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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張衛報道2007年3月13日,多曼斯基首次進入中國足協視野;3月27日,多曼就與中國足協在武漢簽約並亮相;10月23日,多曼正式宣布不再續約。這是一個持續僅224天的『快餐婚姻』,記者見證了雙方的戀愛、結婚、分手,也見證了半年多裡的甜蜜、僵持與暗戰。
閃婚戀愛13天入洞房
3月13日夜,葡萄牙阿爾加夫的阿爾法瑪爾酒店大堂,我和央視記者段暄正在聊天。這時,我看到楊一民在李飛宇的陪同下走出酒店,兩人一身正裝深夜出行,意味著會有要事。此前一天,王海鳴指揮的中國女足在阿爾加夫杯上0比2輸給芬蘭遭遇連敗,謝亞龍在北京發布了『全球選帥令』。
很快我便獲得了答案,楊李二人秘密會見了德國隊前主帥蒂娜,邀請蒂娜擔任中國女足主教練。蒂娜堅決回絕,她向中國推薦了她的朋友——瑪瑞卡·多曼斯基。
當時,我並沒想到多曼斯基竟然會真的成為中國隊主帥。首先,瑞典多次扮演中國女足腳下敗將角色;其次,多曼是瑞典足協的『棄婦』。但是,當時距北京奧運會倒計時500天的活動已經不足兩周,女足在阿爾加夫連敗引發的輿論聲討,讓謝亞龍在北京如坐針氈,他迫切需要一位主教練來封堵媒體的筆槍,更重要的是搪塞上級的責問。在這種背景下,謝亞龍13日晚在得知多曼斯基(而且她正在阿爾加夫)時,如獲至寶,並要求李飛宇迅速與其取得聯系。
14日,中國女足1比4輸給冰島,結束了阿爾加夫之旅。王海鳴黯然告訴我,『准備向領導提出辭職。』下午,李飛宇帶著謝亞龍的指示,與多曼完成了初次見面。
這次見面難說成功,多曼斯基並沒有著急答應中國,她表示對這個職務很感興趣,但需要回家跟家人商量。回國後,李飛宇的越洋電話每天均接通斯德哥爾摩的多曼斯基家中,短短一周時間,雙方便通過傳真完成了合同細節。
3月27日下午4點,多曼斯基和謝亞龍在武漢海濱城度假村完成了簽約儀式。從14日初次接洽到27日簽約,多曼斯基和中國女足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式的『閃婚』。儀式後,多曼斯基接受了本報獨家專訪,她還顯得有些敏感,比如談及她有過國家隊主教練經歷的丈夫時,還有些緊張。
而謝亞龍明顯比多曼更從容也更快樂,因為當天正好是奧運會倒計時500天,他終於結束了中國女足無帥的日子。我能清晰記得謝亞龍上翹的嘴角浮現出的滿足與快慰。
當日,一段女足動蕩歲月結束,謝亞龍用新帥、女帥、洋帥來吸納媒體和球迷注意力,擺脫了近兩個月的困擾。『3.27簽約』甚至進一步鞏固了謝亞龍在足協的決斷權,他證明了自己的魄力與勇氣。當然,讓謝亞龍更感到沾沾自喜的是,在這段只有13天的閃電式結婚合同中,他打了埋伏,『世界杯後將根據成績決定,是否繼續與多曼斯基續約到2008。』謝亞龍想以此防止,多曼世界杯成績不佳卻賴著不走。
蜜月5月用連勝集權
我一度懷疑多曼斯基是一個很善於作秀的人。比如,4月21日在武漢觀看中國女足同世界明星聯隊比賽時,還沒有正式上任的多曼便在電視鏡頭面前起立、歡呼慶祝進球,她好像很知道如何獲得球迷和媒體的好感。4月28日,在南京正式開始上課後,我對多曼斯基善於作秀的印象更重。
5月3日,多曼斯基在處子秀中3比1擊敗加拿大。賽後,多曼微笑著對新聞官孟洪濤說,『請讓王(海鳴)跟我一塊來參加新聞發布會。』孟有些不解地問為什麼,多曼回答:『因為這場勝利有他的一份功勞!』
但事後證明,多曼斯基的這次安排,遠比『作秀』復雜得多。那夜,是王海鳴在多曼時代唯一一次出現在賽後新聞發布會場。在給足了王海鳴面子之後,多曼便率領『瑞典幫』全面奪權,中方教練除守門員哈威偏安一隅外,王海鳴、孫偉等教練均被逐出中國女足權力核心。簡直有些可憐,王海鳴被多曼安排到情報搜集員的位置,每當中國隊有比賽時,常常可以看到王拿著微型攝像機和三角架,躲在高處拍攝……
我願意將5月稱為『多曼斯基的蜜月期』,一方面因為在當月多曼打了5場國際比賽,4勝1平保持不敗,對初來乍到的新帥來說實屬不易;另一方面,瑞典女人以中國人毫無預料的聰明而又堅決的方式,完成了隊內集權。她的方式其實也很簡單,每一次勝利都會提昇她在隊內的地位,她會逐漸增加一些權力范疇,四場連勝不僅讓她帥位穩固,也讓她的權力大增。以往謝亞龍談到一些問題,主教練沒有不畢恭畢敬的,但多曼不會容忍領導在自己面前談戰術。
可以說,在多曼斯基時代,中國足球纔真正有了主教練負責制。
蜜月期過後,多曼斯基帶著強權進入『主婦』角色,無所顧慮的她顯得更加真實。在阿根廷,她坐在6平方米的小屋子裡自得其樂;在美國,她輸球之後笑得燦爛、腰板還故意挺得很直;在沈陽,她目光輕蔑掃過『好運北京奧運測試賽』的冠軍獎杯時,崔大林和謝亞龍就在旁邊……
瑞典人比中國人更懂得運用手腕的力量,用微笑乃至怒吼完成對『主教練權利不可冒犯』的詮釋。在1比3輸給澳大利亞後,多曼斯基曾經告訴我,『主教練要對隊伍的成績負責,但前提是,這支隊伍必須是主教練的。』
這句話顯然帶有某些特殊背景。在世界杯前關於出征名單、關於技戰術訓練安排上,中方提出過某些相左意見,多曼斯基往往用兩句話面對,一句話是:『謝謝你的提醒,但我在瑞典擔任過10年國家隊主教練,我知道遇到這種問題該怎麼做!』如果中方還不罷休,多曼第二句話就沒有那麼客氣——『如果你這樣做,我馬上召開新聞發布會告訴媒體,中國隊世界杯進不了四強我不負責,因為這支隊伍不是我的!』
離婚機關算盡太聰明
07世界杯是多曼最後的舞蹈。中國女足表現並不出色,但多曼卻賺足了支持與印象分。從首勝丹麥到完敗巴西,從擊敗新西蘭出線到激戰挪威,多曼用轟轟烈烈的『死』昇華了自己在中國的形象。這卻是她留給中國最後的印象。
9月30日深夜,世界杯決賽後,我在上海虹口體育場的貴賓席內采訪了多曼,這是多曼在中國最後一次面對面接受媒體專訪。當時,多曼稱『合同還要進一步談判,一切都沒有確定』,但我以為這不過是托詞,她肯定不會離開。因為中國足協給了她歷史上最大的權力,而隊員們沒有人不愛她,甚至有球迷都在賽後呼喊她的名字……更重要的,在於我認為國家隊教練的去留中,永遠都是『買方市場』佔主動,只有『休妻』不聞『休夫』。
但分手的消息還是在10月23日正式得到了確認。其實,如果年初謝亞龍不自作聰明,非要以掌握主動權為由,增加世界杯作為階段性續約條款,那麼無論多曼還是皮婭都不會主動跟中國說再見。更重要的問題是,謝亞龍年初在選擇多曼擔任主教練時,到底是為了08奧運會選主教練,還是僅僅為了世界杯?雖然謝亞龍和所有總局官員一樣口口聲聲說是為了08,但多曼卻可以利用有關世界杯階段性合同的條款,炒掉中國足協。而中國女足成為奧運會倒計時階段,唯一一支沒有主教練的隊伍。對謝亞龍來說,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
在中國的200多天,多曼留下了印記,而且一定可以鐫刻在中國足球歷史上,畢竟她開創了中國女足的洋帥時代。雖然短暫,卻給玫瑰增添了亮色與芬芳。但同多曼的這次短命『婚姻』,給中國女足奧運備戰帶來的損失,卻也極有可能成為中國玫瑰永遠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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