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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人神像坍塌之後
撰稿/左月
世界田壇近日最具爆炸性的新聞無疑是——『瓊斯招供』。
幾乎在一夜之間,那個清純、可愛的飛人偶像坍塌了,與此同時美國田壇黑幕也揭開了冰山一角。
瓊斯事件並不是個案,而且『巴爾科實驗室』打造的巨星也並不只她一個人,可是在經過7年痛苦掙紮後,瓊斯還是勇敢地說出了真相。其實,了解巴爾科的人知道,這家『優秀』實驗室提供的『產品』,從來沒有被查出過,東窗事發源於內部告密。
據最新調查資料顯示,巴爾科實驗室的老板孔特曾向近百名棒球、足球和田徑運動員分發非法藥物,其中不乏前男子100米世界紀錄保持者蒙哥馬利這樣的超級巨星。
在談到瓊斯的興奮劑事件時,中央電視臺體育評論員洪鋼一針見血:『其實面對興奮劑,我們該接受一個無法證明卻又無需證明的事實,既然無商不奸,那麼「無賽不藥」是體育商業化、功利化的必然結果。尤伯羅斯先生(奧運商業之父)應該知道,正是以他為標志性人物的工作者,開創了商業體育的時代,而體育一旦商業化,多數人考慮的就是成本和收益。那麼,站在巴爾科實驗室門前的運動員,當然可以算算「犯罪成本」就簽支票了。想讓競技體育擺脫興奮劑的糾纏,除非回到奧林匹亞山上,在那裡,不光沒有興奮劑,而且每個人赤裸身體。』美國作為體育商業化、功利化最發達的國家之一,服用興奮劑的大牌運動員自然是不乏其人。
因為服用興奮劑而入獄,瓊斯將成為世界第一人,這大概和她之前做偽證有直接關系。事實上,瓊斯只是服用興奮劑飛人群中的一個。翻開世界飛人史,其中不少都寫著『吃藥』二字。黑名單上,從本·約翰遜開始,到前東德『金發魔女』克拉貝、傳奇跑星奧蒂、美國奧運英雄劉易斯、歐洲冠軍錢伯斯、瓊斯男友蒙哥馬利,再到雅典百米冠軍加特林等,長長的名單凸現出這一切並不是簡單的道德問題。所以,瓊斯早就不是個案,而是已成為當代畸形體壇現象的典型之一。
其實,服用興奮劑的運動員本身也是體育功利化的犧牲品和受害者。獎牌、榮譽和鮮花盡管可以給運動員帶來巨大的財富,可是有什麼比生命更寶貴的呢。1988年,美國『花蝴蝶』喬伊娜在漢城奧運會女子100米、200米和4×100米接力的3枚金牌,並創造的女子100米10秒49和200米21秒34的世界紀錄,10多年來讓所有人望塵莫及。當時很多人懷疑,沒有興奮劑,她飛不了那麼快,但10年後喬伊娜卻意外猝死。當時,美國奧委會總部大樓前的美國國旗和奧委會會旗降半旗致哀。好在那個時候,興奮劑檢測技術落後,也沒有『巴爾科』這樣唯恐天下不亂的實驗室,否則喬伊娜是否名譽掃地也不得而知。
從整個事件過程來說,瓊斯的確欺騙了整個世界,隱瞞服用興奮劑整整7年,但是,站在聯邦法庭上的瓊斯良知未泯。她並非十惡不赦,主動承認服藥也是需要巨大勇氣的。雖然這極有可能使她因此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因興奮劑入獄的運動員,但她願意用懺悔換來新生,在遭到世人不齒的同時,她卸掉了折磨自己良心的十字架。
10月7日,31歲的瓊斯在母親的陪伴下,來到紐約以北懷特普萊恩斯的聯邦法庭。瓊斯在法庭上承認自己從2000年9月至2001年7月期間服用禁藥以及在一次隔離檢查中使用了欺騙手段,但她堅決否認是自己主動接觸禁藥的,她把矛頭指向她的教練格拉漢姆,她一再強調禁藥是從格拉漢姆那裡得到的,言外之意是自己也是受害者。瓊斯說:『當年格拉漢姆告訴我把藥物放到舌頭下,等幾秒鍾後再咽下去,他說千萬不能將此事告訴他人。』瓊斯強調,她當時並不知道這是禁藥,直到2003年纔得知真相。瓊斯承認,在服用了這些藥物後她感到『訓練效果更好,恢復得更快』。
站在法庭上的瓊斯,回憶起這些往事,淚流滿面、痛心疾首:『我辜負了所有熱情的支持者和朋友,我出賣了那些信任我的人,現在我只有退役,離開這令人傷心的地方,我希望我的行動能贏得你們的原諒,我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我會對此負責。』
在傷心之餘,瓊斯沒有忘記因興奮劑事件受到傷害的所有人致歉:『對於你們,包括我的崇拜者,美國田徑協會,我親密的朋友,我的律師,還有我的家人……我想要你們知道我曾經的不誠實。當然,你們有權利對我生氣,我讓你們失望了,我也讓我的國家和我自己失望了。』
按照世界反興奮藥劑條例規定:初次被查出禁賽兩年,第二次被查出終身禁賽(特殊情況除外,如網球的普爾塔 。但像瓊斯這樣,隱瞞了整整7年,最後主動招供,還真沒有具體條文指出其該禁多少年頭,而她個人一攬子牽涉到5塊奧運會獎牌,這在世界體育運動史上也確屬史無前例。美國奧委會最終根據最基本的判罰手段,給予瓊斯兩年禁賽處罰,不過她早已宣布退役,莫說禁兩年,哪怕終身禁賽也無關痛癢。
據統計,從1972年慕尼黑奧運會至今,有83人和2匹馬被查出服用了興奮劑或逃避檢測,其中有12人和這2匹馬獲得的是金牌,他們雖然被抓了現行,但都屬初犯,國際奧委會給予的判罰都是禁賽兩年。當然也出現過更嚴重的事件,在2004年雅典奧運會上,匈牙利有5人被查出服用禁藥或逃避檢測,其牽涉到兩金一銀,極大損害了其國家形象。匈牙利奧委會打破法規條框,規定涉案者終身禁止參加奧運會賽事。
目前,瓊斯已獲得保釋,向法庭交出了護照。法庭將於明年1月11日宣布對瓊斯的判決。目前各方人士還無法確定瓊斯為何突然認罪。
瓊斯在老老實實地交出獎牌後,國際奧委會本來打算把這些獎牌重新發放,讓當年在相關項目上成績排在瓊斯後面的運動員接受金牌或獎牌,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難題卻突然出現了。有的選手不願意再接受昇級的獎牌,有的選手則同樣存在尿檢方面的問題、與瓊斯一起參加接力的個別選手則明確表示拒絕交出獎牌……
日前,俄羅斯田徑名將伊琳娜·普裡瓦洛娃明確表示,不願接受因瓊斯禁藥案而『昇級』的奧運獎牌。和瓊斯一樣,伊琳娜·普裡瓦洛娃也是悉尼奧運會女子田徑場上的一顆耀眼明星。2000年奧運會舉行期間,伊莉娜已經是32歲的老將了,在悉尼的賽場上,她不僅獲得了女子400米欄的金牌,也是俄羅斯隊4×400米接力的選手之一,當時在這個接力項目上美國隊奪金,獲得銀牌的是牙買加隊,俄羅斯隊則位列第三,獲得銅牌。而現在,由於瓊斯交還了4×400米接力的金牌,牙買加隊將把她們的銀牌換成金牌,而俄羅斯隊也順次將把銅牌換成銀牌。普裡瓦洛娃說:『我不想接受這樣一塊獎牌,我一點也感覺不到開心。我不開心是因為瓊斯承認她服用禁藥的事對田徑運動來說已經是一個悲劇了,而我不喜歡。』
與此同時,瓊斯的隊友裡查德森則毫不客氣地拒絕交出獎牌,她說:『我是公平地競爭,我不該為他人的錯誤而接受這樣的結果。』國際奧委會將在下一次執委會確定她的獎牌是否保得住。目前有不少人已開始對裡查德森的清白產生懷疑,因為7年前美國隊拿到女子4×400米接力銅牌的4個人中,瓊斯已被查出服用興奮劑,而在悉尼奧運會後不久,瓊斯的接力隊友托裡和克裡斯特就因服用興奮劑而遭禁賽兩年的處罰。
更具諷刺意味的是,瓊斯那塊分量最重的100米金牌,更讓國際奧委會頭痛。按照慣例,本來當時的100米亞軍、希臘名將薩努最有資格拿到金牌,可是薩努同樣也不是清白的,而且她的品行甚至還不如瓊斯呢。在2004年雅典奧運會時為逃避藥檢,她甚至不惜與隊友、悉尼奧運會男子200米冠軍肯特裡斯一起偽造車禍,兩人最終雖然沒能逃過禁賽兩年的處罰,但是卻保住了獎牌。如今,薩努的律師依然口口聲聲地表示:『薩努應該拿到這塊金牌。』可是,誰都知道,薩努其實是最沒有資格拿到這塊金牌的。
或許,討論獎牌是否重新分配已沒有太大的意義。2000年悉尼奧運會已經是8年前的事了,時光已經不能倒流,歷史也無法重演,而且奧運會上各個項目真正的頒獎儀式也僅有一次,很多東西失去了是永遠找不回來的。最重要的是,奧運會賽場別再出現這樣的悲劇了,畢竟偶像的坍塌讓人心碎,也讓激情四射的競技體育不再那麼純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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