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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州球迷任國慶在4日下午的衝突中受傷住院後,他的家屬開始向新鄉有關方面討要住院醫療費。
6日上午10點,任國慶的二哥任建民與姐姐任柏玲前往新鄉市政府索要任國慶在新鄉第三人民醫院的住院費和醫藥費。兄妹倆明確表示要見市長,在市政府門前警衛的武警立即打電話詢問是否讓他們見市長,秘書處在電話裡明確表示:『市長今天不接見任何人。』但任國慶住在醫院裡已經沒有醫藥費了,任建民決定闖進市政府,向市長求援。
於是任建民動了個腦子,他跟門衛說:『那我們去信訪辦去介紹我們的情況。』面對這個要求,門衛只能讓二人進入設在市政府大樓一樓電梯旁信訪辦所在的101室。趁著姐姐任柏玲跟信訪辦工作人員介紹情況的時候,任建民衝入了離信訪辦只有五米遠的電梯裡。這時,大門外的保安也看到了任建民的動作,也快速奔向電梯。偏偏這時電梯超重,門怎麼也合不上,任建民看著越來越近的保安,情急之下把一名乘客推出了電梯。電梯門在保安漸漸逼近的吼聲中慢慢關閉,任建民成功地闖入了市政府大樓。
但是上到市政府大樓4樓後,任建民既不知道進哪間房,也不知道找誰,於是他只能看誰的辦公室門開著就進去。他來到414室,裡面坐著一個乾部正在寫東西,看到任建民後,這名乾部警惕地問:『你找誰?』任建民也顧不上許多,開始介紹弟弟任國慶的情況來。
欠費,新鄉三院停醫停藥
從任建民的敘述中,我們大體了解了任國慶住院兩天的情況:
在4日任國慶被打傷後,當晚住進了新鄉三院,新鄉副市長和公安局長到醫院看望了任國慶,當時副市長表示『醫院要用最好的治療方法給任國慶治傷』,可是沒有說醫療費的問題。於是,5日上午,醫院停止了治療,當天上午,護士既沒有給任國慶輸液,也沒有發放藥物。面對這種情況,凌晨剛從鄭州趕到醫院的任國慶愛人陳廠雲給公安局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新鄉公安局副局長賈海慶。他聽到陳廠雲的詢問後表示:『你在病房裡等,我們已經派人過去了。』但是一直等到11點,纔等到公安局派了兩名工作人員來(任建民說是刑警隊的兩名副大隊長)到醫院。兩名副隊長一到醫院首先找到醫生辦公室,與陳廠雲在這裡一起談起了醫療費用的問題。但他們的態度與頭天晚上市長的態度有所不同,他們表示『現在醫藥費還沒決定是誰出,你們先墊付』。
由於當時家在鄭州的任國慶家屬來新鄉時都沒有帶太多的現金,加上任國慶在鐵路車輛段每個月的工資也不高,愛人陳廠雲又是下崗職工,兩人不多的收入更為了這個額外的支出而捉襟見肘。臨離開時,兩名副隊長每人拿了100元交給任國慶,但特意表示『這是我們兩個人以個人名義給的錢』。
5日下午三點,醫院在收到錢後開始繼續治療,晚上七點時,兩名副隊長再次來到醫院看了任國慶的治療,但是他們沒有帶來任何關於醫療費的好消息,醫療費被懸在了任國慶和新鄉三院的頭頂上,新鄉市政府、公安局和體育局三家誰來負責這筆醫療費呢?兩名副隊長的解釋是:『今天是星期天,所有單位都不上班,只有等明天上班纔可能解決。』任國慶在一片期待中熬過了周末的夜晚。但是,周一(6日)的情況也一樣糟糕,上午,醫院再次停止了給任國慶治療,沒有輸液也沒有口服藥,於是出現了任建民強闖市政府的那一幕。
趙秘書長電話暫解急
在闖進市政府414室後,經過10分鍾的介紹,任建民發現這名市政府的公務員沒有表態,於是急性子的任建民與對方有了這樣的一段對話:
任建民:你到底是不是市長?
公務員:我不是市長。
任建民:那你管事不管事?你管得了嗎?你要管不了我就找市長。
公務員:我能管得了。你就是來落實醫療費的問題嗎,我們先讓醫院繼續治療,你稍微等會兒吧。
接著,這名公務員給新鄉三院打了電話。『喂,謝院長嗎?我是趙秘書長。球迷家屬在我這裡,請你們盡量加大治療力度,盡快治療。』原來他是趙秘書長。
電話打完後,趙秘書長給任建民遞了一支煙,但是任建民沒抽,秘書長開玩笑地說:『你連煙也不抽了,真生氣了?』
任建民在市政府大樓裡遇見了趙秘書長,在趙秘書打了電話後,新鄉三院又給任國慶掛上了吊瓶。
與督察大隊隊長的對話
出了市政府大門,任建民再次來到公安局。這時已經是6日上午11時30分,這次他們見到了新鄉公安局督察大隊的白隊長。兩人的談話並不投機,焦點在於任國慶是否跳入場地後纔被警察強行帶走的:
任建民:當時任國慶只是帶著女兒在看臺看球。
白隊長:任國慶要是跳出警戒線外,我們就有權執法了。
任建民:你們執法就打人?他是手無寸鐵的球迷。
白隊長:我們執法形式有很多。
任建民:那你們能不能文明執法?
白隊長:是球迷先打了警察,我們兩個女警被拉上看臺了,我們男警纔上去的。
任建民:為什麼後來那麼多球迷砸了玻璃?就是因為執法出了問題。我們關心誰出任國慶的醫療費。
白隊長:我們是公安乾警,我們也有乾警被打傷,那誰來掏這個錢?
這樣的談話注定是沒有結果,但最後雙方還是達成了一個口頭協議。白隊長說:『醫療費你們放心,不會讓你們拿一分錢的。』但是這筆錢誰來付?任國慶接下來的治療怎麼解決?這些關鍵性的問題還懸著時,三院住院部把一張1000元的催款單交到了病床上的任國慶手裡。
再會趙秘書長
6日下午,任建民趕到市公安局要說法,但是吃了一個閉門羹。門衛用電話與大樓裡聯系後,告訴任建民的話是『今天公安局拒絕見球迷和家屬』。無奈之下,任國慶家人決定離開新鄉三院回鄭州治療。
走前,任建民再次來到市政府,與趙秘書長進行最後的磋商。讓任建民高興的是,這一次市政府大門順利讓進了。但這次也無法打消任建民心裡的顧慮,他們的一段對話是:
趙秘書:你們非要嗎?,能不走嗎?
任建民:你們沒有誠意。
二哥任建民回到醫院後,任國慶要求新鄉三院做法醫鑒定,但是院方提出,需要派出所開出委托書後纔能進行。任建民到附近派出所開出了委托書,但是這份委托書是開給『新鄉市公安局技術大隊』的,最後卻由三院的『法醫門診』出具法醫鑒定,任建民說:『最不可思議的是,門診的回答是「現在不能做法醫鑒定,要在出院後四天內做。」法醫做鑒定應該是在受傷最嚴重的時候做的,怎麼要在出院後四天內纔做呢?』
6日下午,任國慶在醫院結賬後,帶著藥費單和滿身的傷痛,於傍晚六點回到了鄭州。
鄭州市球迷協會會長元海山給任國慶聯系了鄭州第五人民醫院。晚上20時,任國慶住進了五官科三樓住院部6號病床。記者在7日上午到醫院看到任國慶時,他的眼睛已經基本消腫,但是眼部依然有著很多淤血,臉上、額頭和手臂還有傷痕,他的手上紮著250ml的輸液瓶,裡面有消炎藥,在床上翻身依然不便。任建民這時已經前往河南省公安廳找廳領導說明情況。
回到鄭州後,建業俱樂部給任國慶送了2000元的慰問金,任國慶用它交了醫藥費。7日中午,另一名受傷的球迷段成鋼也來醫院看望任國慶,兩名傷者相見後心情復雜。段成鋼很細心地給任國慶拉上衣服蓋在身上,任國慶眼睛直望著天花板,段成鋼縮回手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縫過針的傷口,讓他好一陣大叫。
大哥任建國面見副廳長
在新鄉『流血事件』中受傷的任國慶6日已經從新鄉回到了鄭州住院,但是醫藥費問題卻沒有得到解決。更讓任家心裡沒底的是,在6日下午新鄉警方表示『任國慶跳入了場內就應該受到強制措施』後,任家決定7日到河南省公安廳反映情況。
7日中午在任國慶的病房裡,任家已經搜集到很多當地版的報紙,報紙上的幾幅大照片都顯示出任國慶當時是被執法人員從看臺上拉下來的,任國慶的二哥任建民說:『這就是證據,他們不能憑空抵賴。』
任國慶一共有六兄妹,他是家裡最小的一個。6日下午回到鄭州後,大哥任建國、二哥任建民和姐姐任柏玲都到醫院陪護弟弟,並開始策劃第二天上午到省公安廳信訪辦反映情況的事。
任國慶說,從6日回到鄭州開始,他突然發覺少了很多記者的采訪,他擔心是不是有什麼力量乾預此事了,心裡感覺不安。於是,任家也堅定了到省公安廳信訪辦的決心。因為大哥任建國上夜班,白天要睡覺,因此7日上午到省公安廳信訪的只是二哥任建民一人。
7日上午八點半,任建民就來到河南省公安廳申訴控告中心,按照信訪程序填寫了申訴報告。巧的是,根據信訪中心的安排,每個月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二由公安廳廳長級領導出面接待信訪人員,7日被安排接待信訪群眾的是省公安廳的李隨軍副廳長。
因一個月纔有一次機會見到廳長,因此任建民很珍惜這次機會。但填完表等面見的時候,工作人員告知,因信訪者太多,要他下午三點上班後再來。
中午回到任國慶的病房,任家兄妹又一起認真商量了具體的信訪意見,並提出了三條賠償要求:一是打傷任國慶的公安部門賠償醫藥費;二是賠償損失,其中包括請假誤工費以及留診新鄉的費用;三是如果得不到公正對待,任家將通過正當渠道起訴有關部門。
帶著准備好的方案,下午兩點,任建民騎著他那輛老式摩托車再次趕往省公安廳。但是直到下午五點,他纔被通知進去見李隨軍副廳長。
在任建民等待的兩個多小時中,任建國、任柏玲和她的愛人都來到省公安廳。根據規定,只能進去一位信訪者,於是大家都委派任建國進入。在一樓的會客室裡,他終於見到了李隨軍副廳長。李隨軍對這件事已經有了較為全面的了解,安撫了任建國,並表示,『現在調查已全面開始,會有一個好的結果的。』
直到5點45分,任建國纔走出來向弟、妹介紹剛纔的情況。隨後他們要求記者幫忙在信訪辦門口拍照。從表情上看,他們對省公安廳領導的答復還是十分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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