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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現在,還能記起來到曼城的第一場比賽。
那時已經是2002年了,距離我那次短暫的英倫之旅,已經過了3年。那段間隔,我確實有些難受,就像一個嘗到了大餐味道的人,再也不能把米飯咸菜當作美味一樣,我無法讓自己那麼平和。
那天的天氣也很涼,不過,我熱血沸騰。幾乎沒怎麼思考,我知道我該露出我自認為迷人的微笑,我該向球迷們張開雙臂,但那天,我好像什麼都沒做,我給忘了——耳邊響著的,都是曼城球迷的掌聲和歡呼。英國球迷這點很可愛,他們對於新來的人,從來都不會吝嗇掌聲的。雖然我這張東方人的面孔,在英國賽場出現讓他們感到異常陌生。
那場比賽,我沒碰過幾腳球,更別提來個勁射或者掄上起勁的一腳了。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回來了。我的腦子裡,突然閃現小時候常看的《閃閃紅星》:『我胡漢山又回來了。』
回到中國聯賽的那段時間,開始時,我心裡還念念不忘要學英語,2000年,我就開始懶了。同樣的故事,又在2002年年底上演:那時,我重新回到英國聯賽已經1年多。在那一年,我找的家教,上了一年的英語課,可是我又開始懶了,我想在訓練後,有一個讓我橫躺豎臥的慵懶環境。盡管我每次都在想,下次該上英語課了,但這個下次,現在也沒輪上。
英國的生活單調、平淡,最適合家庭生活。
一個正常的中國人,到了英國這樣的環境,需要忍受多大的寂寞啊?中國人在玩上,花樣翻新,全世界中,中國人絕對是最會玩的。可是英國,晚上,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家裡,看看電視,到點睡覺。不過,在這裡,人與人之間,倒是很簡單。
我想,阿內爾卡應該不會忘記我的。
他是個不愛說話的人,性格上,有點兒拽,不太愛搭理人,不過他倒不是在裝大牌,他就是這樣的人。有時悶著臉一聲不吭,有時候又是秧歌又是戲的。他的車經常停在我的車旁邊,在他高興的時候,他就唱著衝我走來,『孫,以後我每天都給你唱首歌,我自己編的歌,怎麼樣,我還給你伴舞。』他說著,自己扭動腰肢。說實在的,別看這家伙傻大黑粗,但樂感還真不錯,扭動起來,真有那麼點兒非洲舞的節拍兒。他能一直扭到我們的更衣室裡。有幾個隊友在衣櫃門的背面,貼著裸女的大照片,我想,這是文化的不同。至少我清楚,在中國球隊的更衣室裡,這樣的場面不會出現,領導們肯定早就動手撕了。雖然他們也可能喜歡,在訓練前後看看美女的玉照。
如果說到朋友,我想提提小賴特,我們可是在一起吃過飯的。
他喜歡我朋友韻的中餐館,我們經常在那裡碰上。韻是一個非常不一般的香港人,想起他的時候,我的心中總是帶著感動,我在曼城的很多事務,都是他在幫我。他是曼聯的球迷,每次我要看曼聯隊的比賽,都是他給我弄票,他總是有辦法。因為,曼聯的很多人,都是饞嘴貓,我經常能看到曼聯的球員在他這裡吃飯,小貝啦,魯尼啦,我們多數是裝做沒看見對方,實在眼神躲不開,往往微笑的點點頭,離得遠遠的。我知道,這些人在給韻球票,韻比大多數英國人都有辦法。
2005年年初的時候,一次很巧合的事情,我現在還能記得,我們隊的很多人在韻這裡聚會,而正巧,曼聯隊的一些人也在這裡。我們互相沒有說話,但都望著對方笑。德比,看起來渲染得很凶,其實那是一種氛圍,炒作出的氛圍,真正在一起,誰也凶不起來的,都是踢個球而已。
我受傷的時候,韻總是弄到曼聯的球票,讓我和他一起去看球。曼聯的球迷能認出我,但都是點頭微笑而已,德比的激烈,應該是在場上的。不過,有些地方確實讓我很謹慎。那次,金松來我這裡,非要讓我帶他看看曼聯的主場老特拉福德,還有他們曼聯的專賣店。那裡我是注意的,我知道他想和曼聯的專賣店合影,但我不敢走出去給他拍照,這裡是曼聯的停車場,我不願引起別人的歧義,我只好躲在車裡,然後開開車門很快的給他拍了一張。我當時想,我閃得可能比閃光燈還要快。
哦,小賴特。
他離開我們球隊的時候,我挺傷心,但同時也為他高興,畢竟,他去了切爾西。第一次對他有印象,那時他還是英格蘭國青隊的隊員,他在我們隊的一場比賽中,竟然從對手的胳肢窩底下鑽了過去,速度還快,就像個泥鰍。05年初,英格蘭和北愛爾蘭的一場比賽,在曼聯的球場打的,小賴特,還有他的表弟,以及他的養父,著名的老賴特,他們坐在我隔壁的包廂裡。老賴特的名望很高,至今還有眾多球迷向包廂裡的他致意,我知道,小賴特有朝一日,也能像老賴特一樣出名。
我不喜歡的是舒梅切爾。
最初我以為是我自己的問題,但很快,我就發現,我的隊友們都跟我一樣,據說他以前在曼聯的時候,也是不受歡迎的人。他的水平沒問題,絕對是世界級的,不過,為人方面,太難交往了。外界只知道他是個大嗓門,但很多事情,外界都可能不知道,我想,任何一個人,在被別人用聲嘶力竭的聲音罵著,也不會愉快工作的。到英國踢球,我唯一一次和隊友吵架,就是跟他。那天是訓練課,有個球離他很近,他卻一定讓我把球給撿回來,我沒理他,他就開始罵,這下我也火了,什麼話都罵了,反正你能想象出的罵人話都罵了,先是英語的,後來我急了,就是中文了。不過,我們沒動手,被隊友拉開了,要是真打,我還得掂量一下,可能得用點兒技巧。畢竟,這家伙是又高又壯的,我還不一定打得過,弄不好會吃虧。
基岡在歐洲太有名了。
我在漢堡,纔真正體會到球星的魅力,一個多年不踢球的人步入漢堡球場,幾乎所有的觀眾都在向他歡呼致意,當時我都有些呆了。他太結實了,我經常在望著他的第一眼時,心裡就湧上一個念頭,這人的肩寬難道能超過他的身高?他逗笑的本事一流,雖然我很多時候聽不懂。這是一個魅力四射的人,有他在你身邊,你不會感覺寂寞和懮愁。皮爾斯很朴實,但也許曼城就需要這樣務實的教練,他開著一輛5系的寶馬,我問過他,為什麼不開輛7系的,他說,因為基岡當時開7系,他就只能開5系了。
英國的球很難踢的。
100場?我沒有這個概念,我常常是只想著下一場比賽而已。如果說很多歐洲大牌球星是在享受足球,我只能說我在這裡堅持足球,堅持到打下一場,再下一場。中國人的身體,其實並不適合這項激烈的運動,我覺得亞洲的球員,要想達到像小羅、亨利這樣的層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崇拜姚明,他是真正的民族英雄,經常會有隊友問我,你們中國人是不是很矮,我就反問他:知道姚明嗎?
我還會堅持,也許下一個寒冷的日子,你們又會告訴我,繼海,你已經達到了N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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