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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聯,從今天起,你要一個人扛了。
既然穿上雄鹿隊9號球衣,就沒人再幫你。那麼多人花了那麼多時間所做的那麼多努力,只是幫你穿上這件球衣,往後每一件事,都得靠你自己。而你肯定知道,從你被雄鹿選上,到最後穿上這件球衣,花了整整兩個月,這注定往後的日子要扛得比別人更多。
阿聯,每個晚上,你得扛起密爾沃基兩萬球迷挑剔的眼光。你知道你和奧登不同,你和杜蘭特不同,和康利不同。他們位列三甲,早早簽約,奧登甚至已經坐花車巡視波特蘭。而你讓密爾沃基望眼欲穿,由愛生恨,認為你討厭這個小城市,向往大城市。你要做好准備了,在你的『處子秀』上演時———那應該是10月9日對公牛吧———你走進球場,看臺上一定會有球迷起哄。即使你不參加任何一場季前賽,那麼在11月3日正式登場時———對手恰好也是公牛———同樣會有球迷起哄。不僅在登場時如此,只要你犯每一個錯誤,比如被對手盜球,比如愚蠢地犯規,比如該進的好球不進,都會有人起哄。這時候,你要用微笑面對他們,不要流露一點鄙夷的眼神。你不是『魔術師』約翰遜,你不可能不犯錯,而由於這兩個月的山重水復,球迷不可能輕易原諒你。面對球迷的起哄,你只能用兩種武器回應:微笑,以及數據。
在密爾沃基,你很容易微笑,你早已經學會微笑並且用它征服了無數中國球迷。但是在密爾沃基,你並不容易獲得那些理想的數據。不僅是你,任何一個中國人在NBA都不是天生的數據王。姚明的第一年是13.5分和8.2個籃板,你很難超越,甚至遠遠不如。姚明這組數據的基礎是每場29分鍾,即使雄鹿隊答應了陳海濤讓你打主力,或者打替補每場達到20分鍾,也不意味著你得球的機會能和姚明相比。在火箭隊,姚明是他們理想中未來的基石,而在雄鹿隊,裡德和莫·威廉姆斯纔是戰術的核心。你看看裡德就知道,他在美國隊打替補,一場都能乾下17.3分,出手次數和安東尼一樣多。到時候和你搭檔的博格特,那是2005年『狀元秀』,第一個賽季又如何?平均每場出戰不到29分鍾,出手7次,每場不過8.6分。阿聯,你有出色的前場籃板球,一流的二次進攻意識,但你的籃下一對一能力遠遠不夠,所以,你不要等待裡德或威廉姆斯的賞賜,機會靠你自己爭取。
但是,阿聯,你千萬不要迷信數據來自天賦。你知道在NBA,要獲得一個教練的充分信任,第一是訓練,第二還是訓練。廣東宏遠是CBA訓練質量最好的球隊之一,但比起NBA差遠啦。陳海濤替你爭取了上場時間,但這不是恆久不變的保證,這種保證從你訓練的第一天起就已經失效了。多少人看著NBA球星掙大錢,卻不了解比賽之外訓練的艱苦程度。當年大巴到掘金隊,第一天訓練就抽筋了,而那只是一個半小時。最要命的是,NBA真正的大強度訓練只有一個月,從11月開始,比賽頻繁不斷,訓練只靠你自己,只在比賽間隔天數比較多時,纔有全隊的正式訓練。記住大郅當年在小牛的心得:你要比最早去訓練館的人早去半個小時,比最晚離開訓練館的人晚走半個小時。這樣全天的訓練加起來,也不過兩個半小時,比你在宏遠還短。
有誰會提醒你早去半個小時?有誰會提醒你晚走半個小時?沒有人,全靠你自己,無論疲乏還是孤獨,全都得你自己一個人扛。陳海濤牽掛著宏遠奪回CBA冠軍的大事,只能偶爾飛到密爾沃基看你一下,除了臨時的翻譯———當年還有夏松提醒大郅睡午覺起床呢———還有誰會提醒你?
阿聯,在密爾沃基寂寞的小城,不要耽溺於網上和國內的朋友聊天,不要滿足於瀏覽中文網上的垃圾新聞。那個城市雖小,卻是個地道的美國城市,沒有多少華人,正可以把自己扔進英文的環境中,快速地把英語提高。你知道球場上的機會,一半來自教練,一半來自更衣室。如果你的英文不好,隊友不知道你的想法,你在場上就不會獲得額外的傳球。這一點你要向姚明學習,他是典型的更衣室領袖,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和大家說笑話,聽懂美國人的口頭禪。學英語不是背單詞,你要主動、大膽地和邁克說話,和莫說話,你是首輪六號新秀,除了澳大利亞人博格特,沒人比你高,挺起腰杆和他們對話。如果有必要,你得對他們說:『把球傳給我。』
阿聯,從今天起,任何一點挫折,都要你自己一個人扛了。你的父母再也管不了你,海濤也管不了你,你的發小和哥們都管不了你。他們不能替你做任何事,或沈或浮只能乾看著。從此你是你自己的主人,主宰你自己的命運,但別忘了,你的命運既屬於你自己,也永遠屬於廣東宏遠,更屬於你的球迷,你的國家。
你一個人扛起所有目光,所有目光盯著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