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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爾沃基市中心的布拉德利中心球場。這裡稀稀拉拉聚集了13486名觀眾(至少官方宣稱是這個數字),很多人來到這座像巨穴般深不可測的老球場時,臉上都帶著焦急的表情。原因何在?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易建聯。誰是易建聯?對一些人來說,他是雄鹿在第一輪第六順位選出的一名大有前途的新秀。對另一些人來說,他則是一個神秘的外國人,一度表示要拒絕他們的城市。可是對此地的每一個人而言,他是他們購買球票的原因。因為每個人都想要看看,易建聯究竟有多了不起。中國帥小伙面臨一個從6到9(他的新賽季球衣號碼)的轉變。
雄鹿主帥拉裡·科裡斯科維雅克的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一絲擔懮。雄鹿季前賽揭幕戰首場對陣爵士比賽的第一節,當明星新人易建聯在第一次進攻時險些滑倒走步時,這位主帥看來沒有絲毫焦慮。易建聯第二次控球時,從左側低位接球,轉身跑入底線時,徑直撞到保羅·米爾薩普寬厚的胸膛,球跌到了腳上,小K教練也沒有顯露出一點准備換人的意思。易建聯第三次控球,總算在空中接到了球,但在投籃時,球卻距離網緣差了15厘米,在這時,主帥依然沒有偷眼瞥一下場邊,在那裡端坐著雄鹿的球員事務主管大衛·巴勃科克。『真的,他比我想象的要好,』科裡斯科維雅克這樣說。『我對此非常欣喜。』他對易建聯的信心總算有了回報。在下一次控球時,易建聯投中了一個18英尺跳投。第五次持球,易建聯2.11米高、108公斤重的身體一下子撞上了爵士中鋒梅米特·奧庫,因此被記上了一次犯規(奧庫兩罰全中);而在第六次控球時,易建聯籃下躍起接傳球,猛力投籃得分。『這是我們的人,』雄鹿後衛邁克爾·裡德在賽後評價說。『他太有潛力了。』
『潛力』這個詞,是在10月初,易建聯終於來到密爾沃基後,人們所說的最多的一個詞。沒有人,無論是科裡斯科維雅克、雄鹿總經理拉裡·哈裡斯,還是易建聯自己,指望這名新秀大前鋒立刻融入球隊有所貢獻。在他的第一場季前賽,當他僅僅上場16分鍾後就因犯規離場時,沒有人對他有過高的期待。當雄鹿已經擁有了兩名不錯的大前鋒,包括查爾裡·維拉紐瓦和丹·加祖裡奇時,沒有人對他有過高的期待。當他們已經擁有了一位有望入選全明星的球員、中鋒安德魯·博格特時,沒有人對他有過高的期待。只要這個初出茅廬的球星——不管他究竟是19歲、22歲抑或是24歲——仍然流露出所有新人都有的那種受驚小鹿的稚嫩神情,就沒有人會對他有太高的期望值。『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易建聯說。『我可以表現得更好些。我知道我可以表現得更好。』
對易建聯來說,最需要進行的調整是比賽速度。相比CBA來說,NBA的快攻更加強調速度,球員跑得更快,動作要求更加精准。易建聯表示:『這裡的球員非常快,真的很快。而且他們更壯。』而主帥科裡斯科維雅克也說:『我很尊重CBA,但NBA的比賽特點完全不同。對於像易建聯這樣的孩子來說,他真的需要進行很大的調整。』
不過,這樣的挑戰對每個新人來說,都是同樣艱巨的。往西再開兩小時車,我們可以看到另一個身材瘦長的新秀,他也在面臨跟易建聯一樣的難題。芝加哥公牛前鋒喬金·諾阿似乎已經擁有了一個輝煌的過去,他曾奪得過兩屆NCAA總冠軍,可置身於NBA這塊土壤,他跟易建聯一樣,都好似一株嬌嫩的玉蘭花,竭力想要在一毛不拔的沙漠中生存下來。在最近一場對小牛的比賽中,諾亞常常被小牛前鋒德克?諾維茨基壓得喘不過氣來,諾維茨基當年也是個像細竹竿一樣的長人,在美國打了九年以後,他增加了7公斤體重,從一個纖細的前鋒轉變為強壯的大前鋒,並且成為NBA的衛冕MVP。『作為新人,你一定要不斷汲取經驗,努力成長,』諾亞說。『我清楚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目前來看,身材並非關鍵。在易建聯主動為自己訓練加碼,每個月進行15次重量訓練後(球隊其他隊員只需要進行10次訓練),自然而然就會收到成效。在小K主帥看來,在易建聯下賽季結束後,在暑期接受嚴酷的系統訓練後,他纖弱的上半身肯定會增加些肌肉,而這樣的身體,今後將每晚面對嚴峻的考驗,他所要面對的是像諾維茨基、凱爾特人的凱文·加內特和馬刺隊的蒂姆·鄧肯這樣體力雄渾的大前鋒。2008年夏天,易建聯最不需要做的就是繼續參加比賽,在經歷了NBA82場比賽的常規賽季,CBA之前的50場比賽和今夏他打過的40場比賽後,他本來已經無需再承受這樣的壓力。不過隨著奧運會臨近,看起來,這一關他肯定還是得過。
心理因素也是一個難關。跟所有新秀一樣,易建聯需要趕緊生吞活剝NBA詰屈聱牙的術語(『我也學得很費勁兒,』諾亞說),錯綜復雜的比賽方案和進攻防守線路圖,使得比賽示意圖看起來更像是艱深的物理考試題。在最近一次練習時,雄鹿教練組幾次把易建聯叫到場邊,耐心地跟他講解——旁邊並沒有翻譯——他在哪些方面做得不對。『我覺得對他最難的一點是去領會我們比賽的種種術語跟方案,』雄鹿助教賈林·阿卡納這樣說,他在今年夏天一直跟易建聯一起訓練,現在已是易建聯的密友。『他差不多已經完全弄懂了,不過真正上場時肯定還會遇到難題。』而爵士主帥傑裡·斯隆也表示:『這些孩子要學太多東西了。所有人都希望新人一進聯盟時,就會無師自通。但這太難了。聯盟中人纔濟濟,就連一些你之前聞所未聞的人,都有可能突然冒出來,把你玩得團團轉。』
對易建聯這樣一位『中國制造』而言,至關重要的一點是,在他尚未雕琢的身體裡藏著一種能力,他擁有的天賦是別人教不會、也不可能在健身房裡練出來的。人們這樣評價他。『他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斯隆說。『他投籃手感非常好,而且控球能力很出色。』奧庫補充說:『他在場上表現很不錯,在他來聯盟前,我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可跟他對陣兩回合下來後,我知道他一定會為密爾沃基帶來很大的幫助。』
易建聯對雄鹿有多重要,或許目前還並不明朗,而他在季前賽的上場時間(22.8分鍾),或許也不能代表他在下個月開始的常規賽季中將要出場的時間。雄鹿上賽季的對手得分(場均104.0分)在NBA位居第27名,籃板(39.2個)排第29,因此在訓練營中,科裡斯科維雅克開始鼓勵球隊主攻防守,而易建聯並沒有參加多少防守訓練。他顯然還受到了犯規的困擾,截至周末,他在上場91分鍾時間裡,總共有17次犯規,為全隊最高。小K主帥表示:『我們對易建聯一定要有足夠的耐心。』
換言之:不要期待易建聯迅速成長為偉大的球員,可是沒有人不相信易建聯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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