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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羅拉多斯普林斯是美國西部小城,跟它有關系的中國人並不多,叫得響的中國名人,第一位恐怕是大半個世紀前游學美利堅的學者梁實秋,他簡而雅地把這個他居住多年的小城稱作了珂泉。梁實秋在當地人眼裡是個穿長衫的儒雅華人,普通得很,而他在中國,卻是大名鼎鼎的作家。如今,珂泉又去了一個中國人,她叫郎平,在當地人眼裡,她是穿美津濃運動服的高個華人,美國人不知道她的背景,而在中國,她的名字如雷貫耳,郎平——就是那個曾經讓十億中國人津津樂道的鐵榔頭。
鐵榔頭如今在科羅拉多斯普林斯美國奧林匹克訓練中心擔任美國女排主教練,她的特殊身份,加上美國女排與中國女排一樣同屬第一集團,國人密切注視著郎平和她統領的美國隊的一舉一動,即將到來的『和平大戰』是這兩個月排球的最大看點,更值得咀嚼的是,兩支隊伍都在暗暗下著功夫,2008年,陳忠和,郎平將各為其主,決戰紫禁城之巔。
新一屆美國女排最近正在郎平的帶領下積極備戰。訓練是在中心的二樓,每到訓練時刻,44歲的郎平都會在胸前掛著哨子,而她的膝蓋上則套著護板,手腕和手指上還纏著白膠布——讓人們想起了當年的鐵榔頭。年輕隊員為主的新一批美國女排姑娘們,都會專注地傾聽著郎平的指揮。每個人都尖起了耳朵——郎平說得很快,英語裡還有一絲中國口音。
中國口音不是障礙,但中國話題卻是郎平難以回避的。她非常清楚,在珂泉,在洛杉磯附近TUSTIN小城,她和女兒白浪可以到任何一個超市購物,任何一個飯館裡就餐,沒有陌生人會過來要求簽名合影。但是在萬裡之外的中國,在她的家鄉北京呢?
中國是根,美國是葉
美國隊主教練這個位置,郎平用了幾年的猶豫做了鋪墊。『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要做美國隊的教練,畢竟,2008年的比賽是在我的老家舉行。』其實,從2000年悉尼奧運會後,美國排協就已經開始聯絡郎平了,但是她一直沒有同意。雅典奧運會上,日本人吉田帶領的美國隊只獲得了第五,而美國人是渴望著爭奪金牌的。日本人黯然下課,美國排協開始在全球范圍內尋覓新教練人選。但是那些有實力的大學教練要不是不願捨棄豐厚的待遇,要不就缺乏國際大賽經驗。郎平的名字自然又被提及。
在郎平2月7日正式被任命為美國隊主帥前,記者們的電話接踵而來,郎平不得不連續好幾天關掉了她的手機。她跟家人和朋友就這個問題進行了長談,個人,社會,國家,方方面面,郎平都考慮到了,她最終做出了選擇。『這個決定太難下了。人們見到我(在國內),他們緊緊拉住我的手,好像我是他們的家人一樣,讓我有哭的衝動。這個決定不僅是事業上的,也是要過感情關。』
『他們是看著我成長起來的,』郎平說,她指的是廣大的中國排球迷。她的根在中國,在北京。
但是現在郎平想看著自己的女兒成長起來。13歲的白浪一直跟父親(郎平同丈夫1995年離婚)住在加州的TUSTIN,在中國和意大利執教期間,郎平只能利用假期跟女兒短暫相聚。『女兒總抱怨,媽媽你看誰,還有誰,他們都跟父母在一起,我理解女兒的想法,』郎平說。
13年前,退役不久的郎平在美國新墨西哥州立大學排球隊執教,白浪就是那個時候出生的。『中國排球對我有特殊的意義,但是我更是個普通的母親,』郎平說。她最終接受了美國排協的工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能同女兒多見面。
第二點,郎平認為美國隊,還有自己,根本不可能對中國隊構成威脅。『中國隊現在並不需要我。她們現在狀態非常好,而且中國隊有一個出色的教練(陳忠和),我想廣大的中國球迷都非常理解我的選擇。美國方面在悉尼奧運會後找過我,那時我只想在俱樂部當教練,雅典奧運會後的11月份,他們又找到我,這次我有些動心,孩子需要我,而中國隊並不需要我,但是我還是沒有馬上答應下來,我希望有時間看看國內的反應,後來發現情況還算樂觀。』尤其是一月份的時候,她在接受國內一家電視臺采訪的時候,記者告訴她,中國球迷並不反對她執教美國,『球迷還是一樣的愛你,他們甚至希望在北京奧運會上看到決賽的兩支隊伍是美國和中國。』這凡話讓郎平聽起來格外動聽。
但是美國隊的老將斯科拉卻透露說,郎平心裡這個結並沒有完全解開。斯科拉不但參加了雅典奧運會,同時也在郎平執教的意大利俱樂部隊中效力。『郎平的壓力很大。她不斷接到中國打來的電話,我知道那裡(中國),她執教美國隊的事情很轟動,在中國,她就像女王一樣出名,人們不敢相信她會執教中國之外的一支國家隊,她私下跟我說,他們(中國球迷)都瘋掉了!沒有人支持我到美國當教練。』
她就是中國的喬丹
根據目前的賽事安排,郎平第一次同中國隊、同陳忠和面對面的時間將要推遲到6月底在寧波的國際排聯大獎賽上了。郎平一開始想退縮,『我不希望我突然出現在中國球迷面前,要給他們時間來接受,』但是美國排協的官員希望她帶隊。
『對於我們運動員來說,(去中國比賽)是件很平常的事情,』接應梅特卡爾夫說,『但是對於郎平來說,這肯定很難。』
郎平提到了NBA的教練哈裡斯執教中國男籃,還有澳大利亞的馬赫成為中國女籃主教練的例子,『我們都是在做體育交流的事情,體育並不屬於一個國家,它應該是世界性的。現在中國已經越來越認同這樣的觀念了。』其實,郎平在海外執教早就不是什麼新聞了。她在過去的6年裡一直在意大利職業聯賽中擔任教練,上世紀80年代末,她就來到新墨西哥州立大學,擔任布拉西·艾弗森的助理教練,也正是在那段時間,她不僅開始學會如何成為一名排球教練,更開始了適應美國文化的過程。她開始有了『Jenny』這個美國味兒十足的英文名字,有了在美國出生的女兒,更重要的是,她在這裡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美國讓我感到放松的原因之一就是我可以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而在中國,這根本不可能,我這麼高,這麼顯眼,到哪裡人們都會把我認出來。不管是去飯館或者電影院,而在這裡,我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布拉西-艾弗森在1996年的時候跟郎平一起在中國旅行,見識到了郎平在中國的號召力。就是在大街上,他們都需要保鏢纔能通行。吃飯?只能去包間,即使這樣,飯店的服務員還會不停過來索要簽名。『我過去經常跟別人形容,JENNY就是中國的邁克爾-喬丹。』
郎平低調上演處女作
按理說,郎家軍剛剛成立,第一場比賽當然應該由她擔任總指揮。但是郎平卻把美國隊的第一次亮相的機會給了助理教練保拉-韋肖夫。
美國隊將在當地時間6月2日、4日和6日分別同來訪的巴西隊進行三場熱身賽。第一場比賽將在丹佛舉行,擔任主教練的是保拉-韋肖夫。4日的比賽纔是郎平執教美國隊的第一場比賽。由於美國隊在6月份同時要參加瑞士精英賽(7日-12日)和在多米尼加的泛美比賽,本來陣容就不整齊的美國女排不得不兵分兩路。由保拉-韋肖夫率領的『半支』美國隊在完成6月2日丹佛的比賽後,將直接奔赴瑞士參加精英賽,第一場比賽就是對中國。這樣郎平就無緣同陳忠和在瑞士會面了。而郎平則帶隊打4日和6日的比賽,8日出發到多米尼加打泛美杯。
『同巴西的比賽將是一個很好的以賽帶練的機會。國家隊剛剛成立,我們訓練的時間很少,在比賽的氛圍下,我也能更好地了解新隊員,』郎平說。
保拉-韋肖夫參加過三屆奧運會,之前是考迪亞大學隊的主教練。她將成為瑞士精英賽美國隊的主教練。這半支美國隊裡包括參加過三次奧運會的老將斯科特,兩屆奧運會的二傳桑托斯,還有參加過雅典奧運會的接應哈尼芙等。而在郎平參加泛美杯的隊伍中有兩名運動員參加過雅典奧運會,他們是二傳林德塞-博格和接應梅特卡爾夫,另外雅典奧運會的兩名替補隊員,自由人巴博紮和副攻托瑪斯也在陣中。
由於兵分兩路,3場同巴西的熱身賽,以及瑞士精英賽和泛美杯都很難看出新一屆美國隊的真正實力。不過,美國隊的看點應該在新人,37歲的隊長塔娜和老將菲普斯奧運會後就正式退役,另外兩名絕對主力,湯姆和斯科拉也轉為打沙排,老將哈尼芙本來在奧運會後決定休息一年,只是出於對郎平的信任和喜歡,纔決定復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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