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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歲的劉曉雷在山東濰坊做建材代理,事業有成。他有一個溫柔的妻子和一個上小學五年級的女兒,家庭幸福。
但7月23日這一天是個轉折,這個幸福的家庭正瀕臨破碎。
劉曉雷是一名狂熱的球迷,曾經多次攜帶妻子前往青島和濟南觀看甲A和中超比賽,是一個『雙棲球迷』。除此之外,他也是一名狂熱的業餘足球運動員,從7歲就開始踢球的劉曉雷已經有30年的球齡,在濰坊魔鬼隊的球齡也將近20年,出事前他是濰坊魔鬼隊的主力中場。
7月23日這天,劉曉雷把裝備准備齊全之後,和妻子女兒告別,然後與『濰坊魔鬼隊』全隊一起趕赴淄博,參加『魯中杯業餘足球聯賽』最後一場和淄博神來星期天隊的比賽。臨行前妻子特意囑咐他:在球場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然而,劉曉雷和他的妻子都沒有想到的是:悲劇發生了,23日上午的那次告別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的告別。23日下午再見面時,劉曉雷已經躺在淄博中心醫院的危重病床上,『死亡的可能性非常大。』這是醫生的診斷。
球場暴力在沒有預兆中發生
7月23日這一天淄博的天氣並不是很好,山東很多地方都下起了雨,但濰坊魔鬼隊和淄博神來星期天俱樂部隊的比賽,還是如期在這天下午3點半在淄博職業學院的場地上舉行。這場比賽將決出這次杯賽的冠軍。
沒有任何兆頭預示著會出現悲劇。『在之前的五輪比賽中,參賽各方都非常友好,雖然這場比賽事關冠軍爭奪,但由於是業餘聯賽,沒有人想到會出現意外。』濰坊魔鬼隊的一名隊員在26日接受記者時說。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比賽進行到65分鍾的時候,場上的比分是3比3,濰坊魔鬼隊在三度落後的情況下頑強地扳成了平局,這或許讓神來星期天隊變得浮躁起來。這時,淄博星期天隊11號前鋒在魔鬼隊守門員抱住皮球的情況下衝撞了守門員,魔鬼隊6號後衛隊員認為對方是故意犯規,推了星期天隊的11號隊員一把,11號隨即倒地。
『這個時候,我們也感覺氣氛比較緊張,開始喊話,想讓隊員冷靜,但讓我們意想不到的是,場外一名球迷和一名神來星期天隊的教練衝進了球場,一拳把我們6號隊員打倒,場面立刻混亂了起來。』濰坊魔鬼隊一名負責人告訴記者。
在濰坊魔鬼隊禁區內非常混亂的時候,悲劇卻在另一個地方發生,魔鬼隊中場球員劉曉雷受到了攻擊。『我們注意到,淄博方面一名球員衝向了劉曉雷,一個飛腿把劉曉雷踹倒,然後大約五六名隊員湧上去開始圍攻躺在地上的劉曉雷。』濰坊魔鬼隊一名負責人說。
意識到情況危急的濰坊隊很快把劉曉雷解救出來。然而,此時的劉曉雷已經躺在地上毫無反應,『當時只見曉雷臉色青紫,兩眼翻白,似乎已經不行了,心跳也逐漸衰竭。』濰坊方面的一名隊員介紹。淄博星期天隊參與圍攻的人這個時候也傻了眼,停止了動手。濰坊方面的教練員開始緊急對劉曉雷進行心髒按壓和人工呼吸,淄博方面有關人士也迅速打通了120急救電話。
10分鍾之後,淄博中心醫院120緊急救護車迅速地趕到了淄博職業學院球場,把劉曉雷送進了淄博中心醫院。
劉曉雷『死亡可能性非常大』
送到淄博中心醫院時,劉曉雷已經停止了心跳和呼吸,醫生隨即做出了初步判斷:腦乾受傷,可能猝死。但醫院還是立刻給劉曉雷進行了緊急救助,接上了呼吸機,經過緊急治療,劉曉雷恢復了心跳,並可以依靠呼吸機呼吸,但至今無法自主呼吸。
26日晚上9點,記者趕到了淄博市中心醫院11樓危重病房。在病房外,記者見到了劉曉雷的妻子王倩(應當事人要求,姓名為化名),她正和劉曉雷的妹妹在一起。見到記者,王倩很激動:『我這幾天一直哭,淚水都哭乾了,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好好地從家裡出來,現在卻躺在病床上,以他的身體,如果沒有遭遇非常嚴重的傷害是不可能這樣的。』劉曉雷的妹妹告訴記者,她的嫂子前幾天情緒更激動,現在已經基本恢復了平靜。
記者想向危重病房的護士詢問,但護士表示要立刻和醫生進行聯系。在另一側的醫生辦公室,記者見到了一名醫師。不過,對病人的病情,這名醫師卻非常為難:『按照醫院的規定,我們無法給你提供具體的病情。不過,我們為此作了最大的努力,醫院書記、主管副院長、兩個主任醫師都參與了搶救。我們還會盡最大的努力搶救的。』對記者希望給病人拍照的要求,這名醫師很無奈地表示,根據醫院紀律是不能拍照:『否則我承擔不起後果。』
王倩和劉曉雷的姐夫告訴記者:『醫院在進行了CT檢查之後,認定劉曉雷受到外力傷害,造成第一個頸椎和第二個頸椎錯位,壓迫了中樞神經和頸髓。醫院都對危重病人評分,劉曉雷的評分為3分,是屬於危重病人中危重級別最高的,死亡的可能性非常大。即便從最好的角度看,劉曉雷也將是高位截癱,這意味著劉曉雷即便能夠活下去,頸部以下也將失去反應。』
記者隨即諮詢了一名醫生,該醫生表示:『病人如果失去呼吸和心跳的話,腦部肯定受到損害。從醫學角度上說,如果心跳停止5到10分鍾,那麼意味著腦細胞會供氧不足,這樣的話,病人將可能死亡。根據劉曉雷的情況,考慮到他受傷後救護車趕到球場再返回醫院的時間,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心跳停止的時間可能不止10分鍾,那麼他即便不被宣告死亡,其大腦也將受到嚴重的傷害。而且從現在的情況看,劉曉雷死亡的幾率非常大。』
病人家屬沒有放棄最後的努力。在記者26日到達之前,來自濰坊和省會濟南市等地的醫療專家都前往淄博醫院進行了會診,26日晚接近12點,來自北京的解放軍301醫院的一名專家也趕到淄博中心醫院參與會診。截至27日凌晨1點記者發稿時,會診結果還沒有出來,『劉曉雷死亡幾率非常大』的危險也沒有解除。
受害家屬:沒有人來當面道歉
濰坊魔鬼隊一名負責人26日晚向記者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後還感到後怕:『當時的局面根本無法控制,場面一片混亂,幾乎就是群毆。我們人少,不想惹事,但沒有辦法避開。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們非常悲痛,也非常氣憤,我們希望有關人受到懲處。在這個過程中,濟南有一家電視臺拍到了當時的斗毆場面,雖然當時個別淄博人員試圖搶下這盤錄像帶,但錄像帶還是被記者保護了起來。這盤錄像帶也被警方得到了,這是還劉曉雷一個公道的重要證據。』
該名負責人同時客觀地評價了淄博警方:『淄博警方的反應是非常迅速的。』
劉曉雷的妻子王倩對記者表示:『雖然淄博方面有人在醫院負責這個事情,也出了部分錢,但我們也主動支付了很多費用。另外,我感到難過的是,在事情發生後,他們沒有人來安慰我,沒有人來當面道歉,這不應該。』
在采訪中,記者的心情非常沈痛,一個本不該發生的悲劇發生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就此毀於一旦。雖然淄博方面在處理這一不幸事件方面的積極態度給受害一方一些安慰,但留給人們的思考又在哪裡呢?
組委會負責人之一、濰坊魔鬼隊前任老隊長、同時也是受害人劉曉雷的姐夫李偉(應當事人要求,姓名為化名)在見到記者後一個勁地掉眼淚:『這個事情的處理自然要由警方來負責,但我們心裡太悲憤了。我是看著曉雷長大的,我們也是20年的老隊友了,他有妻子、孩子,還有岳父、岳母需要照顧,如今他瀕臨死亡,我都不知道這個家庭該怎麼辦。』而劉曉雷的妻子王倩一直守在丈夫病房外面:『孩子我就放在家裡了,我不知道以後怎麼過。』
李偉也告訴記者:『不管怎麼說,劉曉雷用自己的鮮血給了中國業餘足球比賽敲響了警鍾。我自始至終參與了這個事情,應該說我們的組織還是比較完善的,在23日上午10點,我們4個隊還召開了聯席會,著重強調了賽風賽紀,這次比賽也辦理了保險,指定了醫院,此外每個隊還有5000元的保證金,可以說在所有的業餘聯賽中,我們算是非常規范的了。但這也避免不了悲劇的產生,我感覺最關鍵的就是執行上,比如說安全問題,這次比賽的時候球迷就在場邊,安全怎麼保證啊。』
李偉表示:『我希望這個血的教訓能夠給所有業餘足球愛好者一個警誡,要知道,保護別人的安全就是保護自己的安全,你把別人傷害了,自己也肯定會受到懲罰。我希望更多的業餘愛好者能夠明白這個道理,這也是我願意接受采訪的一個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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