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風未禁,毒風又起,都說狗年旺旺旺,可中國足球卻是兩眼淚汪汪。
隨著『劉建生案』浮出水面,存在已久卻又讓中國足球不願直面的球員染毒問題終於被搬到了臺面上。而現在,人們在關注『劉建生案』的同時,也更加渴望獲知一個真相———中國足壇到底還隱匿著多少癮君子?!江湖事,江湖人知道。
『抽個煙、吸個粉,邁著兩條小短腿;瞪個眼、撅個嘴,手裡拎瓶礦泉水……』臺上的DJ賣力地喊著號子,臺下的俊男靚女忘情地扭腰晃臀。這是南方某市的一個大型演繹吧,對外號稱『在這裡只有想不到,沒有玩不到的東西』。
二樓的一間VIP包房內,一個留著『毛寸』的年輕男子正手扶落地窗,與同屋的男男女女一起亢奮地甩著腦袋,即便是脖子上那條粗得異常誇張的黃金項鏈抽到了臉上也全然不覺。『毛寸』是某中超俱樂部的中場主力,『嗨曲』開始前大約10分鍾,『毛寸』搞來了兩片『迪士高餅乾』(搖頭丸),此時正是藥勁發作的時候。『毛寸』也是這家演繹吧的常客,他喜歡以這種方式來耗盡球場上剩餘的精力……
這是記者很久之前與一名球員朋友到酒吧聊天時親眼所見的一幕。對於『毛寸』這樣的球員,圈裡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用一名球員的話說:『嗑藥的,現在哪個隊沒有?』
個案1
球員W:效力於北方某中超球隊,曾入選國家隊,經常嗑藥不敢比賽。
經典語錄:『煙是彈跳,酒是爆發。』
據知情人透露,最早一批染毒的球員出現在南方。不過近幾年,北方球員跟進勢頭很猛。其中,北方某中超球隊的W因為經常服用搖頭丸,以至於擔心興奮劑檢測不過關長期不敢參加比賽的事,在圈內幾乎已經盡人皆知。
W的足球生涯可謂一番風順,從國少到國青都是鐵打不動的主力。進入一隊後, W很快便在甲A聯賽中嶄露頭角。2000賽季過後, W就已經被喻為是國內最好的邊前衛之一。『他那速度,就跟跑車似的,一起動就看不著尾燈了……』隊友經常這樣形容W的特點。
由於在聯賽中表現出眾, W還入選過國家集訓隊。盡管W沒能迅速在國家隊中站穩腳跟,但一位教練對W卻非常有信心:『國家隊早晚會有他的位置。』
然而,年少得志的W卻是一個自律性極差的球員。隨著收入劇增, W開始頻繁出入娛樂場所。曾有隊友對W進行規勸,但W卻不屑一顧地說:『煙是彈跳,酒是爆發。』
很快,單純的玩樂已經滿足不了W的欲望, W與隊中的大哥級球員Y混到了一起。在Y的『調教』下, W不僅加入了賭球的行列,還染上了嗑藥的惡習。 W終於為自己的放縱付出了代價,隨著身體狀況和比賽狀態不斷下滑, W逐漸淡出了主力陣容。
2004年年底,劉建生因尿檢呈陽性被中國足協禁賽。一時間,中國足壇掃毒之風甚緊。
由於擔心自己嗑藥一事會東窗事發, W只好以身體有傷為由暫時離隊回家『休養』。直到劉建生被禁賽一事漸漸平息後, W纔重新回到隊中。教練組也不希望W就這樣頹廢下去,為此隊醫經常給W注射一種藥物,想盡快幫其排出體內的毒素,以便能夠重新登場比賽。
不過, W並沒有就此與毒品劃清界線,在私下裡, W仍然混跡於各大娛樂場所。2005賽季開始後,教練組曾幾次想安排W出場比賽,但W都以有傷為由『謝絕』了。『明擺著的,他還在玩那些東西(搖頭丸)。所以他不敢打比賽,怕萬一趕上尿檢查出問題來。我們現在也不敢用他,出了事兒誰也擔不起責任。』有教練在談到W時不住地搖頭。
去年, W的年薪從近百萬銳減到了20萬。即便如此,俱樂部仍然覺得錢花得冤枉,一位官員恨恨地說:『他現在跑兩圈都呵哧帶喘的,哪還能打比賽?基本跟個廢人差不多了!』
個案2
球員H:北方某隊新秀,為嗑藥四處借錢,終因隊內『搖頭』自斷前程。
隊友惋惜:『聽說他連份工作都沒找到。小小年紀就這麼毀了。』
同W一樣,曾在北方某隊效力過的H也屬於主動嗑藥的球員。
H是1983年出生的球員,但他的『嗑藥史』卻很長。知情人透露,從2001年開始,經常與社會上人員接觸的H就已經開始吃搖頭丸。當時H剛剛進入一隊,暫時還打不上比賽,每個月只有一千多元錢的收入。
H最初經常到迪吧嗑藥,時間一長, H的手頭兒變得異常緊張,只能頻繁向隊裡的老隊員借錢。後來為了節省開銷, H乾脆將搖頭丸帶到隊裡服用。『 H在隊裡吃搖頭丸的時候,都是在自己的房間裡,用隨身聽放迪廳的嗨曲,然後戴著耳機在那不停地搖。』然而沒有不透風的牆,隊裡上下很快就知道了H吃搖頭丸的事。
教練組多次對H進行教導,但已經嗑藥上癮的H卻不思悔改,結果俱樂部只好將H掃地出門。
『聽說H現在混得挺慘的,連份工作都沒找到。小小年紀就這麼毀了,確實挺可惜的。』隊中的一名老隊員感嘆說。
個案3
球員C:南方某隊主力,壞了『莊家』好事被下藥。
痛心回憶:那時球隊面對的環境太復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罪人了。
當然,並不是所有染毒球員都是甘心情願『下水』的。南方某隊的核心球員C向記者透露,有些球員確實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下藥』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無可奈何。
C最初效力於東部沿海的一支球隊,該隊所在的城市賭球之風異常猖獗,幾乎每場比賽都有地下莊家開盤。在2003年上半年的一場比賽中, C所效力的球隊主場作戰,但由於客隊實力很強,莊家開出了客隊讓半球的盤口。 C回憶說:『當時多數人押的都是我們隊輸球。』
不過,那場比賽並沒有按照莊家預期的方向發展,客隊盡管在場面上佔盡優勢,但卻始終得勢不得分,反而在最後時刻被C攻入了制勝一球。『贏球以後大家都挺高興的,晚上就到了一家夜總會去玩。』 C介紹說,當時他跟隊友玩得興致很濃,一直到凌晨一點多鍾纔准備離開。然而在等待結賬的時候,幾名男子走進了他們的包房。其中一名矮個男子拿著兩杯啤酒。
『我跟那幾個人不熟,但我知道他們是「坐莊」的。那場比賽可能讓他們輸了不少,所以肯定是看我不太順眼。』果然不出C所料,矮個男子將手中的一杯酒遞到了C面前:『踢得不錯呀,來,喝一杯吧……』
『當時如果不喝,肯定就要鬧出事來,這幫人都是有背景的,得罪不起,除非是不想在這個隊繼續踢了。』 C只好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隨後與隊友一起匆匆離開了夜總會。『喝完以後,對方也沒再說什麼,我就以為沒什麼事了。可上了車就覺得不太對勁,酒裡肯定有東西(毒品)。』
2003賽季結束後,盡管俱樂部極力挽留,但C還是堅決遞交了轉會申請。現在, C已經成為了南方某隊的核心球員。不過回想起當初被人下藥的一幕, C仍舊是心有餘悸,『當時那個隊所面對的環境太復雜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罪人了,然後人家就找個時機害你一下。據我所知,那時候隊裡好幾個人都有過類似的遭遇。』
問責
一些球員認為球員染毒與相關部門監管力度不夠有關。
質疑漏洞:『這麼多年了,我們隊只被抽檢過4名隊員,而我一次也沒輪上。』
劉建生涉毒被警方抓獲後,曾有遼足隊員表示:『老六太背了,嗑藥的又不是他一個。』的確,劉建生僅僅是中超球員染毒的冰山一角。事實上,在中超球隊中,跟毒品沾邊的球員不在少數。那為什麼這些球員卻能夠『平安無事』呢?
一位教練的話頗為耐人尋味:『哪個隊出了這樣的隊員,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所以俱樂部一般都會「低調」處理。真要是把事情捅破了,俱樂部和球隊都要負連帶責任,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而有隊員認為,之所以有這麼多球員沾上了毒品,主要是因為相關部門的監管力度不夠。『我們現在的興奮劑檢測都是抽檢,如果抽到了哪場比賽,雙方只需要隨機各抽出兩名隊員(負責興奮劑檢測的工作人員將雙方參賽球員的名字寫在紙條上,然後分別裝入兩個口袋,由雙方球隊負責人從裝有本隊名單的口袋中抽取參檢隊員。)參加檢測就可以了。這麼多年了,我們隊只被抽檢過4名隊員,而我一次也沒輪上。』
該隊員透露,很多染毒的隊員正是因為很清楚被抽檢的幾率不大,所以纔無所顧忌地放縱自己,『真要是突然進行全員檢測,有的隊可能要有好幾名主力隊員被禁賽,這絕不是誇張的說法。』
無知之過?
成都一女子吃了20顆搖頭丸,經醫院搶救撿回一條命,卻落下了肌肉顫抖癥(四肢總是不由自主地顫抖不停),這是近期網上點擊率很高的一條消息。如果繼續在網上搜索『搖頭丸』,還會發現這種有著『快樂丸』之稱的藥片除了讓人短時間內極度興奮外,實在不會讓人有什麼快樂可言,導致心髒病、腎衰竭、損傷腦細胞……倒是它的強項。
現在可以負責任地說:吃搖頭丸有害無益!
本以為這樣一個淺顯的道理早已盡人皆知,沒想到在球員中卻有相當一部分人不知道搖頭丸是『毒藥』。在整個調查過程中,有幾名球員向記者表露了同樣的觀點———『吃搖頭丸沒啥事兒,藥勁過去以後和正常人一樣,跟吸毒是兩回事。』
這些球員的智商絕對沒有問題,那麼有了以上的言語就只能被理解為對毒品的『無知』。所以,在球員當中普及一下毒品知識已經成了當務之急。否則一些無知無畏的『癮君子』弄不好就會借著酒勁在戒毒所門口晃腦袋。
其實,中國足球例來不缺少宣傳教育。遠的不說,就在去年某中超俱樂部還轟轟烈烈地帶著大隊人到工廠去體驗生活、接受教育。而同樣也是這家俱樂部的球員,沒弄明白踢球與吸毒的關系,結果鬧得滿城風雨。也許這家俱樂部的老總現在正在後悔———當初貼兩張戒毒海報多好,那不比去趟工廠管用多了!
吃了20顆搖頭丸的成都女子正在渾身顫抖,好在中超賽場上,我們還沒有目睹哪名球員抽搐不止。攝入量有限,這應該是多數染毒球員現在唯一可以慶幸的地方吧。不過剛想到這裡,記者卻接到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電話,一名球員半開玩笑地對記者說:『你不是想知道吃搖頭丸什麼感覺嗎,晚上去迪吧試試不就知道了?當記者的應該親身體驗纔最具說服力……』
心情沈重!一方面是反思自己夠不夠記者的標准,一方面是替這名球員擔心———如果他看到那篇點擊率很高的文章時,會不會先冒出一句粗口,然後以一種自嘆不如的聲調說:『人家還是個女的呢,吃過的搖頭丸比我吃過的還多!』
請您文明上網、理性發言並遵守相關規定,在註冊後發表評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