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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王義夫這個名字,我們總是能聯想起『神槍手』、『奧運冠軍』這些頭銜。但是作為教練、父親、丈夫的王義夫,我們又了解多少呢?廣州射擊世界杯賽期間,本報記者每天都在黃村賽場遇到忙碌的王義夫,幾天相處下來,記者看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王義夫。
我已經很久不練槍了
記者:這段時間,為了弟子們能獲得更多的2008年奧運會入場券,您忙忙碌碌得像個保姆,自己平時還訓練嗎?
王義夫:從十運會預賽之後,我就沒有進行訓練了。太累了,先休息一段時間,為年輕選手做保姆也是愉快的事情。
記者:那您還會參加北京奧運會嗎?
王義夫:只要國家需要,自己的身體允許,我也希望參加北京奧運會。現在隊裡進行了改革,選手參加比賽要根據隊內選拔賽的名次和國際、國內比賽的成績來定,而不是以前那樣由教練提名。所以到時候我能否參加奧運會,還得看自己的狀態和成績。
記者:這麼說您也沒有『綠卡』特權了?
王義夫:這樣纔對每一個選手公平,也是為了能更好地在北京奧運會上發揮水平。
記者:去年,您參加了一部叫做《深藍淺藍》電影的拍攝。觸電的感覺如何?
王義夫:這是一部兒童公益片,我大概演了幾十秒鍾的戲。當初劇組來找我的時候,我曾經推辭。但是聽說是一部兒童公益片,我就接了。那部戲,李寧、楊利偉等都有參加拍攝。公益事業不僅是一個運動員、教練的事,對孩子成長有益的事,我想全社會都應該去做。
徒弟拿冠軍感覺也不錯
記者:成為教練,您心態上有什麼變化?
王義夫:責任比以前更大了。以前只需要想著自己如何訓練好,保持好狀態。但是現在,我要考慮的是整個射擊隊。
記者:您覺得如何纔能使弟子們的競技水平獲得更大的提高?
王義夫:通過競爭、通過學習、通過磨練,這樣纔能提高隊員們的競技水平。
記者:您說過清華大學的學習經歷對您的射擊生涯有很大的幫助。這些幫助具體體現在什麼地方呢?
王義夫:(笑)你也一定是大學畢業吧。如果你不是大學生,你能勝任記者這個職業嗎?學習是一個系統的教育過程,通過學習能夠提高認知能力,不論是比賽還是其他。認知水平越高,處理問題的能力越強,在比賽當中打出好成績的可能性就大。如果認知能力不夠,把問題帶到比賽中,長時間沒有解決掉,就會出現更大的問題。如果認知能力強,問題就能馬上解決掉。
人的素質很重要,包括你們記者也是一樣。第一天當記者有第一天的感受,十年之後,你又有不一樣的感受。每段時間的感覺都是不一樣的,這就是工作和閱歷。生活中的很多東西都是在長時間的學習中得到提高的。
記者:最近,舉重冠軍鄒春蘭當搓澡工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作為一名在體育界長期工作的人,您怎麼看這件事情?
王義夫:我覺得,在運動員時期,運動員有國家體制的保障,退役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的一個自然規律。但在退役後,我們的運動員首先要到學校學習,進行系統的文化教育,這樣纔能有機會到社會中去參與競爭。無論你選擇哪個行業,只要盡心盡力去做,肯定能做好。我在省隊的時間比較少,基本上在國家隊。但是我發現省隊的隊友做什麼工作的都有,沒有一個固定的模式,主要是看自己如何去發掘自己的潛力。
記者:如果您不當教練,您肯定會有更多的時間來訓練,保持自己的競技狀態,力爭獲得第3枚奧運金牌。您對現在的選擇不後悔嗎?
王義夫:每一個崗位都有它的挑戰和價值。我們從事什麼崗位,首先要考慮國家的利益,而非個人的利益。只要能讓中國更多的射擊選手登上世界最高領獎臺,少我一個也無所謂。
女兒的理解最讓我感動
記者:聽說您女兒也曾經想練射擊?
王義夫:呵呵,是玩過一段時間。在我看來只是玩而已。我不願意讓她再練這個了,太辛苦。我和她媽媽都很尊重她自己的意見。她如果想練,我們會支持她;她如果不想練,我們也不會強求。對於她的選擇,我們不會乾涉,但前提是必須先把學習搞好。
記者: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您只拿到一枚銀牌。在機場的時候,您的女兒親吻了您的銀牌。
王義夫:沒錯!沒錯!金牌和銀牌,在老百姓和媒體眼中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我女兒卻不這麼看我。當時只有一個記者拍下了我女兒親吻我銀牌的鏡頭。我當時非常激動,心情非常復雜,險些就流下了眼淚。我那個時候就想:為了女兒,一定要再拿一塊金牌!
記者:您女兒是1991年出生的吧?
王義夫:是呀。那個時候我在挪威打比賽,所以給她取名叫威暘。
記者:聽說您夫人張秋萍(著名射擊運動員,現國家射擊隊教練)懷上孩子的時候,為了備戰1992年的巴塞羅那奧運會,險些放棄了這個孩子?
王義夫:這個怎麼說呢,說起來就話長了。我們運動員基本上都是在各自的訓練隊訓練,只有周末可以住在一起。我從來沒有想過不要這個孩子,真的,我夫人也是這樣。
記者:女兒應該快上高中了吧?
王義夫:她在清華附中讀初三,馬上就要中考了。現在是關鍵時刻,可有什麼辦法呢?我和她媽媽都是教練,沒有時間照顧她,她只能依靠自己了。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春節的時候,威暘來了廣州,和我相聚了幾天。前幾天,我參加中央電視臺的2005年體壇風雲人物晚會抽空回了北京一天。我帶上女兒一起去了。她說自己能照顧好自己,讓我放心。
記者:孩子這麼懂事,你們也挺感動的吧?
王義夫:是呀,聽著她的話,我的心裡真不是滋味。我們教練員和不少運動員其實都是這樣,放棄了很多和家人、孩子在一起的時間。比如陶璐娜,新婚不久就獨自到廣州黃村體育訓練基地參加集訓。但想想有人比我們更不容易,航天英雄楊利偉為了航天事業,也放棄了很多。尤其是他坐上『神五』到著陸的這段時間,他夫人所承受的壓力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有首歌叫做《常回家看看》,就像是寫給我們的。乾我們這行的都是這樣,把別人家的孩子培養好了,卻把自己的孩子耽誤了。
我欠妻子的很多很多
記者:我們發現您夫人也來廣州觀看世界杯射擊比賽?
王義夫:她是國家射擊隊步槍班的教練,來這裡有她自己的工作要忙。
記者:您認為自己作為父親是不合格的,那麼作為丈夫呢?
王義夫:也是不合格的。我對秋萍的照顧也很少。她懷孕的時候,我沒有能盡丈夫的責任照顧她。她生孩子的時候,我也沒有能留在身邊。我欠她的太多了。
記者:您夫人也是射擊運動員,對運動員的性質很了解,她會體諒您的。
王義夫:是呀,雖然我做得不好,但她還是很支持我。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我最後一槍打出6.5環只能獲得銀牌,並暈倒在賽場。回來後,我的情緒很壞,甚至想到了退役。秋萍當時對我說:『如果你要退役,我支持你。如果你願意打下去,我更會支持你。即使你以後失敗了,在我心目中,你還是你。』就因為她的鼓勵,我堅持下來了。
雅典奧運會出發前,秋萍在機場和我說:『作為奧運會的「六朝元老」,你曾經輝煌過,所以不要把個人的得失看得太重,保持一顆平常心,你就是勝利者。』也正是這句話,使我在比賽中一直保持平常心,最終獲得了金牌。
記者:夫人在您心目中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王義夫:她是我心目中最偉大的妻子。大家看我的人生覺得很成功,因為有很多金牌,但成功不僅僅是用金牌來衡量。我妻子也獲得了很多世界冠軍,她為了支持我放棄了很多東西,盡管她作為運動員沒拿到奧運冠軍,但她的人生同樣是成功的。如果沒有她,我是無法繼續射擊事業的,是她成就了我的成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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