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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完全籠罩三秦大地的時候,一身黑衣的朱駿拉著一個黑色皮箱,悄悄地走下了西安咸陽國際機場的扶梯。與他同行的除了兩個關系要好的朋友之外,還有皮箱裡整整100萬人民幣——當天上午剛剛從上海市區的某家銀行裡取出。
朱駿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把100萬人民幣帶在身上飛行了將近2000公裡,然後又堂而皇之地從西安帶了回去。事實上,現場分發獎金的承諾並沒有實現,100萬人民幣大多數時間就藏在西安建國飯店某個房間的保險箱裡,只是在賽前准備會上露了一下面而已……這是他為聯城這只魔獸帶來的血瓶,這只魔獸今天要撒野。
『他的工作就是游戲,他的游戲就是足球。從足球中獲得娛樂的快感,這大概就是朱駿經營上海聯城的心態。』以上評價並非出自於媒體,而是來自聯城俱樂部內部。100萬人民幣只是增加游戲刺激性的道具而已。對於一個正常的游戲者而言,當正常的游戲難度和游戲設置無法滿足其征服欲時,他就會想辦法提高游戲質量。在『魔獸世界』裡,游戲的難度和刺激性由電腦服務器控制,在足球世界裡,游戲的難度和刺激性由朱駿本人控制。
由此足以解釋為什麼賽前朱駿會專門召集記者希望爆炒異城德比的慘烈和火爆,並放出帶現金前往客場的豪言。朱駿永遠不會低調,作為純粹的游戲者,他當然希望游戲越刺激越好。由此也可以解釋為什麼賽前會有滻灞隊員神秘短信出現在聯城隊員手機上的傳言。記者曾經就此向聯城高層求證,這位高層人士淡然一笑,賽前這些東西,誰知道老板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3月11日,西安。3-10攝氏度。朱駿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和一件風衣在主席臺上看完了整場比賽。比賽過程中這位超級富豪一直在不停地發抖。事後朱駿說,對於第一場中超自己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冷』。
朱駿非常後悔坐到主席臺上來。事實上,一開始滻灞俱樂部並沒有在主席臺上安排朱駿的位置,因此招致了聯城俱樂部的強烈抗議。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和滻灞總經理王國林只打了一個招呼,沒有多說一句話。
當楊林攻進第一個進球之後不久,朱駿收到了中國足協謝掌門發來的第一條短信,這條短信讓他興奮不已,因此而變得戰栗感更加強烈。短信的內容只有6個字:『球隊變化很大。』據說朱駿現在經常以短信的方式與謝亞龍進行溝通,他們之間的關系正在悄然發生改變。在龍王去年年底二次造訪上海之後,朱駿開始否認自己曾經與謝亞龍之間發生過摩擦,相反他一再表明,聯城與中國足協之間有著很好的溝通,中國足球很有希望。
他的另外一個轉變是把球隊的指揮權完全交給了主教練。卡洛斯在技戰術問題上擁有了絕對的話語權。本場比賽之前,朱駿在用兵上只提了一個建議:讓王大雷首發上場。卡洛斯『批准』了朱駿的建議。『花那麼多錢請主教練來不讓他工作,錢不是浪費了?』朱駿似乎永遠善於否定自己,也就是短短幾個月之間,他的觀點還是自己在技戰術上應該擁有指揮權。『不懂足球?莫裡尼奧也不懂足球。』
不過大多數時候朱駿依然堅持著自己本色的特立獨行。當球隊無法順利進入客隊休息室時,這個聯城俱樂部的大老板又衝在了最前面,一腳踹開休息室的大門,把正在裡面聊天的警察請了出去。事後朱駿說:『我做得沒有錯,但是破壞公物,可以照價賠償。』
他更為『瘋狂』的言行並非破門而入。他甚至在賽前半真半假地告訴身邊的記者,IPHOX是九城在國外注冊的一個子公司,你們知道嗎?只不過大家一笑而過,沒有人當真。
因為始終抱著一個游戲者的心態,朱駿很快就忘記了自己的狂言,賽後回到酒店與記者聊天時,他又問起了一個讓人忍俊不禁的問題:IPHOX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公司?三句話不離本行,他馬上又問,IPHOX經營網絡游戲嗎?
這兩個有趣的問題證明聯城與滻灞之間的平局讓朱駿非常興奮。神經進入亢奮狀態的朱駿總是妙語迭出。比如他認為中超冠名愛福克斯並不好聽,倒不如冠名『魔獸杯』更加順耳。
他嘴裡剛說過不放衛星,但是因為抑制不住興奮,馬上又放了一個。有人問起足協杯賽的獎金,朱駿正色說:『看踢得怎麼樣,踢得好,就弄個幾百萬發發。』他依然對於去年的『武漢血案』耿耿於懷,不過朱駿絕對不是一個念舊的人,他也承認,去年的聯城隊就是一支『破隊』,所以乾脆賣掉。當然聯城不可能降級,如果聯城今年降級,自己會再買一支中超球隊。
因為腎上腺素過度分泌,朱駿不停地把平球說成贏球,在他看來,這場平局與贏球沒有本質的區別。『滻灞拿了1分,但是丟了面子,他們靠點球扳平,跟輸球沒有區別。』唯一的遺憾是帶來的100萬不能馬上全部發掉:『帶來帶去,沈得要命。』
他看不上滻灞隊,卻看得上滻灞隊的主教練。對於成耀東,以勝利者自居的朱駿仍然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他是年輕一代主教練中最出色的,朱駿說。能夠得到這個狂人老板如此高評價的主教練只有兩個,除了成耀東之外,另外一個是浙江綠城的主教練王政。
朱駿的最大滿足還是通過這場比賽聯城搞足球的能力得到了證明。所以他毫無前兆地突然談起了吳偉超。幾個月前朱駿親自出面挽留這位香港中衛,吳偉超考慮了兩天之後給出的答復是:申花的待遇更好。在這個時候提及,可見當時朱駿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於是他說,離了誰聯城都還是聯城,人家非要去打替補,我們也沒有辦法。
夜幕吞沒西安,游戲宣告結束。很盡興,很完美,也很快意恩仇。所有人准備休息的時候,作為游戲者的朱駿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3月11日晚,朱駿一夜沒有睡。他和西安的經銷商當晚一起走訪了當地的數十家網吧,了解『魔獸世界』的營銷情況以及玩家反饋意見。興奮加上疲勞讓朱駿第二天一上飛機倒頭就睡,腳底下就放著那個令人眼熱的黑色拉杆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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