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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穿越山嶺,河谷,
伴著他的光輝,不可阻擋,
甚高空間裡牽引雲彩,
年歲仿佛環飾著神奇。
——約翰·荷爾德林
『我們又將失去一個偶像。』當紹爾將退出足壇的消息傳出後,德國媒體和球迷陷入進深深的悲哀之中。這位有著土耳其血統的中場為日爾曼足球奉獻了榮耀、精彩和激情,也曾點燃了一座座球場,雖然時光讓這位昔日的『德國布拉德·皮特』開始褪卻鬢發,容顏逐漸蒼老,然而記憶不會因為歲月而消減,只會如陳年舊釀般更顯醇香。
如今,站在這告別的邊緣,重新回想起紹爾綠茵場上這十餘年,越發感覺到一種傷感,當年目中無人的張狂小子,如今成為了低調溫和的謙謙君子;曾經壯志凌雲的雄心勃勃,被傷病累累折磨成鏡花水月。唯獨傳奇生涯不會為結果所改變,只會因過程而動人。
拜仁:十五載彈指一揮間
在紹爾退役消息公布的第一時刻,拜仁慕尼黑俱樂部經理赫內斯立即發表申明:要為這位老臣子送出一場偉大的告別:『為了表彰他在拜仁的卓越,我們將奉獻上一場偉大的告別賽,對手會是巴塞羅那。』
15年,一個無法被忽視的漫長歲月,這就是紹爾伴隨拜仁前行的道路長度。同時讓他成為目前這支拜仁陣中為俱樂部效力時間最長的球員。
1992年夏天,年輕的德國希望之星紹爾從卡爾斯魯厄轉投而來,從此他在這座美麗的南德城市貢獻了自己最好的年華。
剛來到慕尼黑的時候,紹爾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張狂得以為整個世界都將屬於自己。600萬馬克的身價在那個年代的德甲屬於絕對高價,而紹爾從俱樂部獲得的薪水也同樣不菲,這更增添了他的目中無人。來到拜仁的第一天,紹爾就興衝衝地對著當年的拜仁門將說道,『嗨,你的年薪是多少?有我高嗎?』以至於一度時間內,拜仁的絕大多數球員都不願意與紹爾為伍。不僅如此,被稱作『德國的布拉德·皮特』的紹爾還留連酒吧,並常常爆出種種驚人的言論,各種八卦小報上都從不缺少他的訊息。當初為紹爾球技所征服的赫內斯終於忍不住了,將紹爾單獨叫進了經理室,正色問這位纔華橫溢的問題青年,他將如何選擇自己的未來,『一個出色的球星還是八卦小報的愛好者』?
很難說這句話紹爾有沒有聽進去,因為至少在其後的一段時間內,他還是沒有完全放棄過去的生活方式,但他在球場上他逐漸變得專注起來,其後的十餘年中,紹爾經歷了離異、母親去世等一系列打擊,有過借酒消愁的沈淪,但他從沒有被擊倒過,即使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只能坐在板凳上或者充當起半場英雄的角色,但年月的消逝中,紹爾卓絕的纔華越來越令人動容,他的靈氣伴隨著一個個進球、一次次妙傳閃耀於整個綠茵足壇。
纔華:不可或缺的球場大腦
拜仁慕尼黑在球迷的眼中是勇敢、堅毅的代名詞,因此這支德甲霸主的領袖向來是馬特烏斯、埃芬博格、卡恩這樣的硬漢,他們在球場上總是不屈地抗爭到最後一刻,用血性去贏得對手的尊重,但紹爾卻是這支洋溢著陽剛氣息的球會中最獨特的一分子,他的靈動和陰柔為剛猛的拜仁平添出另一種魅力。
盡管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紹爾並沒有成為拜仁的代名詞之一,但如果回顧起紹爾這些年在拜仁的歲月,就會發現身材並不高大的他在慕尼黑的作用遠遠超出了人們對他的定位。在紹爾還沒有因為傷病而長期缺席賽場前,他一直保持著平均每賽季打進10球、助攻10球的驚人狀態。更為難得的是,他還總在不經意中扮演起球隊『救世主』的角色。
早在剛加盟拜仁時,紹爾就多次展現了他憑一己之力改變比賽的能力,1995-96賽季,拜仁迎戰弱旅法蘭克福,雖然場面佔優,但由於一個不經意的失誤,被弱小的對手偷襲得手,之後拜仁久攻不下,眼看就要爆出大冷門,紹爾卻在最後時刻站了出來。一個完美的30米外任意球,漂亮的弧線直掛球門近角,法蘭克福的門將甚至沒能做出一點反應。這樣的例子在紹爾的歷史上舉不勝舉,『有了紹爾,拜仁在場上就有了大腦。』貝肯鮑爾就曾如此評價這位技術細膩的愛將。
實際上,這也正符合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剛柔並濟』,擁有著眾多鐵漢的拜仁從不缺少前進的決心和勇氣,但正如德國媒體多次指出的那樣,當紹爾不在的時候,『拜仁就缺少了一個創造型中場』。無論是以前的埃芬博格、巴拉克還是今日的范博梅爾,都缺少紹爾那種穿透對手的能力,沒有那種可以穿針引線的調度功底。於是當紹爾不在的時候,我們常常會看到拜仁重兵壓境,狂轟亂炸一氣卻毫無收獲。《圖片報》曾有個經典的比喻:『拜仁炮火遍布整個山頭,擊中目標的卻寥寥無幾,紹爾作為司令官,能把所有的火力集中到一點擊垮對手。因此希斯菲爾德在擁有了巴拉克這樣的球員後,還在和他的拜仁一起癡癡地盼著紹爾早日回歸。』
成就:冠軍紀錄保持者
紹爾的天纔幫助拜仁一次次度過難關,也屢次率領球隊登上了榮譽的巔峰,在拜仁的這些年裡,紹爾已經收獲了8個聯賽冠軍,縱觀德甲歷史,即使是貝肯鮑爾這樣的天皇巨星也沒有親吻過這麼多次德甲金盤。
但真正讓紹爾成就最大的冠軍還是2001年度的歐洲冠軍聯賽。在這個賽季,拜仁接連遭遇了老對手皇馬、曼聯,這四場大戰中,紹爾貢獻了一粒進球兩次助攻,尤其是和曼聯一戰中,紹爾打進了鎖定勝局的一球,將拜仁送進了聖西羅的最後決戰。與瓦倫西亞的決賽中,雖然紹爾踢飛了埃芬博格創造的點球機會,但幸運的是,在最終的點球決戰裡,拜仁還是憑借卡恩的神勇表現最終舉起了象征歐洲榮耀的金杯。紹爾滿臉燦爛的笑容站在舉杯的埃芬博格背後,兩年前諾坎普球場的遺憾,這一刻終於得到彌補。
1998-99賽季的前半程,紹爾一直在和傷病抗爭,直到聯賽後期纔重新回到賽場,和拜仁一起提前三輪贏下聯賽冠軍,並一同前往西班牙,迎接與曼聯的最終惡戰。那場經典戰役中,重傷剛剛痊愈的紹爾沒有被安排進首發陣容,拜仁也早早的憑借巴斯勒的任意球取得了領先。下半場紹爾終於替補登場,沒過多長時間,他的天賦就得到了展現機會,一腳漂亮的吊射令舒梅切爾完全沒有反應,但門柱將這個原本勢在必進的進球擋在了門外。之後的情節世人皆知,曼聯最後三分鍾上演了驚天大逆轉,創下了三冠王的豐功偉業。然而奇跡和光榮的背後,卻是拜仁將士的無奈與辛酸,揚克爾、庫福爾等人號啕大哭,終生無緣歐冠的馬特烏斯無言以對,紹爾同樣黯然神傷,淚花在他的雙眼中閃爍。
好在命運沒有讓他永遠背負這個遺憾,兩年後紹爾就得到了彌補,他所獲得的俱樂部榮譽也足以與任何人相媲美,豐田杯、冠軍杯、聯盟杯、德甲、德國杯、聯賽杯……15年風雨歷程,紹爾與拜仁一同建起了後人難以逾越的豐碑。
傷病:世界杯的永遠看客
然而俱樂部成功的背後,紹爾的國家隊榮譽室裡中只陳立著一座歐洲杯,少年成名的他甚至從沒有獲得過在世界杯上表演的機會。1994年世界杯前,已經在拜仁成為主力的紹爾入選國家隊呼聲極高,但臨行前的突然傷病令福格茨只能放棄他。
『我只希望我可以健康。』紹爾曾經這麼說過。但多次的重傷剝奪了他本該擁有的舞臺。尤其在1998年之後,傷病更是成為了他最大的敵人,之後他甚至沒有完整的踢完過一個賽季。
最嚴重的傷勢自然是1998年的那次膝蓋韌帶傷勢,長達232紹爾的傷病一直他是揮之不去的夢魘,1998賽季他的膝蓋受傷,離開球場長達232天後,他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職業生涯還能否延續。此後他的膝蓋、大腿、背部的肌肉問題不斷,參加的比賽越來越少,德國媒體評價他『與傷病作戰的時間比在球場上作戰的時間要長得多。』
2002年世界杯前,紹爾錯過了聯賽中的16場比賽,整個賽季只有和勒沃庫森的比賽打滿了全場,之前作為德國隊的中場核心,他也錯過了世界杯預選賽的絕大多數戰役,德國隊1比5慘敗給英格蘭的『滑鐵盧』後,幾乎整個德國都在期盼他的回歸。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紹爾作出了令人吃驚的決定:退出國家隊。『傷病使我很難恢復狀態,我幫不了德國隊。對我來說,這是個困難的決定,我曾瘋狂地向往世界杯,但我知道,自己不能感情用事。當了12年的職業球員,我知道身體狀態的重要性。我已經有兩次教訓了。1998年,我以為自己能去世界杯,但最後還是因傷錯過了。而去年冠軍杯決賽,我也以為自己狀態恢復了,但比賽中我表現並不好。』德國隊就此失去了他們最有創意和技術最出色的球員,驚訝和失望的媒體甚至將他稱為『膽小鬼』、『懦夫』,紹爾卻堅持不更改自己的決心:保持健康,避免傷病,以便有更多比賽的機會。
這之後,連貝肯鮑爾都試圖勸說紹爾回歸國家隊,『要想成為一個偉大的球員,就一定要接受世界杯的洗禮。』但實際上紹爾本人又何嘗不期望能出現在這樣的大賽舞臺上,此前連續錯過兩屆世界杯後,紹爾曾說:『參加世界杯是我的夢想。』德國媒體也承認,如果他就此失去了登陸世界杯的機會,那麼『紹爾將成為足球史上最悲情的人物。』
可惜的是,傷病不遂人願,紹爾的夢想在連續的受傷中變得支離破碎,上天雖然賜予了他超群的技術和天賦,卻不給他在世界舞臺展示自我的機會,這樣的人生劇本充滿了悲劇。
終結:告別亦是永遠
就這樣,這位德國隊近10年來技術最出色的球員只為國家隊征戰了36場比賽,1996年歐洲杯年輕的紹爾沈浸在全隊的快樂之中,他靦腆而燦爛的笑臉被薩默爾巨大的光輝所掩蓋。而2000年歐洲杯他則成了全隊的核心,在前場如精靈一般游走,是那支老邁而平庸的德國隊中惟一一個亮點,甚至貢獻了德國隊在那屆杯賽上惟一的一粒進球,可梅赫莫特·紹爾注定只是紹爾,他不是上帝。他不能改寫德國隊小組出局的歷史,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人無法改變命運,卻能改變面對命運時的心境,在佛教的浸染下,紹爾逐漸地改變著自己,當年的狂妄小子不再喜歡在鎂光燈前表現自己,也不喜歡自己名字和照片出現在報紙上,更不喜歡參加球隊的社會活動,德國媒體開玩笑說:『紹爾有自己的星球,每次從體育場出來,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實際上紹爾只是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夠變得平靜,他說:『我希望媒體不要過多地注意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希望有一個完全正常的生活。』
他也開始平心靜氣地對待傷病,雖然受傷的日子仍然一如既往的頻繁而漫長,但只要復出,他就會盡其所能的表現。如今紹爾的每一次回歸都成為了拜仁球迷的節日,每當他開始恢復訓練的時候,德國媒體就開始歡呼,『年輕的獵犬跑得更快了』,紹爾現在顯然還不能像獵犬那樣狂奔,他的體力也已經不能承擔90分鍾的比賽,家庭在他的生活中也扮演起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受傷的那一段時間,我每天幾乎要睡將近10個小時。因為我6歲的兒子盧卡斯經常要和我一起睡覺,使我不得不再8點半就要和他一起上床。』紹爾笑著說。
然而足球在紹爾心目中的地位卻不會為此改變,『在看臺上抱著孩子看球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我是職業球員,一旦我站在綠茵場上,我的心就和拜仁一起跳動。』即便退役後,紹爾也不會真正的與足球、與拜仁說再見。他將進入拜仁管理層工作,他的生命仍會和拜仁聯系在一起,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梅赫莫特·紹爾都是永遠的拜仁赤子,是慕尼黑不老的傳奇,縱然歲月會打磨去眾多的記憶,卻不會令曾熱愛過他的我們淡忘那曾經榮辱與共的15載歲月。
鏈接·他人心目中的紹爾
『你們今天再次看到了,紹爾的價值何在,有了他球隊的攻擊力立刻提高了一個檔次。』——拜仁慕尼黑隊主力右前衛薩利哈米季奇
『紹爾是隱藏在前鋒身後的最佳攻擊手,如果我能多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更充分地體現他的價值,他總是在大家束手無策的時候想出撕破對方防守的好辦法。』——拜仁慕尼黑隊主教練馬加特
『我期待著紹爾重新回到球隊當中,有他在我身後,就像一堵牆,既給人壓力,又值得依靠。』——前拜仁慕尼黑隊主力前鋒埃爾伯
紹爾(Mehmet Scholl)
國籍:德國
出生時間:1970年10月16日
身高:177cm
體重:70kg
效力俱樂部:拜仁慕尼黑
曾效力俱樂部:卡爾斯魯厄
場上位置:中場
所獲得榮譽:
1996年歐錦賽冠軍;1994、1997、1999、2000、2001、2003、2005、2006年德甲聯賽冠軍;1996年歐洲聯盟杯冠軍;2001年歐洲冠軍聯賽冠軍;2001年豐田杯冠軍;1998、2000、2003、2005、2006年德國杯冠軍;1997、1998、1999、2000、2004年德國聯賽杯冠軍
林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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