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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足球賽,吵吵嚷嚷一個月,總算快要結束了。我不是球迷,連一個整場比賽都沒有看過,卻比看比賽的人還累。為什麼呢?因為我是男人。好像是世界杯賽開始不久,報紙上就有人寫文章,什麼『男人的節日來臨了』 ,什麼『男人天生愛兩樣,足球和女人,如果任選一樣,首先是足球』,如此等等。讀到這裡,我立刻臉紅起來,恨不得做變性手術,或者買副假發戴上,免得不看足球遭恥笑。
這類無關宏旨的事情,如果就這麼說說,那也倒罷啦,誰知天天『撞』上球。早晨散步剛出樓門,就走過來一位小姐,很有禮貌地說:『您好,請看世界杯。』接著遞過來一份小報,一看是某家小報號外。真邪性了,原來是遇重大事件,報紙出版號外滿街撒,如今世界杯也印號外,而且是天天早晨如此。如果我不接報紙,就等於公開承認,自己不是足球迷,不是球迷演繹下去,豈不是承認自己不是男人,在女同胞面前多丟份兒!得,不管喜歡不喜歡足球,只好接下這張號外。接下是接下了,當然不會認真看。
白天有朋友來電話,接的時間稍慢點兒,對方下邊的話准是:『怎麼,昨兒夜裡看球晚了,在睡覺吧。』同樣得顧這臉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哼哼哈哈,想以此搪塞過去。如果這位朋友,只是個一般球迷,那還好說,他也就不再糾纏;倘若是個『金牌』球迷,你就聽吧,他准得在電話裡論球,像體育解說員似的,滔滔不絕地講述,昨晚那場球,如何如何棒,或者如何臭,這時我只好豎著耳朵聽,不敢搭腔。
那麼,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這麼愛足球呢?我不知道,更不敢問,生怕自己露了怯。那天《長春日報》編輯來北京,請幾位作者吃飯,連我在內有四位男人,比我年長的有鄧友梅,比我年輕的有陳喜儒、程步濤,可是沒有一人談論足球,我有點奇怪。按照過去的印象,每當有足球賽事,真正的足球迷,十有八九是不會放過這機會的,總要說說關於足球的事。由此我斷定,這三位老兄老弟,可能跟我一樣,不怎麼喜歡看足球。我就試探著問他們看不看足球賽,回答的結果,令我非常欣慰,同聲說:『不看!』嘿,夠意思,總算找到不看足球賽的男人。
旅美華人作家李碩儒,有幾天沒來電話,我以為也是看球累了。就在我問過前三位不看球的男人的次日,碩儒來了電話,我就問他:『這幾天是不是看球賽哪?』他說:『不看!』終於又有一位男人,跟我一樣不看足球,心中的底氣更足啦。當我跟碩儒說起,男人看足球賽的事,他說:『其實都是從眾心理作怪,我就不信真的都是球迷。』由此碩儒還引申說:『有的人主要是太愛面子,見別人喜歡足球比賽,好像自己如果不看,就覺得不夠時尚似的。就像開私家車一樣,有的人明明經濟實力不夠,偏要買高檔車開,死要面子活受罪。在美國私人車都很一般。』至於足球迷們,是不是真的如此,沒有經過調查,不敢妄加評論。
不過有一點我敢說,即使看球的男人再多,總不會個個真迷,場場都目不轉睛。我樓前有兩棟22層高樓,世界杯比賽這些天,晚上都是燈光閃爍,如同從天而降的瀑布,連春節除夕都無此美景。我連續觀察多日,燈盞亮得多,准是球精彩,反之,就是一般賽事。有天夜晚11點鍾,幾乎每間房都亮燈,兩棟樓燈火燦爛,大概是這場球精彩。我猜想每盞明亮燈下,都會有個男人看球。可是,我照樣睡我的覺,享受夢中的快樂;待我一覺醒來,燈盞已經少了許多;再睡再醒來,燈盞已是稀稀落落,最後只剩下不過三五盞,看來這是堅持到最後的人,就是說,是無可爭議的真正球迷。
由此說來,說足球只屬於男人,男人不看足球就如何,大概並不是十分實際。總算找到不看球的男人,我纔敢於這樣大言不慚地說,不然打死我也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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