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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7日 星期日 陣雨轉大雨
要形容這幾天的經歷,沒有比『史無前例』這個詞更貼切的了——第一次跟一個外國人有肌膚接觸,第一次在一個地方見到那麼多國家的外國人,第一次在一片小場地裡聽到百十種語言……幾天前還在害怕自己蹩腳的英語對付不了各種情況,然而現在卻深切地感受到:當特奧會志願者,收獲最大的並不是原本想象的口語提高、能力鍛煉、眼界拓寬、結交朋友,而是心的感動。
因為之前並沒有接觸過智障人士,總覺得這是一個陌生又神秘的群體,內心裡有點排斥,也有些害怕。幾天來和這個特殊的群體生活在一起,聽他們的言語,看他們的舉動,甚至是參與他們的行動,吃飯、入廁、比賽,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熟悉了纔知道,在我們給予他們同情與幫助的時候,他們也在給予我們啟迪和感動。
滾球比賽剛開始時,我常和同學開玩笑:『如果這個球讓我拋,我一定把對手的那個球打掉,或者把目標球打掉。』這樣雖然彼此的成績都會下降,卻能讓自己獲得勝利,可特奧運動員似乎單純得多,他們心裡想的只是讓自己的球去接近目標球,並且創造一個更好的球!每當對手扔出一個球,或好或壞,他們都會熱烈鼓掌,而當比賽結束時,兩個人又會熱情擁抱。他們只要遇到別的運動員,都會熱情地問對方姓名,也許下一秒他就會忘得一乾二淨,可他們的問候總是出自內心,他們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
我所陪伴的那個牙買加運動員特裡·布格斯,在每場比賽之前,都會要我打聽對手的國家和名字以及比賽的成績。自己不能寫,他就要求我替他寫在一張紙條上,然後塞在他的胸卡裡。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哼了幾句,我實在聽不太懂他的牙買加口音,但是我想,一定代表了某種尊敬!
還有另一位叫默瓦特·塞德利克的牙買加運動員,是坐在輪椅上的。他雙腿細得如人手,永遠站不直。比賽時他從輪椅上站起來,顫抖地立在那裡,腿像個『Z』字,雙手十分無力,要志願者隨時候在身邊。第一場比賽,當然是輸了,在場邊輪椅上,他哭了,也有些中暑的癥狀。但問及是否要繼續比賽時,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含糊地說:『YES!』下一場比賽,仍然是以失敗告終,可是他卻一度領先。那一刻,他的勇氣和毅力感染了所有人。那一小組三個人,他以輸兩場的結局獲得第三名,從拿到獎牌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沒有停止過微笑,也沒有停止過撫摩那獎牌和熊貓寶貝。我們去給他祝賀時,他笑嘻嘻地舉起獎牌,像個孩子!在那一刻,我突然好像領悟到了舉辦特奧會的全部意義,是的,為了那一刻,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這幾天,我時常猜測:他們的心裡在想什麼?他們開懷大笑時,內心的喜悅跟我們是一樣的麼?在陪伴他們的時候,我們的位置究竟應該擺在哪裡,是向導還是朋友?真的,很多時候,心裡會突然地惶恐,會不自禁地提醒自己:我們只不過比他們稍微幸運了一點而已,我們真的應該給予他們更多關懷!就像那句老話: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人間。
(作者為同濟大學學生 彭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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