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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前,荷蘭小城烏德勒支在中國球迷這裡一只是一個陌生的符號,很少有人知道新一屆的世青賽將有部分賽事在這裡舉行;一個星期後,伴隨著中青隊的到來,這座擁有26萬人口的寧靜小城不僅注定不再平靜,而且更為重要的是,21位中國青年球員的命運將和這座小城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對於世青賽的主辦者國際足聯來說,四年一度的這項青年足球的頂級賽事只是一項計劃之內的工作,24支球隊的52場比賽和四年前並沒有太多的不同,但是,對於參加這項賽事的504名年輕球員來說,這卻極有可能成為他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至少,對於21名中國青年來說確實如此。只是,當兩年前就已經成為國腳的周海濱和趙旭日期待著三天之後同土耳其隊的交鋒的時候,他們可能並沒有意識到,等待著這支中青隊的雖然是一樣的比賽,卻是不一樣的啟航----在中國青年隊出征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哪一支球隊還沒有比賽,就已經被媒體普遍看低,而且是將問題的矛頭直指主教練的……
克勞琛其人,究竟他是怎樣的一個教練?
很多中國球迷習慣於將克勞琛與施拉普納或者阿裡·漢相提並論,因為他們都是盡人皆知的『德國派』。但是,與這兩位前中國國家隊主教練有著本質區別的是,克勞琛並不中國足協的『僱員』,也正因為如此,盡管包括中國足協『掌門人』謝亞龍在內的多方人士對他的備戰工作提出了批評意見,但他依然可以『我行我素』。在諸多中國媒體眼裡,這無疑是一種『頑固透頂』,再加上前方代表中國足協坐鎮的馮劍明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不同意見,克勞琛自然而然地便成為了一個『反面教材』。中國足球雖然從來不缺乏批判與否定精神,但是如此官方地並公開地批判並否定一位在任的外國主教練,這應該還是第一次。
在剛剛由田徑中心『轉行』而來的謝亞龍眼裡,克勞琛的最大缺點就是訓練量不夠,以致於明顯地影響到了隊員們的體能。這不僅與他熟悉的『田徑理念』不相符合,與國家體育總局力倡的『三從一大』更是背道而馳。所以,還是在4月份赴德考察的時候,他就已經冒出了一句:『如果(克勞琛)不行,你(朱廣滬)就上!』很顯然,這句話不僅讓中方工作人員及教練後來『彈劾』克勞琛有了『理論依據』,而且也讓克勞琛有了與中方人員『對抗』有了現實依據----誰又多少沒有一些逆反心理?!所以,當5月9日傳來中國足協將派遣朱廣滬前往德國『督軍』的消息時,中方人員第一時間的反應是:『足協派朱廣滬接替克勞琛來了!』而克勞琛的反應則是:『朱?他來德國乾什麼?!』
最終,朱廣滬應中國足協的要求,在一個月之內第二次出現在了巴特基辛根,但是他隨身攜帶的『雞毛信』並不『倒克』,而是『挺克』。這無疑讓中方人員多少有些失望,而讓克勞琛多少有些喜出望外。在德國停留了一個星期後,朱廣滬帶回的信息更是對克勞琛有利:『我在德國期間一有空便會和克勞琛交流業務,我們總共進行了至少五次交談,每次的時間都比較長,在一個小時左右。通過交談可以發現,克勞琛確實是一位非常有想法的教練,而且從中青隊備戰的情況來看,應該說也還是相當不錯的。另外,客觀地說,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中國還沒有哪位教練對世界上國青同年齡段球隊的了解可以超過克勞琛。俗話說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所以說在世青賽還沒有開打的情況下就急於否定克勞琛,至少缺乏足夠的理由,畢竟大賽是看結果的,克勞琛究竟是一位怎樣的教練,他帶隊在世青賽上所取得的成績纔是真正有說服力的。』
值得一提的是,克勞琛的觀點竟與朱廣滬有著驚人的相似:『現在就急著否定我還不是時候,等到世青賽結束之後再評價我也不遲!』對於有著40多年執教經歷的他來說,顯然也明白在足球領域從來都是『不論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克勞琛此時的這種態度,很容易便讓人想到2001年十強賽前的米盧,因為對他帶隊在熱身賽中的表現感到失望,當時呼吁讓他下課走人的不僅包括了中國足協的諸多官員,而且包括了更多的國內媒體。雖然現在還沒有任何理由確信目前的克勞琛就是當年的米盧,但是,這至少也是提供了一種思維,那就是在被拉出來『騮騮』之前,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究竟是『騾子』還是『馬』?
不過,德國足協顯然已經認定克勞琛就是一匹『馬』,在意識到中國足協對克勞琛的懷疑之後,德國足協的秘書長便已經對著謝亞龍等人開誠公地表達自己的觀點:『我們認為中方教練與克勞琛之間出現的矛盾,主要是因為對足球有著不同的理解,但是,我們不僅相信克勞琛有能力帶好中國隊,而且認為在他的帶領之下,中國隊也一定能夠取得理想的成績。』
也許有人要問了:矛盾重重之中,德國足協的態度真的這麼重要麼?答案是:當然重要。原因很簡單,中青隊赴德集訓,這個安排在很多人看來是中國足協與巴特基辛根市的合作,但實際上,此次合作是建立在中國足協季德國足協之間的,德國足協不僅找來贊助商為中青隊安排了巴特基辛根這個集訓地,而且還花錢僱來了他們信任的克勞琛。中國足協如果試圖拋開克勞琛『鬧革命』,又哪裡有這麼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對於好多針對克勞琛的『批評與否定』,也許本身我們就應該打上一個問號:這真的就是事情真實面貌的反映嗎?
用人分歧,究竟誰的判斷纔是准確的?
對克勞琛的批評與否定直到中青隊抵達烏德勒支後還在持續著。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中方人員與這位德國老人之間的『深仇大恨』,以致於即將到來的世青賽也無法讓他們攜起手來?中方人員的說法聽起來很籠統,用一句『足球理念不同』來作為概括更是容易讓人陷入剪不斷理還亂的足球理論思考之中。其實,如果將中方人員與克勞琛的『衝突』用具體的事例來進行描述的話,我們就可以發現,拋開自己單獨買雪糕吃不理會隊中其他人以及獨自住在四星級的酒店之中,實際上都與足球本身沒有任何直接的關系,即便是拋開文化差異這樣的因素不論,也充其量就是『合不合群』或者『大不大方』的問題,犯不著『上綱上線』。於是,真正的『衝突』,說起來也就只能是『為什麼堅持不用閆相闖?』或者『董方卓究竟又有什麼不好?』這類事關具體球員的使用問題。
關於董方卓將被『淘汰』的消息早在二十多天前就已經從巴特基辛根傳出,雖然這位有著『曼聯球員』光環的大連小伙子最終還是進入了世青賽的21人名單,但是他究竟有沒有多少機會出現在世青賽的賽場上,直到現在也還沒有人能夠說得准,因為在0比2負於美國隊的那場『最後熱身』之後,克勞琛對他的否定又增加了一層,盡管同一時間馮劍明做出的反應幾乎是完全相反的評價。事實上,在克勞琛幾乎是被中方人員逼著使用董方卓的情況下,老頭的『本能反感』與中方人員的『本能好感』都是再容易理解不過的事情。
對於有著速度與突破優勢的閆相闖的『棄用』,則是克勞琛與中方人員的又一『致命衝突』。成名於去年聯賽的閆相闖在中方人員看來完全有可能成為改變比賽的人物,但克勞琛眼中的閆相闖卻是一個『訓練態度有問題且防守明顯不夠積極』的『反面教材』。為什麼圍繞一名球員可以產生如此之大的認識偏差,看來也許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那就是其中必有一方『戴了有色眼鏡』來評價閆相闖!這一方可能是克勞琛,也同樣可能是中方人員,畢竟,就像很多人所知道的那樣,閆相闖是一名來自北京現代的球員,與中國足協的官員有著『同城之誼』,於公或者於私『拉自己人一把』並非絕對沒有可能。當然,在克勞琛與一些中方人員的矛盾可謂已經盡人皆知的情況下,他刻意地『公報私仇』,而閆相闖一不小心成為了『靶子』,這也同樣是有可能的。
事實上,包括媒體記者在內的很多人幾乎本能地站在閆相闖一邊,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家普遍已經接受了這樣的一個『游戲規則』,那就是既然閆相闖和王壽挺已經作為『替補隊員』留了下來,那麼在王永珀、關震突然受傷的情況下,閆相闖替補入隊可以說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了,可克勞琛偏偏不認這個理,放著兩個已經在身邊的隊員不用,不惜將剛剛倒了一回時差的毛彪又給拉了回來。克勞琛聲稱自己這麼做的理由是閆相闖從來沒有打過前鋒,但按照中國人的思維,他這麼做就是『有意玩人』。
值得一提的是,圍繞用人所產生的分歧似乎直到現在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本來,按照中青隊原來的計劃,閆相闖和王壽挺將在6月6日啟程回國,但是,就在兩人已經收拾好了全部行裝的情況下,他們又突然接到了推遲回國的通知。按照中青隊對外公開的說明的原因,兩人行程的推遲,是『因為機票出了問題』。但對於這一說法的本身卻有很多人持懷疑態度,甚至有人認為,這是中方人員有意利用足協高層即將到來的這個時間差,希望通過高層的壓力,達到讓閆相闖繼續參加世青賽的目的。而且,同時也有消息指出,如果克勞琛真的『屈服』的話,那麼被『犧牲』掉的也將是另一個不被他看好的球員----因傷一直未能進入狀態的董方卓。也許,對於倔強的克勞琛來說,這也已經是他所能承受的『底限』----接受一個已經是『極限』,進一個可以,必須走一個纔行。
其實,客觀地說,我們沒有理由反對克勞琛的選擇,因為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作為中青隊的主教練,他有權按照自己的判斷取捨隊員,而且他似乎也已經做好了對自己選擇負責的一切准備。對於有著四十多年執教經歷的克勞琛來說,他的選擇當然更有可能是正確的。但是,由於這並不是一個非此即彼的選擇,中青隊的成功或者失敗也幾乎肯定並不取決於某一、兩個隊員的使用,因此,圍繞用人所產生的分歧,究竟孰是孰非,只怕永遠也沒辦法說清楚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最終的落選者肯定會因此而『記憶』克勞琛一輩子,畢竟,參加世青賽對於所有的球員來說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當然,作為相關取捨的決定者,克勞琛也必須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成功了,他馬上便會人氣直昇,享受鮮花與掌聲;失敗了,他馬上就得丟鞭卸印,成為中國足球又一個新的唾棄對象。成王敗寇,非此即彼,中國足球再一次涇渭分明。
停止『內戰』,一致對外
當以曲波為代表的『超白金一代』已經成為久遠的記憶的時候,陳濤和他的同伴著又成為了中國足球時隔四年的新希望。64歲的德國老人克勞琛顯然也很希望能夠在中國足球史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所以,6月5日,搶在同組的三個對手之前,中青隊提前進入烏德勒支,用老頭自己的話說,他希望中青隊在成績上也能來一個『第一』。面對歐青亞軍土耳其隊這樣的強勁對手,我們不知道中青隊『小組第一』的可能性究竟能有多大,這種疑惑是現實的。但是,前方隨隊的中方人員卻已經開始懷疑隊伍在整個世青賽中的表現,這就不能不讓我們感到困惑了: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這些本來應該鼓舞軍心的人們竟然首先動搖起軍心來了?
其實,包括了部分教練及中國足協官員在內的中方人員對克勞琛的不滿,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成為盡人皆知的事實了,盡管這種不滿確實曾經讓足協高層產生了『換帥』的念頭,但是,在一場2比2戰平德國青年隊的比賽之後,善變的足協高層不僅改變了主意,而且還讓『督軍』的朱廣滬帶去了力挺克勞琛的最新信息。可惜的是,足協的這一『最高指示』看來並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伴隨著21人出征名單的圈定,矛盾再一次『赤裸裸』地暴露了出來。中國足協將隊伍拉到不不遠萬裡的德國,卻並沒能為正處於成長之中的孩子們提供一個清靜的環境,而是任由各種矛盾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這種『聽之任之』態度的本身其實已經是一種失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簡單而又淺顯的道理,怎麼到了中國足協那裡竟然就行不通了。
我們注意到,對克勞琛全面否定的聲音,都是通過與某幾位足協相熟的記者再透過其所在的媒體向外傳遞的。這種幫熟人『寫作』的傳達聲音方式本身是否就是中青隊真實處境的寫照,老實講我們不能不感到懷疑。說得再直白一些,在阿裡·漢的失敗已經成為人盡皆知的事實的情況下,相關記者與媒體依然力挺這位敗軍之帥,現在換了一個在德國更具人氣與影響力的教練,卻反而遭受到了懷疑與抨擊,這本身不就是一件很耐人尋味的事情麼?更何況,如果僅就對足球的領悟與理解來說,現在中青隊的中方教練及足協官員,又有誰敢公開聲言自己是真的超過了克勞琛的?
當然,我們也並不想排除有些人也許真的是旁觀者清,在記憶力存在明顯問題的克勞琛對於足球的理解與教授可能真的出現了問題的情況下,『錚錚鐵骨』地亮出了自己的觀點。但是,即便是對這樣的『忠臣』,我們是不是也同樣應該奉勸這樣一句:『既然能夠說明問題的只有最終的比賽結果,而現在中青隊一旦臨陣換帥只有可能讓結果更糟的時候,是不是轉而力所能及地做好球員的思想工作,讓他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比賽之中,纔來得更為現實與積極呢?!』畢竟,在球員面前說主教練的是非,只能讓事情變得更糟,而不是更好。
克勞琛的名頭確實不如貝肯鮑爾或克林斯曼來得更為響亮,但是,這個德國老頭能夠在40餘年的執教生涯中能夠德國足協的信任與尊重,至少也證明了他並不是我們某些人想象的水貨。而且,再現實一些地來說,既然中青隊赴德訓練是中國足協與德國足協之間的合作,我們又有什麼理由一場正規的比賽還沒有踢,就已經迫不急待地來一個全盤否定?照這樣的思維走下去,不僅雙方的這個合作難以繼續下去,只怕中國足球也將地陷入明明自己不咋地卻看誰都不對勁的怪圈之中,永遠難以自拔。
克勞琛也許是錯的,但他錯了既不代表中方人員就一定對了,也不意味著某些媒體就真的已經可以成為中國足球的『主宰』了。對於中國足球來說,我們從來都不缺少自以為是的聰明人,缺少的只是理性與紮實的開拓者。大賽臨頭,不是去考慮對手的情況,考慮如何打好自己的比賽,而是糾纏於球隊的『內戰』,非爭出你高我低不可,這本身就是用兵之大忌。在種種不利因素已經成為議論焦點的時候,我們其實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分辨其中的是非對錯,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停止『內戰』,一致對外。因為這纔是最現實也最應該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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