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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隨尤文二十年來,不覺之間,尤文已經經歷了三代旗手:普拉蒂尼、巴喬和皮耶羅。他們的共同點是:相貌俊美,風度翩翩,球風瀟灑,深得球迷(尤其是女球迷)的喜愛。但是,對於尤文這樣的世界頂級球會來講,若作一個完美的旗手,僅僅擁有上述資質是不夠的,重要的是政績,是對俱樂部的貢獻。在政績的層面上,三人的完美程度,有明顯的高低之分。下面按時間順序分述之:
一、 普拉蒂尼
八十年代中前期,沈寂多年的法國足球突然崛起,82、86世界杯有傑出表現,84年以壓倒性的優勢、一路砍瓜切菜勇奪歐洲杯,普拉蒂尼,是這支隊伍的絕對核心。82年加入尤文,很快成為俱樂部的核心人物,在盛極一時的特拉帕托尼王朝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這種足壇少有的在國家隊、俱樂部兩線飄紅的局面,為普拉蒂尼贏得了巨大聲譽,連獲三屆歐洲足球先生稱號,這種個人聲譽反過來又極大提昇了俱樂部的形象,形成了良好的互動。
我喜歡上尤文,普拉蒂尼是一個重要因素。但開始看尤文比賽時,已經是普拉蒂尼球員生涯的末期。那是資訊不發達的年代,球場以外的東西知之甚少,比賽也是錄像。但是當時的一些比賽畫面仍清晰地保留在我的記憶中。普拉蒂尼球衣很隨意地垂落在外面,雙雙手叉腰,站在中圈等待開球,是一個經常出現的經典畫面,舉手投足間顯露出捨我其誰的霸氣,那是一種集儒雅與威嚴於一體的氣質。那個時期,他是意甲賽場上眾望所歸的一哥,時人稱為『足球場上的那破侖』。
普拉蒂尼的貢獻,並不僅僅局限於球員時代。退役後,他很快成為法國足壇的實權人物,其在法國足壇的地位,類似於貝肯鮑爾在德國足壇的地位。近年來,其影響力已擴大到歐洲范圍,是少壯派的代表人物,歐足聯主席職位的第三梯隊。可貴的是,在權勢日隆的過程中,他一直保持著濃厚的尤文情結,關心俱樂部的建設和發展,經常獻計獻策,同時利用自己豐富的人脈資源,為俱樂部謀取了很多利益,齊丹就是個例子。
能完美到上述程度,對於一個尤文鐵杆來講,實在無話可說。
所以,綜合評定,旗手等級:五星級。
二、巴喬
從戰績看,與普拉蒂尼相比,巴喬遜色不少,尤其是在俱樂部的層面上。當年尤文以當時的世界第一身價,從佛羅倫薩挖來,對他是寄於厚望的,具體地說,就是顛覆米蘭的霸權。從實際後果看,這個任務沒有很好地完成。
客觀地評述,巴喬有些生不逢時。在尤文的幾年,恰恰是米蘭勢力最強盛的時期,而尤文正處於低谷期,雖然引進了維亞利、哈斯勒等重量級球員,但總體實力上,似乎尚不足以推翻米蘭的統治。後來,此消彼漲,終於迎來了改朝換代,皮耶羅又異軍突起,取代了他的旗手地位,不得不出走。
巴喬的最大貢獻在於,他是尤文低迷時期的最大亮點,甚至是唯一的亮點。那一時期,尤文在總戰績上無法與米蘭相提並論,但在雙方的正面對決中不落下風,幾次給巔峰期的米蘭以迎頭痛擊,充分展示了窮則彌堅、不墜青雲之志的豪門底蘊。其中,巴喬起了巨大的作用。那一時期,場上場下他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用中國足球業內人士的話說就是『球霸』。另外,他依靠足壇絕無僅有的男人味兒,依靠在國家隊的精彩表現,為自己贏得了巨大的人氣,在人氣指數上,不僅不落後、甚至超過了米蘭陣營中的幾個荷蘭人。依靠人氣以及贏得聯盟杯的表現,巴喬獲得了歐洲足球先生,這對當時尤文的士氣、號召力都是一個極大的提昇。
離開尤文後,巴喬身上的悲劇色彩越來越濃厚。先是去了米蘭,米蘭是誰的天下?巴雷西一伙人的!豈能讓他搶了鏡?更何況以前他是一個以推翻米蘭統治為己任的人?結局可想而知。心高氣傲的他後來在博羅尼亞、國米等隊之間流浪,沒有歸宿,心意彷徨,浮萍一般,再也找不回尤文時期的王者氣度。作為一個尤文鐵杆,最痛心的是,似乎他因為出走的事件一直對尤文心存芥蒂,與尤文老死不相往來,刻意忘卻作為尤文旗手的那段輝煌歲月。
綜合評定,旗手等級:三星半。
三、皮耶羅
說完了兩個前輩,再談當代的旗手。這次把結論放在前面。
綜合評定,旗手等級:三星級。
客觀地說,皮耶羅的戰績雖不及普拉蒂尼,但強過巴喬。為什麼要比巴喬少半星呢?理由有二:
一是皮耶羅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等所有的有利因素,理應作出更大的功績。所謂天時,是皮耶羅的出道,恰逢尤文在多年低谷後重新崛起的關頭,其時,三駕馬車開始執政,裡皮初掌教鞭,球隊在客觀上需要一個能夠引領新時代的人物。所謂地利,是指皮耶羅出自青年隊,是根紅苗正的尤文人。所謂人和,是指皮耶羅擁有最佳的人際環境。對佛羅倫薩的驚天一射,讓他走入了公眾的視野,讓他一開始就擁有極好的輿論環境,那時候,誰要懷疑他的能力,不是別有用心,就是腦子有病。俱樂部支持他的決心也從未動搖,先後趕走了巴喬、因紮吉這樣的大腕以及狀態上佳的迪瓦約等人,千方百計地樹立他的權威。
二是皮耶羅在球隊中的實際作用沒有人們想象得那麼大。擔任旗手的十年中,球隊取得的榮譽,比巴喬時期多得多,但是仔細分析起來,這支隊伍精神領袖是老隊長孔蒂以及費拉拉,場上技戰術核心在97年後是齊丹,齊丹走後是內德維德,皮耶羅作為旗手,象征意義遠遠大於實際意義。
皮耶羅在球場上大紅大紫的時間,只有兩三年。即使在這兩三年中,他的作用與其說是中流砥柱,不如說是畫龍點睛更合適。那一時期,尤文的陣容空前強大,給人的感覺是已經不需要煞費苦心地排兵布陣,隨便拉出十一個人上場都能打得轟轟烈烈。在如此巨大的實力的支橕下,皮耶羅象孩子般無懮無慮,只需隨心所欲地進行表演。當然,他的表演實在是太精彩了,贏得了無數的贊譽。所謂的『皮耶羅區域』,這種類似於體操術語的贊美,似乎至今在足球領域還是獨此一份。
那次重傷後復出,輿論已不再是眾口一詞地贊揚和追捧,更多的是觀望,也有一些質疑,從俱樂部來講,已不再僅僅把他作為『金童』來看待,開始把他作為一個可以托付重任的男人。可惜的是,皮耶羅未能與時俱進,迅速調整自我,適應新形勢,找回昔日狀態。狀態不佳招來了輿論的批評,輿論的批評又進一步影響了他的發揮,陷入了惡性循環。一個連自我都戰勝不了的人,如何能作好一個團隊的領袖?從內心深處來講,皮耶羅是渴望做一個貨真價實的領袖和旗手的,但是,願望與現實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反差,讓他很分裂,很痛苦。
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並不在技術方面,主要在於精神品格。巴喬以懮郁的眼神著稱於世,但內在的精神卻十分強悍,因此纔有拖著一條傷腿把國家隊帶進世界杯決賽的傳奇。巴喬的這種品格的形成,主要在於他的足球生涯多是處於逆境,在尤文時雖然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尤文在整個聯賽中正處於弱勢地位,他肩頭的擔子一直很沈重,那就是率領尤文走出多年的低谷,重奪霸主寶座。而皮耶羅的成功之路太順了,用中國話來講是『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在蜜糖罐子裡泡大的』,用阿涅利的話是『被寵壞了的小寶寶』。
皮耶羅在國家隊一直未有出彩表現,也是遭人詬病的一大原因。凡是能在尤文樣的名門望族中享有核心地位的球員,從普拉蒂尼、巴喬、德尚、齊丹,到今天的內德維德、伊布,在各自的國家隊中,哪一個不是定海神針式的教主級人物?但是,作為尤文十年來的招牌,最大的一個腕兒,皮耶羅在國家隊中一直處於半主力、半邊緣的尷尬地位,更不用說在國家隊戰線上為俱樂部爭光了。個人認為,在國家隊中表現大大不如在俱樂部,主要原因是在國家隊那樣的環境裡,不可能象在俱樂部那樣,被周圍的人們順著、哄著、捧著,斗志不強的弱點更容易暴露。總之,作為尤文這樣的名門望族的旗手,竟然沒有獲得一次足球先生的稱號,不能不說是個巨大的遺憾。
實事求是地說,上賽季卡配羅入主後,皮耶羅在尤文的地位第一次受到了真正的挑戰,客觀環境空前不利,特權待遇越來越少,他終於徹底放棄了幻想,直面慘淡的現實,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男人氣概。於是,在賽場上,我們看到了一個新形象的皮耶羅,咬牙切齒,怒目圓睜,頻頻放鏟。但是造化弄人之處在於,當他丟掉幻想、准備戰斗時,卻年事已高、技藝衰退了。
作為一個尤文鐵杆、一個皮耶羅的喜愛者,我常常這樣想,如果97年那次重傷讓他徹底告別足球,在美學上也許是一個更好的結局:他在『皮耶羅區域』裡燕子般輕靈優美的身影必將永遠定格在人們的腦海中,在尤文打不開局面時,人們必將充滿懷念之情地感嘆:要是皮耶羅還在該多好啊……但現實是,他戰勝了傷病,一直堅持在場上,狀態的低迷和起伏,遮蔽了他曾經的輝煌。他擔任旗手已十年,太長了,就象演戲一樣,表演的時間越久,穿幫的尷尬必然越多。
一個人能夠自始至終站在某一領域的頂峰,是需要多種主客觀因素的配合的,因而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只要能夠在某一段時期居於頂峰的人,就足以讓人敬佩。皮耶羅是達到過頂峰的人,但遺憾的是,他處於頂峰的時段不夠完美。如果頂峰期出現在足球生涯的中後期,那將是一副堅忍不拔、不斷攀登、大器晚成的美好形象(如內德維德),說不定已經拿到足球先生稱號了。遺憾的是,皮耶羅的頂峰出現在起點,就象劇院裡開場就是壓軸戲一樣,不符合人們的審美習慣,難免對整出戲產生非常大的消極影響。
有時,我甚至想,如果皮耶羅是一個卡薩諾式的愛誰誰的壞孩子,也許會更好,那樣他可能更有效地應對來自各方的壓力,在球場上拿出更好的表現。但遺憾的是,他偏偏是個乖孩子,是個走正道的青年,責任感、使命感很強,總想滿足人們對他的種種要求,總是把別人的評價看得很重……
綜上,盡管充滿種種缺撼和遺憾,盡管人們對他有種種非議和指責,我依然認為皮耶羅是一個合格的旗手。
一方面,形象大使的職能完成得很好,他俊朗、健康、陽光,場內場外都是謙謙君子,沒有任何負面新聞,比拖蒂那樣的二百五形象、小貝和肥羅那樣的嬌奢淫佚的花花公子形象,不知要強多少倍。他這種正面的、自律的、富有道德感的形象,恰恰與尤文的品格和氣質相吻合。
另一方面,為尤文吸引了大量的球迷。當年經歷了長達九年的低谷期後,裡皮王朝以一種井噴的形式衝天而起,恰在此時,天上掉下個皮耶羅,為裡皮王朝進行了絕妙的裝飾和渲染,許多球迷是通過喜歡他進而喜歡上尤文的。這一點,在中國更突出。
最後,對皮耶羅說幾句話: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普拉蒂尼退了,巴喬走了,當年身輕如燕的小皮,變成了今天步履沈重的老皮,淡出的時候到了。
巴喬是個虔誠的佛教徒。現在的你,也應該學學東方文化,接受老莊思想。把是非成敗放在一邊,不要再想世界杯、隊長、主力的事情,坦然面對春去秋來、花開花落。
至於具體去處,我認為最好是留在隊中,但要降低工資,安心做替補,逐漸過渡到俱樂部管理層。教練安排上場時,不要急於證明什麼,只需盡情享受踢球本身的樂趣。
如果想去別的地方嘗試一下,也可以。但是走了以後,千萬不要學巴喬,與俱樂部恩斷義絕,要學齊丹,職業無情人有情,齊丹離開了多年,仍情意深厚,與俱樂部保持著密切聯系。俱樂部在你身上花費的心血,要比齊丹大得多,齊丹能作到,你應該也能做到。
新賽季就要到了,萬千尤文鐵杆,包括那些深愛你的人,都殷切希望你能作出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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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去死啊 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