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羅那與北京國安的比賽,是我生平看到的最詼諧、最和諧的一場比賽。
『中國隊加油』
在長途旅行和時差影響下,巴塞羅那隊員幾乎是在走的狀態中擊敗了奔跑狀態中的國安球員,所以3:0這一結果就是改成4:0、5:0也毫不足奇。就如現場一位國安球迷悲嘆的那樣:『玩不起來』!
談論比賽的技術內容已毫無意義,倒是賽場的詼諧氣氛極具娛樂性。不坐記者席而坐觀眾席,其視聽效果不亞於郭德剛的相聲。
賽前就有報道說每個看臺都有警方攝像機監視,將嚴厲打擊『京罵』現象,所以整場比賽沒有聽到著名的京罵。代之而起的是黑色幽默。
比賽開始不久,主席臺上方觀眾開始集體高喊:『中國隊加油!』很快被對面看臺以及主席臺兩側觀眾音貝更大的噓聲所壓倒。噓聲過後,『中國隊加油』的喊聲又起,又被一片噓聲壓倒。此起彼伏,配合十分默契。(沒有打錯字,他們沒喊『國安隊加油』,確實是『中國隊加油』。)
球場上最大的一幅旗幟是主席臺左上方的巴薩旗幟。巨大的旗幟下絕大部分是黑頭發、黃皮膚的球迷。這些球迷喊起了『巴薩!』於是有人狂呼:『賣國賊!』那人喊完『賣國賊』之後,卻仰天大笑,雖令人費解,卻頗有滄海一聲笑的氣概。
此後小羅在場邊熱身,准備上場替換亨利。有位爺們喊道:『小羅你過來,讓我給你簽個名!』
過了不久,國安隊換人時,又有球迷尖喊:『把我也換上!』這一次,是女聲。
雖然場上形勢一邊倒,場邊的墨西哥人浪卻波濤洶湧。不過人浪每回到了主席臺就嘎然而止,於是又有球迷高喊:『主席臺上坐的全是傻X!』又有人接著喊道:『要不中國足球咋能這麼慫!』
中場休息時,女廣播員反復朗讀『不許攜帶槍支、彈藥、易燃易爆物品進入場地』。英超賽場中場休息時聽慣了喇叭中『不許攜帶飲料瓶進入場地、不許在場地吸煙』這種軟綿綿的話語,因此覺得很新鮮、很生猛。
兩面人
賽場的氣氛極其和諧,和諧到了夢幻般的程度。巴薩進球時,幾位西班牙人在主席臺周圍巡游歌舞,身上披著五星紅旗。此時國安球迷也開始慶祝,紛紛把紙花拋向空中。
有個球迷舉著一張大紙板,上面是『GO, GO! BARCA』。 這張紙板的反面,寫的卻是『國安隊必勝!杜文輝加油』。這位球迷真是個兩面人。
球看得無聊,一些國安男球迷開始與兩位金發碧眼的巴薩女球迷套瓷。語言不通沒關系,可以通過手勢、臉部表情溝通。很快,國安球迷向兩位巴薩女球迷成功地遞上了『中南海』香煙,雙方有說有笑,和影時相擁相依。邊上兩位說西班牙語的巴薩男球迷對此瞪大了眼睛,一付茫然神情。
兩位和藹又美麗的巴薩女球迷很快成了眾人合影的對象,連手握攝像機的警察也加入了這一行列。
我很少在球場與人合影,這回在觀眾席上被如此熱烈和諧的氣氛徹底感染,完全融化,也與巴薩女球迷合個影。我照相時一貫表情僵硬,這一次卻笑得如此自然!
滄州司機
豐臺體育場沒有地鐵,比賽結束後人流如潮,打不到出租車。於是我就先在體育場附近一家叫做『喜涮涮小火鍋』的飯館吃晚飯。
一個多小時後吃完飯,不料道路上依然是成千上萬的球迷,還是打不到車。絕望中看到有輛車在路邊緩速行駛,是輛空車,我就大步向前,打開後門就鑽了進去。
不料司機說不知道賽特飯店在哪,我心裡就咯?一下。但此時此地,哪裡可能如此幸運地再次打到車呢?司機說他打電話找個向導。
向導來了,倆彪形大漢往車裡一坐,上了高速公路。我朝前面一看,果然沒有出租車司機的牌照。我心裡緊張了,發短信給朋友,請他每隔五分鍾給我打個電話,我不接,但佯裝通話。
好不容易進了復興門,車的前門開始松動,行駛中出現兩次無故開門的情況。而且司機在長安街上換車道的時候長時間壓線行駛,惹得別人的車狂摁喇叭。
到了建國門,司機無論如何不肯開到飯店。付了車費,卻沒有發票,只能自己吃進。一了解,原來他倆是河北滄州人,來北京開車只有三天!
下了車,纔注意到車頂確實沒有出租車燈。我惱怒地對司機喊道:『TMD我怎麼就坐上了你這樣的黑車!』司機把頭探出車窗,燦爛地笑著說:『咱們有緣。』
明年奧運我再來北京時,希望不要再有這樣的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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