,這種充電會非常迅速地完成,類似電光火石一般實現融合吸收。除此之外,馬良行此次英倫之旅也增加了一份帶有『療傷』價值的意外收獲,那就是信心。
早在擔任國家隊主教練時,馬良行的訓練方法就曾遭受過足協某些官員的質疑,『馬良行不會帶訓練,整天就知道讓隊員們打比賽。』他的訓練習慣於將場地壓縮,且將大部分時間用來分組對抗,這與中國足協某些訓練原則相背。比如在某些足協官員思維裡,『三從一大』就意味著『每天都應該強化體能訓練,應該不斷跑圈』!隨著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連馬良行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了,但英國之旅給了他啟示,給了他信心——曾遭受質疑的訓練思想不僅沒錯,甚至正是弗格森、溫格等名帥共用的訓練原則。
在這些英超豪門,訓練中大部分時間都是高強度、大密度的對抗賽,甚至可以說,『隊內對抗』是英超強勢成長的基礎。當地朋友告訴馬良行,穆裡尼奧當紅時期訓練切爾西時,每堂訓練課就是90分鍾,但這90分鍾幾乎沒有球員會停歇……其實,當初米盧剛帶中國隊時也曾遭遇過類似質疑,說米盧不會訓練,但米盧以十強賽出線的事實讓所有質疑者閉嘴;而同樣堅持這一訓練理念的馬良行,卻連用世界杯證明自己的機會都沒有等到,便被迫離開了帥位。
『英國之行,讓我堅定了某些訓練原則,同時也掌握了一些更先進的訓練調整手段。比如出現失敗甚至連敗時,主教練應該如何安排球隊訓練,如何調節球員心理;在一周雙賽甚至三賽的高密度比賽期,如何安排訓練計劃等方面,都有耳目一新之感。』馬良行雖然言語平和,但難掩內心深處的興奮,一如英雄得贈削金斷玉的寶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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